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司純站在沈淮周摩托車旁邊,還有些不知道怎麽上去。
沈淮周沒見後面有動靜,才偏過頭去看她,見小女孩盯着摩托車一副為難的模樣,輕笑了聲:“踩後面踏板。”
司純不是不知道這個,只是有些猶豫可不可以抓他的衣服,最後還是沒有,摁壓着摩托車後座上去的。
等坐在後面,忽然覺得很高,她的視線都要越過沈淮周的頭頂了,讓她有種居高不下的心慌感。
腦海裏又湧上上次他說的,我摩托車不帶人。
司純想張口,不是帶了麽。
随後這句話又被她咽了下去。
沈淮周開的不快,司純還是不習慣坐摩托車,風往後流蹿,吹的臉頰都涼。
她微微縮着脖頸,偏着頭把身子躲在沈淮周的身後,借他擋風。
摩托車呼呼的聲響震着耳鼓,馳騁在某條無人大道上,速度也仿佛不自覺加快了,司純偏着頭盯着道路兩旁的樹木跟高樓,又擡起頭看着沈淮周。
少年的脊背很寬,背部很有力量,後頸脊椎凸起,奔馳在馬路上肆意又輕狂。
司純心潮忽然翻湧,嘴角不自覺勾了勾,又擡起頭任由風往臉上吹,頭發都吹散開往後揚起,纖長的脖頸裏被鑽進風,她微微張開手抓風,只有柔軟的夕陽落在手心。
手指在風中張合,她感覺有些好玩,嘴角不自覺綻開笑顏。
車子忽然加快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另一只手下意識摁緊了車座,也沒敢往他身上靠。
一擡眼,才發現她的所有小動作都盡數展露在後視鏡中,他都看到了……
司純低着頭乖乖坐着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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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家門口那條路上,沈淮周才停下,司純才意識到她已經到家了。
沈淮周停了車,從後視鏡中瞧見小姑娘不知道哪來的興奮勁兒,一路上坐個摩托車也挺起勁。
沈淮周嘴角上揚,偏着頭,目光不動地看她:“到了。”
看到他沒往裏面開,大概是上次她讓司機停在這裏,也就知分寸。
司純磨磨唧唧地爬下車,拽着沉甸甸的書包,又盯着沈淮周看了一眼。
“那……我先回去了。”
司純目光落在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上,她披了一晚上,還沒給人洗幹淨,他就穿着了。
她指了指外套,又有些猶豫:“要不要我拿回去幫你洗一下?”
沈淮周長腿撐着地面,撕扯開黑色皮質手套的魔術貼,嘴角上揚,語調痞氣又不正經:“手洗啊?”
司純想說洗衣機,又不知道他的外套可不可以機洗。
她點頭:“嗯。”
沈淮周目光掃過她的手指,白皙幹淨,只有側面有一些寫字磨出來的痕跡,一看都不是幹過什麽重活兒的人。
“不用,回去扔洗衣機。”
司純“噢”了聲。
風灌進鼻子裏有些酸,她吸了吸鼻子,腦海裏又浮現起那天他在衆人面前問他衣服在哪裏。
司純不明白是他性格天生頑劣愛逗人,還是因為猜中了她的心思,給予的一個反饋。
不管是什麽,好像都足以讓她往前走一步。
司純張了張唇,手指在兜裏揪得很緊很緊,要把手機的外殼給扯下來,心情也還是緊張的。
大概沒人知道,沈淮周在她高一高二那兩年,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
“還站着幹什麽?”沈淮周微微撇過她。
司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只是一瞬,就因為沈淮周這句話被紮破了,像是有了損的氣球,癟癟地砸在地面上。
她低着頭,手指把一旁的頭發勾在耳後,卻任由劉海遮住了眼眸裏藏着的情緒。
剛轉身走一步,又被沈淮周的一聲給叫住了。
“站住。”
司純又回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沈淮周低着眸,腦子裏不知道在思忖什麽,目光巡視在女孩那張白淨的小臉上。
下一秒下了摩托車,手套也被扔在車座上,從兜裏掏出手機。
随後動作又一止,擡起眼看她。
男人眉梢微挑,語氣松散中卻又讓人無法動彈:“剛微信給了?”
司純搖頭:“沒給。”
沈淮周眉眼浮上笑意,又懶着調子站在她面前,附着低聲問:“怎麽樂意跟我走?”
司純垂眸,耳廓泛紅的要滴血,腳尖不住地在地上摩擦了下,被驟然拉近的距離弄得停止了思考能力。
夕陽下的少年逆着光,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站着都纨绔的樣子,頂着一張桀骜不馴的臉低眸睨着你,嗓音有點低沉,尾音上揚,含笑的音調滿是玩味,又有種天生的漫不經心,讓人着迷沉醉,無法抵抗。
司純臉如火燒一般,被陽光照着,熱烈烈的。
她甕聲甕氣開口:“喜歡摩托車。”
想坐你後座的摩托車,想抱你的腰,想知道是不是跟昨天那個女生說的那樣那麽……
那個字即便是在腦子裏回想,都讓她羞赧到不敢浮現。
她已經坐上他的摩托車了。
他之前還說,從不帶人的。
下次就可以——
司純攥緊手機,正要拿出來,就瞧見沈淮周自然而然地掏出了手機,語氣倒是平靜:“我能加麽。”
司純盯着他的手機看了一眼,又看向他。
随後慢吞吞把自己的小手機拿出來,巴掌大的小劉海,上面還被她貼了貼紙。
“哦。”沈淮周笑笑,“我能,他不能啊。”
司純低着頭盯着自己手裏手機的界面,不敢擡頭。
他就站在她旁邊一步的距離,落日熱烈的餘光灑在他寬闊板直的肩膀上,仿佛整個人都被醞了一層朦胧的光線,有些不真實。
“行了不逗你。”
沈淮周對着她手機掃碼添加,“滴”的一聲,添加成功之後就往旁邊摩托車上走,落下一句:“回去吧。”
司純還是怔怔地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看,他開摩托車的速度很快,沒久人影在道路上消失殆盡。
她才意識到,剛才他的車速已經控制到很低很低了。
司純垂下頭,看着手機裏那個添加成功的微信號,那個人家都說很難加的微信,忍不住嘴角上揚起來。
她滅掉手機,抓着書包就往家裏跑。
抓了抓頭發才意識到,剛坐車的時候皮筋好像掉下來了。
沒有過多在意,司純回了家,童妍清已經在廚房做飯了。
司純有些驚訝:“你不是說今天加班嗎?”
童妍清正在炒菜,她不太會做飯,會做的也只有那幾樣,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嘴。
電飯煲裏還煮了米飯,香氣四溢。
“你叔叔加班,我今天忙完了就回來了,你怎麽才回來?又跟朋友出去玩了?”
司純有些莫名的心虛,把手裏的手機揣進口袋裏,只是“嗯”了一聲,就回了房間。
“我先把書包拿進去。”
“你們這個學校作業這麽多嗎?我看你晚上都寫到淩晨一兩點,也不用太熬夜的,你本來身子就不好。”
“不多,我怕跟不上進度。”司純又問,“對了媽媽,叔叔買的巧克力是在哪裏買的,同學說很好吃,問我在哪兒買的。”
童妍清端上菜:“在國外出差的時候買的,過幾天讓他拖朋友幫你買點,現在還有嗎,你低血糖,書包裏別忘了多放點糖。”
随後她又笑着說:“多認識些新同學還是好的,你以前就太悶了,在學校連個朋友都沒有。”
司純低着頭扒拉飯,點頭:“嗯嗯。”
等吃完飯,淩則豫正好回來,司純借機鑽進了房間裏,洗完澡後掏出一本數學模拟卷鋪展在桌面上,又把手機打開,最上面就是沈淮周的微信號。
頭像是一輛在雪地懸崖處奔馳的賽車,黑色布加迪。
網名只有一個句號,看上去是懶得取名放上去的。
朋友圈是空白的。
加了微信之後,對方也沒發來一條消息。
司純在聊天框戳了戳,随後又點開了頭像,放大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車,手指長按,下意識顯示出下面一排條框,最上面幾個字是保存圖片。
她有些鬼使神差點了保存。
手機的一個視頻通話把司純吓了一跳,她猛地坐起身,瞧見是餘甜打來的。
司純輕輕呼了口氣,趴在床上接通了餘甜的視頻電話。
她撐着下巴,看到對面界面裏餘甜還在做題。
“你在幹嘛?”
司純說話慢吞吞的:“我準備,睡了。”
在全年級考試成績落下了十幾名的餘甜正準備挑燈夜戰時,聽到向來刻苦的司純說出這句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你這,剛考完就懈怠了啊?我跟你講,一班那群人知道這次你拿了第一,不服氣着呢,忽然就轉來一匹黑馬把他們壓下去了,等下次你還想拿第一可就不容易了。”
畢竟雖然她考的不好,但初考的試卷難度是比不上期中跟期末的。
司純動了動腦袋,找了個自己舒服的姿勢趴着:“我困了。”
餘甜眼神往手機上一掃,定住,目光灼灼地盯着又不吭聲。
司純看着眼神,頓了一下:“你幹什麽?”
“看不出來的小同桌,你這長得瘦弱也不算高,還挺有料的。”
司純洗完澡只穿了一件連體的棉睡衣出來,低着身子對着鏡頭,正好露出不該看的。
她猛地坐起身捂住胸口,本被熱水熏染的泛紅的臉頰更加滾燙了。
“色胚。”她咬牙小聲。
餘甜很輕地嗤了一聲:“這算什麽。”
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司純羞成這樣,還是沒敢。
司純不想接茬,迅速轉移話題:“你不是問我題嗎?什麽題,你在寫什麽呢?”
“情書。”餘甜低着頭。
“情書?”
餘甜難得有些雀躍:“嗯,給我哥的。”
司純瞬間想到:“你那個鄰家哥哥麽?你不是有他聯系方式嗎?”
“那不一樣……我就想寫,寫完給他寄過去,但我又害怕他躲着我。”餘甜有些苦悶。
“不會吧,不如你等到高中畢業再寫。”
“不要,我要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給。”
“為什麽?”
“人家不都說……生日願望都會實現麽,所以一直有個默契的傳統,生日适合告白。”
司純确定,她的心髒被很輕地敲了一下。
生日适合告白麽?
她記得她在上一個生日許願,下了很大的雪,滿目銀白,銀裝素裹。
那天她被關在了學校,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人給她開門,她只能借着月光靠在冰涼的牆角處,盯着遙遠天邊的月亮在想——
沈淮周在幹什麽?
她有些羨慕一閃而過的流光,起碼跟月亮的軌跡交錯過。
“哎你生日是哪天來着?是不是快到了?”
見司純正在發呆,餘甜叫了她一聲:“你看什麽呢!”
司純眼睫顫着,支支吾吾地問:“情書……怎麽寫?”
“給沈淮周啊?”
司純腦海裏還回蕩起剛才的畫面,他就站在那兒,司純都覺得好珍貴,她真的跟這樣的人認識了。
他跟她說了很多話,是以前的她怎麽都沒想到的。
即便他跟她想象中的樣子天差地別,但在那些被排擠,被孤立,一個人孤孤單單往上爬的高中兩年,他也是她唯一的光。
是她努力從不堪回首的過去裏爬出來的信念。
司純還沒回答,微信的聲音響了一下。
她轉頭去看,是沈淮周發來的。
【頭繩是不是掉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又看到緊接着的下一條——
【明天賠你個。】
司純倏然坐起身子,睜大眼睛看着這幾個字。
他不會去她班級給她吧?
作者有話說:
破費了寶貝兒!親親!>3
早點更,下章入v,淩晨還有兩更或者三更,v章評論都有紅包,謝謝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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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歲高馬尾的夏天,林呓語獨自拉着行李箱去遙遠營城讀書,在國中遇見了那個資助她來上學的少年。
此後高中三年未能相識。
朋友形容林呓語不像外表那樣安靜,內心像個會發光的小太陽,愛笑、爛漫、頑強,脾氣好到要命。
畢業那天,眼鏡男生平靜地看着她,又順着她的視線看那人,說:
“林呓語,你別笑了。”
他是天之驕子,被衆人擁簇,不會看向你。
後來相逢,他仍舊卓越不凡,高不可攀。
林呓語隐藏着長達六年的暗戀,即便跟人過了幾夜,也從始至終沒想過會有什麽改變。
後來聽他朋友問他,怎麽把她拐到手的。
葉寄朝眉眼不動盯着遠處的林呓語,懶洋洋開腔:“先拐上床。”
他又笑:“傻乎乎的她。”
林呓語只是笑。
她暗無天日才得以見天光的暗戀,白日夢都為她守口如瓶。
直到許多年之後,葉寄朝收到一張照片。
是一封從未見過的情書,泛黃、破舊,字跡清秀。
最後兩句寫着——
“葉寄朝,願你不懼歲月不懼風。
此後,山水往複不相逢。”
[你不知道
有人在想要很多愛的年紀,愛了你很多年。]
*為什麽沒有暗戀、久別重逢的标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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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偏偏就是不想要轉彎。”-《呓語》
“欲書花葉寄朝雲。”-李商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