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吻就有多憐惜
他語氣很淡,卻不容置疑。
逢蕭玉身子晃了一下,她沒有聽從沈嘉實的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雙眼直勾勾地看着沈嘉實。
沈嘉實唇邊三分笑意收斂的幹幹淨淨。
眼神陰鸷而森冷,他起了身,壺內滾燙的熱水被倒在了逢蕭玉的腳邊。
洇濕的,滾燙的,順着小羊皮鞋,打濕了她的裙擺。
秋冬涼得快,逢蕭玉壓根沒感受到什麽痛,可下一刻,她的臉就被摁在了桌面上,下颚骨磕在桌角,令人發麻的疼。
逢蕭玉此刻卻顧不上這種疼,目光斜着,看向了正在卷袖子的沈嘉實。
他笑了一下,口吻惋惜:“蕭玉,你總是不喜歡聽我的,這種性格遲早會出大事。”頓了頓,沈嘉實轉了話鋒:“今天宴會上你聽見什麽了嗎?”
她能聽見什麽?
不過是趙老爺子和沈嘉實的談話,以及,那個一直以來做沈嘉實幕後靠山的人。
他是在擔心什麽?還是說,只要沈嘉實的那些新穎的火炮洋槍是通過大使館運輸而來的,他擔心宗文成知道?
面頰靠着冰涼的桌面,心頭火熱的燒了起來,她已經知道了最正确的答案:“……我什麽都沒聽見,也什麽都不知道。”
沈???嘉實:“要是宗文成問你呢?”
“……只是一場尋常的家宴。”她說。
溫熱大拇指沿着她的臉頰摩挲,他低下頭,靠近她的面容,輕聲:“乖孩子。”
逢蕭玉從未被如此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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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她怔住了,沈嘉實卻沒有,他隔着布料觸碰到她的小臂,把她扶起來,他們的距離依舊暧昧。
她的後背抵着桌子,眼前是近在咫尺的沈嘉實。
他前一秒,猙獰暴戾,如高高在上的暴君;後一秒,卻如沐春風,仿佛又回到了正人君子那一列,逢蕭玉有點懷疑,莫不是沈嘉實得了瘋病?
瑩瑩燈光下,拉長兩人交錯的影子。
她對上他的眼睛,男人神色清醒又理智,掌指轉下,把上她的手腕,收攏、握緊。
下一刻,他仿佛意識到什麽,撩開逢蕭玉的手腕一看,一根翠綠镯子出現在沈嘉實的面前。
她心下不妙,正想找借口。
卻已然來不及,被他戳穿:“你不是向來不習慣帶镯子、手鏈,這兩日怎麽就戴上了?”
逢蕭玉随口:“今天可是趙家的宴會,總得盛裝打扮,不能丢你的臉。”
“……”男人眯了一下眼,看似随意般垂首看向她手腕上的一抹翠綠,“明日就取下來,這個成色不好。”
她不懂沈嘉實。
更不知道,他有沒有猜到這是宗文成送的。
但猜不猜到的,實際上跟她也沒什麽關系,唯有眼前她想要的東西和她是息息相關的。
逢蕭玉臉色斟酌,“我不喜歡镯子。”
沈嘉實一頓。
女人的手指自沈嘉實的袍口伸過,輕輕搔了一下他的手心,肌膚觸碰,溫度交錯缱绻,她的指尖輕輕勾起了他戴上腕間的那串佛珠。
“我喜歡小黃魚。”
沈嘉實驀然笑了:“我記得海上月年後的分紅也沒有少你的。”
眨了一下眼睛,逢蕭玉乖覺笑開:“可是那是我應得的,又不是白給的,而且,一只镯子又不保值,還不如小黃魚。”
她之後要離開海上月的話。
镯子哪比小黃魚值錢,沒過個十年半載,就貶值得不成樣了。何況,在這個年代,指不定之後小黃魚都不值錢了。
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逢蕭玉晏晏笑着,仰起頭來看沈嘉實時,眼底一層柔柔的情意覆蓋。
她在引誘着他,他哪能看不出來。
沈嘉實在這個晚上,放任了自己最該克制的欲望。
到最後,即便是逢蕭玉啞了嗓子,玩命地推搡他,沈嘉實也沒松手。
火燒得多兇猛,吻就有多憐惜。
仿佛就像溫水煮青蛙的‘溫水’,将逢蕭玉泡在裏面,煮得迷迷糊糊,只能服從。
在意識斷片的那刻,男人的雙臂抱着她,輕輕撫着她的發間,“是個聽話的乖孩子。”
……
碎金陽光灑在眼皮上,她抖了抖,下意識地睜開了眼。
芝芝剛回頭,就看見逢蕭玉坐直了身,被褥往下掉,裸露出一片白來。
她欣喜不已:“蕭玉姐,你醒了?”
逢蕭玉張了嘴,聲音啞得不成調:“現在幾點了?”
沒等芝芝回答,她的目光就望着桌前擺着的景泰藍時鐘,走針剛走過下午一刻,它旁邊還有一個古樸的小盒子。
頓了頓,逢蕭玉只問了一句:“都是沈爺送來的?”
先前逢蕭玉沒醒時,是沈嘉實親手把她抱進房間的。
只是沈嘉實在芝芝出聲前,就警告了芝芝,讓她不要告訴逢蕭玉,唇邊緊緊抿了一下,芝芝點了頭:“是沈爺讓紅姨送過來的。”
逢蕭玉頃刻挪了眼,“給我準備洗澡水吧。”
黏膩的觸感尚在肌膚的每一寸,她不适到了極點,等到調熱的水倒進桶中,逢蕭玉便先踏了進去,将自己渾身上下清洗了一遍。
芝芝就在一旁給逢蕭玉兌熱水,遞洗頭發的白皂。
澡洗完了,時間也到了一個小時後,逢蕭玉換了衣服,垂下眼看着桌前的東西,芝芝正在給她擦頭發。
她順着逢蕭玉的目光看過去,羨慕地說:“蕭玉姐,沈爺連景泰藍的時鐘都送過來了,還給了你一個小盒子,你不看看是什麽嗎?”
無非是小黃魚。逢蕭玉轉過身來,給芝芝彈了一個腦門:“不看,也不想知道,反正你得幫我收好。”
芝芝捂着腦袋嘟囔:“會變傻的,蕭玉姐。”
擺了擺手,逢蕭玉說的果斷又幹脆,“不會的,畢竟芝芝你本來就不算太聰明。”
芝芝:“……”這算誇人的話嗎!
逢蕭玉着眼她憋屈模樣,心下那口郁氣散了點,雙指摩挲間,她打算去樓下瞧一瞧。
步子剛到門口,芝芝就将她攔了下來。
逢蕭玉:“……?”
芝芝不敢看她,語氣更是低小:“蕭玉姐,還是別出去了吧。”
這個場景,何其眼熟。逢蕭玉不動聲色地問:“樓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不讓我出去。”
海上月從昨夜就一直風波不平,蓮容還在後挑撥。
說,逢蕭玉要離開海上月,都是為了在達官貴人那露臉、立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