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想他不敢動你

人彘是古代有名的酷刑。

割去手掌和腳掌,再灌聾、弄瞎,又賦以種種酷刑,極其慘烈。

傳聞,呂太後就是将戚夫人做成了人彘,她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只能乖乖當一介玩偶。

一聲‘脆響’落在瓷磚地面。

宗文成和趙淮倏地對視一眼,随即,出了書房的門,往長長回廊看去,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們走下樓,迎面就是滿臉疑惑的幫傭。

幫傭看向他們,滿臉疑惑:“宗都督,逢小姐怎麽急急就走了?”

宗文成當即變了臉色。

可不過瞬息,他便又恢複了神情,擡了擡手讓幫傭退下去,趙淮上前一步,站在他身邊,眺望遠遠而去的黃包車。

他說:“看樣子你的話,逢小姐都聽見了。”

宗文成整了整衣袖口,哼笑一聲,“只要她在海上月,她就逃不掉。”

逢蕭玉一回海上月,就閉門謝客,誰都不見,只私下找到紅姨,說想見沈爺一面。

而後,就上芝芝命人燒了幾盆熱水,要沐浴更衣。

芝芝摩挲着針織綢緞,心下不解:“蕭玉姐,你的衣服怎麽這般濕?”

逢蕭玉:“許是回來的太急匆弄濕的吧。”

可哪有人坐黃包車,也能把自己整得滿身汗,而且……芝芝沒再作聲,替逢蕭玉換了身衣服,就去下面督促人燒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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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斑駁,小檻過得輕巧又無聲息。

整間房宛若泛起漣漪的湖水,一下、兩下,又在蕩化成一脈的平靜湖面,掩住令人心焦的暗潮洶湧。

逢蕭玉哪能聽不明白宗文成的意思——

她是他投石問路的‘石’,抛磚引玉的‘磚’。

無論是哪款,都是最廉價、最不值錢的那種,那麽,她又怎麽能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希望他能助她脫困?

她的心緒猶如木桶裏的水,沉沉浮浮,被輕易地帶動出波瀾。

芝芝連喚了幾聲,又沒能把人喚醒。

還是,她去推逢蕭玉的肩,才令人如夢初醒般的回神,她笑道:“蕭玉姐,你不是魇着了吧?”

逢蕭玉擡手點了點芝芝鼻尖,“別打趣,去給我準備一套衣服。”

芝芝輕輕兩步跑開,回頭一望,狡黠做了個鬼臉,便去棕紅色大衣櫃裏去選幾身素淨款的旗袍來。

她還記得,逢蕭玉今天要見沈嘉實——

可不得穿得低調點,不然又被瞧上了。

只是今朝不如往日,逢蕭玉心性發生了變化,看了幾身都不滿意。

眉心微攏,逢蕭玉再出聲:“換兩身豔麗點的來。”

芝芝這下是真不解,側頭驀然去見逢蕭玉。

逢蕭玉系着西洋浴巾,低着頭整理一番,“芝芝,把那套電藍水漬紋緞齊膝旗袍給我找出來。”

而後,她趿着鞋,坐在銅鏡前,打開妝匣,淡淡桂花香一深一淺的漫溢出來,她只手未停,挑了一二圓潤飽滿的珍珠在耳側比劃着。

海上月給的待遇是極好的,珍珠的品相自然也是上等貨。

光澤亮麗,芝芝一看就着了迷,“蕭玉姐,你這樣可真好看。”

逢蕭玉扣上珍珠耳飾,再撥了撥妝匣裏的胭脂,緩然起身,去接她手上寶藍色旗袍。

看似閑聊般說:“芝芝,你對趙先生感官怎麽樣?”

昨日光影種種浮現,芝芝脫口而出:“溫潤儒雅,謙謙君子。”

這個稱呼在現下已然是很高。逢蕭玉彎了唇,又問:“那和沈爺相比呢,你更喜歡哪個?”

“……”芝芝羞紅了臉,嗔怪看眼逢蕭玉,“蕭玉姐,你又笑話我。”

逢蕭玉換好衣服,拿出妝匣裏一串碩大珍珠,套上她的手腕,“芝芝,像他們這種人只會把我們當做玩物,明白了嗎?”

女兒心思被戳破,芝芝難免郁郁。

她抿唇半晌,應道:“蕭玉姐,我明白的,只是我從未起過什麽念頭……”也不曾想過和那位趙家公子在一起。

逢蕭玉見她模樣,就能窺???見一二心思。

只是她現下心亂如麻,除了小小警示,也不能再開口,避免惹禍上身。

逢蕭玉的目光繞過芝芝,把話題帶向下一個方向:“你去問問紅姨,看沈爺回海上月了嗎。”

芝芝愣了一下,思緒跟着給帶跑了,微微欠身,旋身出了門。

……

如非侍疾的頭一天,那股藥味太沖,給逢蕭玉留下的印象深刻,指不定她還以為沈嘉實多暴戾。

她屈背輕輕叩了兩聲門扇。

“沈爺,我是蕭玉。”

“進來吧,門沒鎖。”

“……是。”

逢蕭玉推開門,沈嘉實正坐在日光下的一排梨花椅上,他手上照例是那兩樣,也不對,他手頭多了一卷佛經。

精神嘛,比侍疾那幾日看過去,倒要好些了。

可殺人如麻的沈爺也會信佛嗎?

她避開他的視線,不敢細想,也不知這多少是因為良心不安而頌的。

沈嘉實率先出聲:“說吧,這回來,找我什麽事?”

逢蕭玉:“我想問問……”宗文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男子的眸子澄澈淩冽,一雙眼睛卻生的柔和,看過來時,多了幾分寬解,“問。”

但逢蕭玉不知道的是——

這是她只能擁有的優待。

喉頭滾了又滾,逢蕭玉終将那句問了出口,她太想知道宗文成的來歷了。

佛卷泛舊的面淌于日光金沙之中,他的袍袖微微晃動,又三兩成步,站于逢蕭玉的面前,生着薄薄繭子的手摩挲過她的面頰。

逢蕭玉有求于人,所以沒動。

但沈嘉實卻看透了她眼底的那抹緊張,自顧自開了口:“宗文成同你說些什麽了?”

逢蕭玉沒說,沈嘉實也猜得到。

海上月的手很長,長得逢蕭玉不敢想,他說:“被人彘吓壞了?”

她2不可置信:“你怎麽會知道?”

沈嘉實微笑:“有些事就算想當做不知道,也會被送到面前來的。”

而後,他微微側頭,瞧向門闩之外,喊着:“紅姐,給蕭玉上一杯安神茶。”

沒過一息。

一杯冒着袅袅熱氣的茶盞被端在了她的面前。

沈嘉實随手擲過佛卷,這一刻,他又不像一個信佛的人了。

哪有信佛的人随意丢棄佛卷的?

“宗文成其人,我雖查不到他十五歲前的來歷,但看人方面,我總年長你幾歲。”他說:“所以我看他這話,是只真不假,但如若你在海上月,我想他不敢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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