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

宗文成長得不似唇紅齒白的文人,薄唇高鼻梁,典型的濃顏系的長相,不茍言笑的時候,唇鋒肅冷,眼窩深邃。

他看着你,就像是看待一件随手可處置的物件。

逢蕭玉初見時的不協調感,在這一刻得到了解釋,從始至終,宗文成‘好色之徒’的模樣就是他的殼,他對權勢外的東西,壓根不感興趣。

或許是逢蕭玉沉默許久,他眼皮輕沉,将手镯重新扣上她的手腕骨上。

“怎麽着,看不上我?”

“……不是,”她輕輕擡眼,逢上窗外光影一線,“宗提督,只是我自幼有個心願。”

“說。”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宗文成笑了:“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覺得有男人能做得到嗎?”

逢蕭玉沒有急着作答,強忍着渾身的酸痛,起了身,伸手扯過塌上的小毯,卷了一圈,勉強維持住了不外洩的春光。

“這不重要,”對逢蕭玉來說,這當然不重要,能糊弄住宗文成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我,要如我愛他一般多,我才願意嫁給他。”

她笑了笑,又道:“宗都督可能不理解,但這就是我們這些小女子的心思,不願和人平分夫君的愛。”

宗文成眉梢高高吊起,語氣輕緩:“知道哄騙都督的代價嗎?”

她知道,可身在這個位置,就是身不由己,刀口舔血。

騙不騙的,有那麽重要嗎。

逢蕭玉莞爾:“我哪敢哄騙都督,我只是實話實說,将自己全盤托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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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文成深深瞧了她一眼,“是這樣最好。”

門外忽而長叩三聲響。

宗文成當即變了臉色,快步走出去,逢蕭玉不方便跟過去,站在窗外遙遙看了一眼,獨身一人的宗文成旁邊跟了一個人。

她眯着眼,好歹看清了些,是宗文成的副官。

他們的步履很急,像是遇上了什麽事。

逢蕭玉沒細想,因為,她往外瞧宗文成的時候,順道看見了假山後站立着的人。

是沈嘉實。

沈嘉實也看見了她,沒過五六分鐘,他便到了年月廂的門前,但礙于逢蕭玉把門合着,他不好進去,只能把紅姨找了過來。

紅姨進去一息,又出來了。

她附耳在沈嘉實耳側低聲兩句,就去拿了衣服。

逢蕭玉再坐下來,已經是一個半鐘頭後的事情了,她的喉嚨很幹,捧着面前的水杯就開始喝。

見狀,沈嘉實眸色微沉。

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他???随口問道:“宗文成?”

逢蕭玉的手指一頓,把水杯放了下來。

目光直勾勾盯着沈嘉實,卻沒說話,眼底絲絲縷縷的暗晦洶湧地溢了出來。

沈嘉實淡淡:“因為宗文成把你強了,所以,你連帶着恨上我了?”

手指收緊,逢蕭玉聲色艱澀:“沒有。”

她怎麽是連帶着他一起恨上了。

是他和他們這一群人,都被她恨上了。

合過眼,逢蕭玉眼底的情緒重歸了平靜,抿了抿唇,她起身想走,“沈爺,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明天穿長袖,陪我去趙家走一遭。”

這句話,讓她停了腳步。

像是不确定自己聽到的內容般,她轉頭看向沈嘉實,出聲确認:“什麽意思?”

沈嘉實端過逢蕭玉先前的杯子,指尖摩挲片刻她雙唇對準的地方,喝了一口。

面對面,唇對唇。

間接親吻。

想到到這兒,沈嘉實難免笑意深了點:“明天紅姨會去找你。”

……

隔天一大早。

被拆散架的逢蕭玉被紅姨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逢蕭玉眼睛都沒睜開,就試了一套又一套的旗袍,可左看右看,紅姨都不滿意,索性挑了一件洋裙給她套上,再圍上一層圍脖,套上小外套。

嚴嚴實實的,一點痕跡都沒露。

就是逢蕭玉自己在鏡前轉一圈時,總覺得眼熟。

……仿佛自己之前就是這麽穿的。

人沒有給她留過太多時間,推着她,就往門外走。

沈嘉實站在門外,抱着一個暖爐,“不錯。”

因為那回‘小畫家’的事情,沈嘉實很少再踏足逢蕭玉的閨房,唯二兩次,是因為逢蕭玉觸犯了海上月的規矩。

而逢蕭玉也聯想到了這一點,沒吭聲。

身後的紅姨推了逢蕭玉一把,笑着充當和稀泥的角色:“沈爺,你們是不是該走了?”

沈嘉實拿出懷中的表針,看了一眼時間,提步下了樓,逢蕭玉就跟在身後。

一月白長袍,一素白洋裝。

看着不登對,倒也是登對,只是多多少少的,多了幾分別扭。

沈嘉實打開門,先讓逢蕭玉上了車。

而後,他長長駐足于門外一段時間,看向另一條街。

逢蕭玉覺得疑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那條街口分明是沒人的。

所以,她沒再覺得奇怪,收了收膝頭,供沈嘉實坐的方便些。

沈嘉實一上車,就是陣陣的咳嗽聲,不輕,但是又不是水汛那般來的頗急——

逢蕭玉正這麽想着,回頭望過去,便是沈嘉實攥着膝頭布料的手,指骨分明,白裏滲着紅,伴随着一聲重重的咳,骨頭凸顯的更明了。

她的眸光沿着他的身體向上,忽而覺得沈嘉實是瘦了些。

原本合身的衣服寬松了些,臉頰也微微向下凹陷,比前陣子大病時,更瘦了,瘦得有些嶙峋瘦骨那味。

正當她想的這麽出神,沈嘉實語氣帶笑:“在想什麽呢?”

逢蕭玉下意識開了口:“想你最近做什麽去了。”怎麽瘦得這麽快。

沈嘉實三指串着珠子,他提上一圈,“最近來了點老朋友,去拜訪了一二。”

“……”逢蕭玉覺得不像,哪有串門能把自己串瘦一圈的。

只是嘴上搪塞着,心裏卻想着趙家的事,想自己失憶的前半輩子和趙家有什麽關系,和趙淮口中的‘宋徽音’有什麽關系,也就沒空追問沈嘉實的事情了。

她這回去趙家,也是為了查清楚這一些事情。

車輛一路從灘外行駛去趙家。

越近,塵埃越喧嚣;越近,炮竹聲就越響。

震耳欲聾,大刀揮舞,這場戲終于是唱到了趙家。

逢蕭玉的手指驀然收緊了些,心跳兀然快了幾分。

有些緊張。

她怕自己查到了什麽,又怕自己無功而返,什麽都沒查到。

沈嘉實仿佛不懂她的神态,開了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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