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司純被他握着手腕, 炙熱的溫度渡過來,感覺被他整個人都控制住了,像只待宰的小白兔, 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松開抱着他腰部的手, 任由他拉着手站在他旁邊, 偏頭看了一眼牆壁上挂着的鐘表,才發現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手機響了幾下, 她剛才聽到了也沒顧得上看, 此時翻出來是餘甜給她發了消息。

司純低着頭回:【這就來了。】

她手指微動,很輕地反抗了一下,沈淮周還捏着她的手指把玩,不知道在看什麽, 目光還挺專注的樣子。

“我要走了。”

沈淮周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也不撒手。

司純又動了動手指,提醒說:“要上課了,你不去上課麽?”

沈淮周頓了一秒,随後還是點了點頭:“成, 去上。”

說的好像聽她的才要去上一樣。

等他松開手, 司純抱着自己的生物課本,站在他面前往後退了一步, 試探着問:“那我走了。”

沈淮周臊眉耷眼的,站姿松散, 雙手揣着兜微微點了下颌。

“嗯。”

等司純要打開門時, 沈淮周又忽然在她身後,五指張開抵在門上, 木門發出很輕的“砰”一聲, 被重新緊緊關閉。

狹小的敞亮圖書室, 陷入一片寂靜又化不開的柔情之中。

“等等。”

Advertisement

沈淮周低着眸盯着她看:“下午還能見你麽。”

司純耳根子軟下來,緊緊攥着書本,小臉認真:“我想坐你摩托車。”

沈淮周輕笑了聲:“還惦記着我摩托車呢啊。”

司純忽略他語氣裏的促狹,一本正經點頭:“嗯。”

“你爸媽不接你了?”沈淮周問。

司純搖了搖頭:“不接的,回不去的時候才接。”

“回家晚怎麽跟她解釋?”沈淮周挑挑眉。

司純語氣頗為傲氣:“不解釋,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沈淮周點點頭說:“成,不許騙人,聽到沒?”

司純癟唇:“我從來不騙人的。”

“我走了。”說完司純沒再理他,擰着門要出去,沈淮周像是故意捉弄她,大手很輕摁壓着門不讓她打開。

司純弱巴巴地擡着頭看他的手,不動聲色偏頭看他,示意讓他松開。

沈淮周只是低頭睨着她,這個姿态,她仿佛被自己圈在門邊,拉不開門的樣子有點可愛。

忍不住想欺負人。

司純見他不動,就擡起手腕去抓他的手,一只小手笨拙地把他的掌心扣住,十指交叉牽在一起,又偏過頭看他。

一雙眼眸清淩淩的,又一副認真的模樣,讓人遭不住。

沈淮周嗓子空咽了下,片刻松開了手,低沉的笑了。

“學得挺好。”

司純繞了一圈從備用書庫走出來,餘甜正嚼着泡泡糖站在圖書館門口等人,瞧見姍姍來遲的司純,不用想,就知道去找沈淮周去了。

餘甜把手裏的泡泡糖遞給她,司純接過塞進嘴裏嚼着。

她看着司純沒什麽特別情緒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你這是準備地下戀啊?”

司純嚼着泡泡糖,不置可否說了句:“早戀不怕被退學嗎?”

“退學不可能的,我們實驗除非是重大過錯,不然不會讓實驗班的人退學,就算是從實驗班轉出的也不會。”

餘甜忽然啧了一聲:“不過跟沈淮周,學校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聽說學校有領導跟他家有關系。”

她之前還擔心,跟沈淮周這樣的人扯上關系,司純這種性格兩人根本不可能,但沒想到沈淮周還真拘着自己的性子跟她在一塊。

他這個人風月慣了,身邊女孩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任由着性子喜歡玩,此時跟司純在一塊,卻從一開始就撇開了不拘束的前提條件。

司純點了點頭,似乎從來沒有聽過沈淮周說起他家裏,他也是一個人住着,只有上次在車上意外的情緒似乎跟家裏有關。

他跟家裏關系大概不是很好。

“快走吧,要上課了。”

司純回神,抱着課本加快了腳步:“嗯。”

一直走到樓梯上樓,剛走上了一樓的臺階,身後傳來了熟悉嗓音。

賀堯瞧見沈淮周還有些詫異,站在他旁邊把人從頭到尾掃了一遍:“你不是請假了?”

沈淮周揣着兜盯着臺階上的背影,眼神直勾勾的沒掩飾,懶散“嗯”了聲。

“那你還來學校幹嘛??”

沈淮周抽空瞥他一眼:“上午忙完了,來上課。”

賀堯瞪直了眼睛盯着他。

上課,神他媽的上課。

有這機會不逃課是傻逼。

下一秒瞧見前面站着的司純,他就緩緩意識過來了。

得,當他什麽都沒說。

司純聽着身後兩人的話也沒敢回頭,一前一後上了三樓,樓道裏人多,倒也并不凸顯。

一直到走進教室,司純在低着頭靠窗捏着筆,又覺得被他握過得手心還殘留着些莫名其妙揮之不去的熱意。

他從旁邊走廊走過,司純感覺到周圍的轟動,順着所有人的視線自然而然往外看了一眼,只是一秒,又快速收回,繼續低着頭寫作業。

玻璃窗開着,窗外的聲音不高不低,清晰入耳。

“哎淮爺?你兜裏不是還有盒萬寶路麽?忘帶了,借根。”

沈淮周掀起眼皮看他:“沒有。”

“放屁,你兜裏不是一直留着盒煙嗎?!”

沈淮周聳了下肩:“沒帶。”

男生不信:“那你兜裏放的什麽?我他媽都看見了,不是你連給兄弟根煙……”

等看清他口袋裏的東西,男生徹底震驚了,聲音也極速停止。

他滿臉難以置信與不解:“不是,你兜裏放巧克力?你要戒煙啊??”

還放了整整三塊巧克力。

他就沒見過沈淮周喜歡吃甜的。

沈淮周的嗓音似乎飄散在風裏,很輕地嗯了聲。

“不行啊?”

“你牛逼。”男生憋了半天,冒出一句。

司純捏着筆寫着數學題,心尖像是淌過一陣暖流,低着頭捏着筆在卷子上點了幾下,又忍不住看向窗外,可惜只能看到殘留的最後一抹背影。

她低着頭有些失落地吐了口氣,開始準備第一堂課的自習。

對方在最後一節課時給她發了消息,說今天晚上會給她補一個小時的課程。

【我看了你的成績,發現你的數學不太好,其實數學的出題比較有延展性,但你只要掌握了方法也很好提高的。】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李先闊,今年大三,我的數學高考成績是那年省第一。】

司純低着頭捏着手機,及時看到了就沒好意思不回複。

【我叫司純,麻煩了。】

【小問題。】

司純滅掉了手機,又收到沈淮周給她發的消息。

【還坐麽。】

司純背着書包往外走,走到過道才想起來跟餘甜揮了揮手:“我走了。”

餘甜一臉嫌棄地繼續收拾着書包:“走吧走吧。”

外面下了雪,最近的天六點多便已經昏暗了,校園裏路燈一排亮起,暖色的燈光映照進地面瑩白的雪上,仿佛綴滿熒光。

出門的人很多,剛走出教室,被對面的風沖得臉頰冰涼,她縮了縮脖頸,走出大門口就往四處看,身後一個力道拉扯,把她的帽子給蓋在腦袋上了。

棉服的帽子有些大,不用手指支撐着要蓋住眼睛,她不太喜歡的戴着。

抓了抓,把眼睛露出來看向一旁的沈淮周。

他穿了件黑色棉服,領口處為灰色,長褲長靴,顯得人利索又挺拔,滿身的冷拽外顯。

“冷不冷?”沈淮周揣着兜問她。

他一個人在,是特意在等她下課。

司純往別處看了一眼,雙手抓着棉襖帽子的兩邊,揪住,搖了搖頭。

“不冷。”

說完抓着沈淮周的手往另一個小道走過去。

沈淮周被她那股微不足道的小力氣拖拽着,也仍舊慢條斯理跟在後面。

“幹什麽?”

司純硬着頭皮往前走:“人太多了,會被看到的。”

沈淮周微微挑了挑眉,随後沉吟了聲。

“還多啊。”

一直走到一個沒人的小路上,司純才撒開了手,有些心虛地看着沈淮周。

他向來做事嚣張,即便是沒那個意思,也總是高調到盡人皆知。

可此時個頭挺拔的少年被她拽到了小巷口,走路都要偷偷摸摸的。

司純走到他旁邊,手指去掏了一下他的口袋,指尖碰到糖紙,捏了一顆出來,低着頭自顧自拆開塞進嘴巴裏。

寂靜的小道上沒什麽人,一旁幾家咖啡廳開着暖燈營業,雪花窸窸窣窣往下飄落,只有隐隐的車輪滑過的聲響。

沈淮周輕“啧”了聲,手指捏了下她的脖頸。

冰涼的觸感讓司純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嘴裏的巧克力把腮幫子堵的鼓鼓的,看他的眼神無辜又可憐:“涼。”

拿她沒法兒。

沈淮周松了手,又朝着她伸手,語氣不容置喙,撂話:“牽着。”

司純立馬伸出手試圖抓住他的手掌,握不住,就被他輕而易舉反手包裹住。

沈淮周輕笑了聲,随手牽着她,握得并不算很緊,反倒是像平常的遛彎,步調也不疾不徐,并排着的雙腳踏入雪裏,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有些涼的寬大手掌似乎暖不熱,司純只能緊緊握着他,試圖讓他的手不要那麽涼。

“你冷麽沈淮周?”

沈淮周偏頭看她,淡聲:“還成。”

她低着頭,微皺了下眉頭,雙手在他的手掌上搓了一下。

男生的指骨要遠遠比女孩寬大很多,還有些刺人的粗粝,被整個牽着手,卻有種被他呵護的感覺。

她很輕地拽了一下他的手掌,沈淮周下意識停下了腳步,不明所以地挑着眼尾看她。

以為她又害怕被人看到,畢竟這邊距離公交站很近,會有不少學生從這裏上車回家。

可沒曾想,司純忽然踮着腳尖湊近他,迎面抱住了他的腰,大概試圖勾住他的脖頸,但因為身高的差距她夠不着。

沈淮周只好微微躬着肩膀,讓她的雙臂環住自己的脖頸,偏過頭,鼻尖碰到了她的耳朵。

女孩的耳尖皮膚薄又敏感,跟想象中的一樣滾燙。

司純下巴抵在他的鎖骨處,即便隔着厚厚的棉襖,她也覺得,沈淮周應該可以聽到吧?

聽到她一靠近他時,劇烈又完全不可控的心跳聲。

司純擡起頭,像只乖乖的小貓咪:“我是不是像個火爐?”

沈淮周低着頭看扒拉着自己的女孩,明明什麽都不會,甚至現在跟他牽手都不太自然,卻還是認真又笨拙地學着靠近他。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耳尖上,從兜裏伸出手,微涼的指尖很輕地碰了一下,大概是怕涼,她縮了一下,卻往他胸口埋的更深了。

沈淮周嗓音微沙:“不害怕被看到了?”

司純戴着寬大的帽子,整張臉都貼在他胸口處,悶聲朗聲說:“這樣就看不到了。”

沈淮周低笑了聲,表情有些享受般地用指骨在人後腦勺上摁壓着,聲音餍足似的抱着她:“那怎麽走路?”

司純微微探出頭:“你不是說,要開摩托車麽?”

沈淮周自然沒忘:“這麽喜歡啊?”

“說好了的。”

沈淮周沉了口氣:“行,走。”

一路上手也沒撒開,差不多都是司純緊緊抓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臺球廳門口。

他的車經常在這裏放着。

謝唯一跟梁天從附近吃完飯走過來,看到司純跟沈淮周在樓下站着,吹了個口哨叫他:“哎淮爺?不上去啊?”

沈淮周看向司純:“去玩麽?”

司純微微搖了搖頭,她一會兒還要回家補課,也不知道那個人來了沒有。

“成。”沈淮周把頭盔給人戴上,漆黑的眼睫低垂着,被路旁燈光映的顯得神情認真又專注,給她扣好頭盔,才捏着車鑰匙上車。

謝唯一看兩人這黏到不行的架勢,什麽時候沈淮周要去哪兒還要問別人的意思了?

他笑着擠眉弄眼問:“什麽時候一起吃個飯?”

沈淮周毫不客氣:“跟你們有什麽好吃的?”

謝唯一笑罵了句。

平常不都這樣麽?組局都是人越多越好,自然都是帶着女朋友來的。

但他跟人談了這兩天了,絲毫也沒讓司純認識他身邊這些朋友。

也不知道是沒必要,還是不舍得。

“哎對了,範回那幾個人最近在臺球廳這邊轉悠,估計準備給你下局呢。”

沈淮周聽言,情緒逐漸平淡了些,很輕“嗯”了聲。

等人走了,感覺到坐在身後的司純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聲音低低弱弱地問:“是體育館那個男生麽?”

沈淮周歪頭看她:“嗯,害怕了?”

司純搖了搖頭:“不害怕。”

沈淮周擰開鑰匙打了摩托車的火,嗡嗡的聲響繞在耳畔,他的聲音也狂妄又嚣張。

“也用不着怕。”

“在我這兒,沒人碰的了你。”

司純彎着腰手指緊緊抱住了他的腰,額頭頂在人寬闊的脊背處,又歪了歪頭,把半張臉貼着他。

“嗯。”

“抱緊。”沈淮周長腿支着車,示意她。

司純聽話地用力抱住。

沈淮周低頭看了一下腰,根本環不住,輕漫着開腔慢悠悠繼續道:“再抱緊點兒。”

司純又很用力地抱着:“抱不緊了。”

沈淮周擰着車,完全沒讓她有緩和的時間,敞開了速度從小道直沖着大路飙了出去。

耳畔劇烈又冰冷的風刺的耳朵疼,鼓動的風也蓋住了其他一切的聲音,司純只能緊緊把沈淮周當成唯一的支撐,兩人嚴絲合縫到沒有絲毫空隙。

沈淮周對故意使壞的結果很滿足,由着自己的性子帶着她轉了一大圈,返程時才減緩了些車速。

身後的人這才像是緩過來勁兒似的,低悶清軟:“你故意的。”

沈淮周無聲的笑了:“什麽?”

司純:“沒什麽……”

沈淮周從後視鏡中盯着她看,一張小臉被吹的臉頰紅潤,額頭的頭發都淩亂一片。

“重新說。”他一字一句開口。

司純頓了一秒,慢吞吞說:“你欺負我。”

“欺負你什麽了?”

“你……故意開很快,讓我抱你。”

摩托車停在巷口拐角處,一旁長燈在周遭掃出一圈的光。

兩人下了車,沈淮周把人拉過來幫她摘着頭盔,又扔在車座上,聽了她的話也沒絲毫反思,反倒理所當然地說:“嗯,然後呢?”

司純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了,擡着眸看着他,只是感覺到他低着頭跟她對視,心跳都要快好幾倍。

周遭仿佛被暫停了般沉寂,雪夜裏,少年修長的身影被路燈拉長,恣意不拘的性子都完全收斂,慢條斯理地逗弄着他的小姑娘。

司純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去勾着他指尖,順着指尖往上,環住了尾指,低眸說:

“沒有然後了。”

沈淮周拖腔帶調的啧了聲,蟄伏的雪夜裏,嗓音放肆又混不吝:“就讓我欺負?”

司純的神色不太自在,耷拉着腦袋說:“讓。”

沈淮周身子抵着車倚靠着,眉眼不動地問:“一會兒回去幹什麽?”

司純瞬間喪氣起來:“媽媽給我找了個家教,要補課。”

不然她可以跟沈淮周打視頻的。

“你還要補課?”

司純點頭:“這次考的不好。”

沈淮周點了點頭,後知後覺:“所以說,一天就給見兩次?”

司純微擡着下巴,毫不懼怕地沖他點頭:“嗯。”

“祖宗。”

沈淮周直起身,身高的差落感瞬間顯現,身影都把她整個覆蓋,他往她家門口瞥了一眼,又低頭瞧着她:“安慰我下。”

司純眼神有些茫然:“怎麽安慰?”

他微動了動眉骨,漆黑的雙眸顯得格外深不見底,俯身平直盯她,聲線被刻意壓得低沉發磁:“你說呢?”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