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人想要見你

壹號公館,茶室。

竹音袅袅,絲弦過耳,一方天地之下,盡是雅致別趣,繞過屏扇,往後頭瞧去,紅褐真皮椅上端正坐了兩個人。

若逢蕭玉前來一觀,必然認得出來其中一人為那天的大家閨秀。

而另一人長相略胖,連連擦汗,誰都認不出來這竟是萬城商會的副會長,閨秀的父親,黃于貴,不過她沒來,也沒能見到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副會長緊張動作。

尉和玉懶洋洋倚在老爺椅上,一雙長大腿搭在桌面,他擡頭望着房頂,像是在等什麽人。

急促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

一步,兩步,又像是踏在人的心尖,副會長的汗更急了,黃小姐不明所以幫着自己父親擦着汗。

“報告——”

一聲落定,副會長擡頭看了過去,雙膝顫顫驚驚跪下求饒,“尉三爺,尉三爺,我沒有把你的蹤跡洩露給別人啊。”

尉和玉輕蔑起了身,單腳踩上他跪在地面的鞋,“如果不是你,那我的風聲是怎麽走漏的?”

他低下頭,一伸手,狠狠攥住了那根大辮子,在女人的尖叫聲裏,往後一扯,迫使肥胖的男人擡起了頭,面對他。

一字一句像是從喉頭走了出來:“難道是鬼在傳話嗎?”

黃小姐俨然受不住這番刺激,她凄厲一聲,跪在尉和玉的面前,死命摳着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父親解救出來。

茶水傾倒,青瓷碎裂。

上好紅木被推倒一邊,現場一片混亂。

尉和玉扭過頭來,宛若地獄惡鬼:“放心,看在我們一線緣的份上,我不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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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姐哭得凄厲:“尉老三,這裏是萬城,不是你的西北!”

“……說的也是。”尉和玉像是回過神,起了身,雙手揣進兜裏,又重重一腳踢在副會長的腰上,圓滾滾的人竟在這刻滾到了沙發椅,撞擊聲悶悶響動着。

他沒回頭,只是開了口:“繼續說吧。”

副官見狀往下敘述:“我們查到,黃于貴分別在您離開那天的上午十一點、十二點,和下午一點給外界打了電話。”

接下來的話,不用再說。

尉和玉哼笑了聲,看着面如死灰的黃于貴,心下乏味到了極點。

他用挂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臨走前,尉和玉吩咐道:“交給你了。”

最近宗文成喜歡上了花花草草,壹號公館的長廊便有了幾分活氣。

鮮翠欲滴的葉搖搖晃晃,十分平靜,和尉和玉身後混亂的茶室形成一種截然相反的對比。

他下了樓,掠過坐在沙發上的宗文成,讓新上任的幫傭上了杯茶。

‘砰砰——’

轟然兩聲槍響,打破了少有的平靜。

宗文成坐直了,眉眼微揚,“不過就是行蹤洩露,這麽在意做什麽?黃于貴可是你在萬城的左膀右臂,你殺了他,之後在萬城商會的路就算斷了一條。”

尉和玉:“一條背主的狗,死了也不足惜。”

“……嚯。”宗文成笑了,“要按照你這麽說,你還三番五次的去找人蕭玉妹妹,怕不是看上她了吧。”

尉和玉懶得搭理他的試探,語氣淡淡:“明日就是趙老爺子的生日了,你查出來趙家和沈嘉實什麽關系了嗎?”

宗文成臉上笑意消失的幹幹淨淨:“沒有。”

他确實沒有查到趙家航線和沈嘉實的關系。

不僅如此,無論是明面上,還是私下裏,沈嘉實的‘貨品’從來不走趙家的通道,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般。

尉和玉笑了,手指屈起,搭在椅手上,又敲了兩聲。

好似老太爺般,悠悠開了口:“如果這樣,你還不如從逢蕭玉入手,我聽聞,她最近和趙淮走得近。”

最後的音節着重落于‘走得近’上,仿佛有無限遐想。

逢蕭玉這些日子沒過得多清閑。

她忙着籌備給趙家老爺子的禮物,也忙着和趙淮拉近關系,更忙着應付沈嘉實的抽背。

沈嘉實近日以來,在海上月更為神出鬼沒了。

不如說,基本見不到人影,只有抽查逢蕭玉功課的那天早上,才能短短見到人半刻鐘。

自此,海上月的工作擔子基本落在了紅姨身上。

因為這個,紅姨都沒少往她這邊蹿,眉梢一挑,就差明晃晃的問逢蕭玉:沈嘉實去哪了?

逢蕭玉:“……”

她怎麽可能知道!

也對,在外人眼裏,沈嘉實待逢蕭玉就是不同,更是赤裸裸的男女之情。

連芝芝都這麽覺得,別說是別人了。

逢蕭玉清點了一點陶瓷,再算了幾個茶葉盒子,對着另頭在裝糕點的芝芝問:“芝芝,幾點了?”

芝芝手上沒停,回答得卻快:“九點半了,蕭玉姐。”

逢蕭玉斂了眉,走到她身邊,把人手抽了出來,往門口一推,“賣報的小孩要經過門口了,去買一份。”

自從上回和尉和玉會面後,她再沒停下過看報紙。

漸漸地,她倒是摸清楚了很多事情,比如發生的時事,和賣報小孩經過海上月的時間。

約莫十多分鐘,芝芝把報紙拿了上來,擺在桌面。

逢蕭玉坐上小圓桌,平鋪開報紙——

入眼就是一張極其熟悉的女人臉。

那是,上回和尉和玉在小馬成衣鋪上見過的女人。

報紙上的說辭是:黃于貴罪無可恕,在家畏罪自殺。而他的獨女,則是因父親去世,傷心至極,最後深夜開車,失足落河。

無論哪一條,都很荒唐,荒唐得要命。

只是這個年頭,想殺人太簡單,随口找個說辭而已——那麽殺他們的究竟是誰?逢蕭玉腦子裏驀然閃出尉和玉的那張臉。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她壓下心頭的驚懼,把芝芝喚來,“你看看,這是不是我們上次見過的女人?”

芝芝側過頭來,“對啊,小姐,怎麽了?”

“……沒什麽。”逢蕭玉淡淡:“就是看見了熟人,有點不相信,下回你可別在尉提督面前提這件事。”

緊跟着,她端上桌面的涼茶,給自己倒上一杯。

一口涼茶下去,???直接把置身于暖爐熱火裏的逢蕭玉凍了個心涼,她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恰逢此刻,門外小厮上來通傳:“蕭玉姐,有人想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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