第2章
司純沒想過會在這個地方見到他,她本以為像他那樣的天之驕子,會出國留學,又或者在京市參加比賽跟那一群公子哥玩成一片。
卻沒曾想,居然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小鎮猝不及防相逢了。
司純仍記得那人少年時期高高在上又随性浪蕩,天生薄情卻從不缺愛,對她也不過一時興起,如今遇見,恍如隔世,一些回憶也像是生根發芽了般迅速瘋長。
男人褪去青澀,比當年成熟許多,剩下那雙略顯犀利陰鸷的雙眸,漆黑的眼睫仿佛摻雜了陰暗色,跟那年一樣,透露着暴躁輕狂,蔑視一切,不可一世。
“純姐,走吧,車到了。”
頭頂遮了一把透明的雨傘,司純才覺得有些冷,或許因為天氣過于濕漉的原因,高跟鞋磨腳磨得厲害,空氣裏的潮濕粘稠感也讓她讨厭這個無名小鎮。
等她的目光再看過去時,他已經從網吧前臺離開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她。
司純跟着同事田香走了一小段路上了車。
車內開了空調,把渾身的濕潤感緩緩驅散,才覺得心裏壓着的漲痛感消散了不少。
田香一項八卦,瞧見司純從上了車之後就一直在失神,湊過去低聲問:“純姐,剛……你認識啊?”
司純回神,看了她一秒,随後低笑,聲音很清,常年在職場上保持着嚴肅的狀态,崩的太緊,讓她不太能放松。
渾身沒有一刻休息的時間,只有在出差時才難得放松,可這份放松感似乎因為剛才那個看起來肆意輕漫的男人給破壞掉了。
“八卦什麽?”司純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田香揉了揉腦門,總覺得司純今天不太對勁。
工作已經處理完了,現在還太晚,不太适合今天晚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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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長途出差,老板都不太喜歡坐飛機,晚上開車出行也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田香便選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休息。
搜了搜網上的評論,已經是這邊最好的一家酒店了,可到了之後才忽然後悔,就這種環境,還不如在車上睡一晚。
司純有潔癖,出差時的酒店向來都是預定好的那一間,她的皮膚敏感到驚人,甚至于平常人跟她牽手都不行,更別說這種粗糙的被子了。
都不一定洗幹淨了沒有。
田香正想在找幾家,她先去提前考察一下,被司純叫住。
“不用麻煩了,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就這吧。”
這裏并不算正規的酒店,在這種小地方,能有的住就不錯了,這邊旅游業不發達,開酒店就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說是酒店,更像是一個廢舊樓房改成的民宿。
司純住在二樓最盡頭,跟田香的房間挨着,其餘幾個跟着來出差的實習生住在三樓。
田香嘴裏絮叨個沒完,一邊嫌棄一邊幫司純把行李箱放進房間裏。
忽然的一聲又說:“這裏水龍頭都是壞的!純姐,一會兒你洗澡去我房間,我那個沒壞,要不我們倆換一下吧?”
沒有水多少有點不方便。
司純站在門口,手指輕輕扶着牆壁,高跟鞋實在有些磨,後腳跟都出了血,她的目光落在房間對面的那間房門口,半開着門,看不到裏面是什麽狀況,主人應該還沒回來。
司純朗聲:“不用了,行李箱放着就好,反正明天就要離開了。”
田香哦了一聲,又驚奇地發現這裏可以點外賣,很高興地叫着司純:“純姐,這裏能點外賣哦,你想吃什麽?”
司純正要轉身,餘光落在遠處那個男人的身影上,又倏地停下腳步,心髒都驟停了一秒,怔怔地看着他朝她走來。
“你看着辦就好。”她說。
他一步步走過來,身上還穿着剛才那件看起來輕奢樸素的單薄外衣,只不過套了一個黑色夾克,顯得整個人更加冷硬。
那張臉跟以往一樣淡然冷峻,姿态閑散又漫不經心,始終沒有擡頭。
他手裏捏着一個蝴蝶.刀流暢打轉着,銳利的刀尖帶着驚心動魄的亮光,另一只手漫不經心敲着手機,大概是在給誰發信息,走到她面前也沒停一下,推開對面房間的門将要走進去。
司純強忍着鼻尖的酸澀感,眼睛都有些紅,她張了張唇喊:“沈淮周。”
沈淮周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啪”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田香出了門還看到司純站在門口,她忙的走過去,把手裏那雙剛從外面買的帆布鞋給她。
“純姐,明天應該沒有應酬了,穿這個吧,你的腳踝都磨破了。”
司純低着頭,接過鞋子,轉身回了房間。
晚上吃的甜粥,司純沒什麽胃口,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田香看她沒心情的樣子,自己捏着勺子眼巴巴瞅着她。
司純站起身問:“你給他們幾個點了嗎?”
“點了。”
作為這次出差的主要負責人,司純第一次難免有些生疏,早知道應該提前看到天氣預報的,也不至于被困在這裏。
随後又想,是不是該困在這裏。
“你先吃,我去你房間洗個澡。”司純。
田香點了點頭說好。
等洗完澡出來,田香已經趴在床上睡着了,司純看了人一眼,扯着一旁的被子給她蓋着,聽到外面噼裏啪啦的雨聲,又關嚴了窗,走出了門。
她習慣性外出帶着自己的睡衣,是一件火紅的吊帶裙,以前總喜歡樸素的顏色色,現在更喜歡妖豔的玫瑰色,窗戶好像也是壞掉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窗沿上滿是滲進來的雨水,司純坐在床邊,風吹得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打顫。
她站起身,緩緩推開門,站在對面的門口将近三四分鐘,才敲了一下他的門。
剛敲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沒鎖門,門就被這一股很小的力給推開了。
她被驚了一下,随後半只腳走進來他的房間,男人沒開燈,房間很暗,只有一個老牌的電腦正發這光,窗外的一些光亮照進來,她看到地上扔了很多啤酒瓶,電腦桌上滿是被打開的易拉罐,他頹廢地仰躺在沙發上,松散蜷着長腿,手指裏捏着游戲機在打游戲。
他應該也是來這裏度假的。
司純站在他能夠看到的範圍內,房子很小,即便她站在門口也能被他看到。
“沈淮周。”
司純剛喊了一句,就被一個酒瓶砸在了腳邊,碎片炸開,司純低垂的眼睫微顫,雙腳卻紋絲不動,甚至絲毫的驚慌感都沒有。
很巧,玻璃很聽話,沒有一片碎在她身上。
司純盯着他看,看到他的樣子又難受,又低下頭看滿地狼狽。
“滾出去。”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相比以前,多了許多成熟的磁性,又像是抽煙過度,如同沙子在玻璃瓶上摩擦。
聲調一如既往的陰冷,沒有半分留情。
司純擡眼看他,穿着拖鞋的腳越過地上亂七八糟的瓶子,走到他旁邊站着。
沈淮周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揉了把短發看她,擰着眉,一雙鷹眸犀利又有壓迫力。
“他媽的老子讓你滾沒聽見?”
司純低垂着眉眼,聽到熟悉的腔調心裏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悶的透不過氣來。
她微微彎着腰想跟沈淮周接吻,被男人意識到這個動作之後狠狠一把推開,沒有絲毫留情,因此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骨頭像是被砸了一下的疼。
沈淮周站起身,居高臨下睥睨着她,看到她長發垂在地上,裙子都亂糟糟地貼着身,裸露着的白色皮膚滑膩,每一寸都好似在勾引人。
他捏着桌上放着的煙,從中抽了一根,咬在嘴裏。
咔啪一聲,房間裏燃起一抹不怎麽亮的火,點燃之後一寸白煙從男人唇中溢出。
他輕笑了一聲,沒什麽溫度,又重重坐在椅子上,椅子發出“吱唧”的響聲,陰冷的房間裏重歸平靜。
“出去。”
沈淮周又叫她。
司純坐在地上,倚靠着他的床,雙臂環着膝蓋,下巴抵在胳膊上,長發散落蓋住肩膀。
女孩的嗓音有些嗚咽,聲音很低,小聲。
“沈淮周,我想你了。”
沈淮周又笑了:“司純,你要不要臉啊?跟我投懷送抱?”
“不嫌惡心啊。”
司純歪着頭看他,眼睛疼,喉嚨也疼。
心髒慌的仿佛要從胸口處跳出來,又被人一寸一寸攪弄着。
“阿淮。”
“你跟我走好不好。”
沈淮周驟然站起身,拉着司純的手臂把人直接扯起來,力道很大,扣着她的手腕輕而易舉給人手臂上弄的紅腫青紫。
他想把人推出去,女孩卻反手抱住了他的腰。
手指頓了一下,随後狠狠把人砸在牆壁上,她穿的很單薄,這一下又撞的骨頭都要碎掉。
司純的呼吸有些急促,還沒開口說什麽,唇瓣被眼前的男人狠狠咬住了。
像是在撕咬,吞噬。
極致的接吻像是在喂飽他的靈魂。
司純許久沒有跟一個男人貼的如此近,渾身都顫了好幾下,他身上太冷了,冷的像是冷凍室裏的鐵,把她完全當成了取暖的工具,可司純怎麽都暖不熱。
唇瓣被咬的流血,很疼,她卻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撒手,一直到沈淮周心滿意足之後離開了她的唇,她才睜開眼看着他。
剛才應該睜開眼的,她喜歡看他吻她時入迷瘋狂的樣子。
他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像是野獸盡食之後的餍足。
司純就微微踮起腳尖,手臂還是沒松開,輕輕在男人的薄唇上留下一個很輕柔的吻。
沈淮周低眸看着她那張白皙嬌俏的臉,精致的五官好看的不像話,他的手指很粗糙,指腹用力在女孩的嘴角擦了一下,看到她有些疼的皺起眉,嘴角扯出一絲很薄涼的笑。
“司純。”
“你這輩子最好死在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