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過是幾個人而已

因為這聲,宗文成仿佛清醒了些,松開逢蕭玉的胳膊。

眼神淡漠,他扭過臉,“沒事吧?”

胳膊是鑽心的疼。

逢蕭玉活絡了一下,确定沒什麽大問題,才答:“沒事。”

宗文成不複往日輕佻,平鋪直述地說着話:“下回我喝完酒,你別亂碰我。”

抓着自己發疼的手腕,逢蕭玉心有戚戚:“不會再有下???次。”

她說的果斷,宗文成又不愛聽了。

踢着跟前的小瓷片,他語氣流露出一線危險:“你不想照顧我?”

逢蕭玉就算是個傻子,也能聽懂這個話的潛在意思,吸了口氣,道:“宗都督,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這一照顧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也沒這麽誇張。

她皮膚白,還有着一身嬌貴病,這一捏,就是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嚴重無比。

男人的目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白皙皮膚上的青紫斑駁,觸目驚心。

宗文成默了三秒:“晚點來我房間。”

逢蕭玉:“?”

她錯愕不已的表情落在他的眼裏,爾後,他勾唇一笑:“我有一味藥,挺好用的,過會幫你上藥。”

逢蕭玉不想去,可礙不過宗文成的副官強制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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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到了門口,她才發現宗文成離她的房間很近,可以說,是一條走廊的左端到右端。

沒走兩步路,就能到的那種距離。

逢蕭玉意識到這點,猛然有些沉默。

副官熾熱又隐晦的眼神在身後,逢蕭玉只能硬着頭皮敲響了房門:“宗都督,在嗎?”

“在,請進。”

男人清越聲音劃過耳膜,清醒中帶着理智。

推門而進。

濕漉漉的水洇暈在地板上,她吞吐了一下,順着筆直的皮靴往上看,是男人線條淩厲的雙腿,一根皮帶系在褲頭,緊緊紮住。

……往上。

她不敢再看。

即便是和宗文成睡過,但這種虎背熊腰、八塊腹肌的男色沖擊,對她來說還是太大了些。

她別過臉,扶住門把手,下意識往後退。

副官先她一步,拉上了門,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好在宗文成沒看她,直接掠過了她,穿上寬松的襯衣,随即,他拍了拍凳子,讓逢蕭玉坐下來。

如坐針氈的逢蕭玉壓根不敢想宗文成要怎麽‘上藥’。

她頂着宗文成的眼神,開口說:“宗都督,就是一點小傷。”

宗文成的手搭在她的肩頭,不輕不重地捏下,剛剛的痛楚席卷重來,她悶哼了聲。

男人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不疼?分明我見着的那些女人是最怕疼的。”

她明白宗文成的意思。

不外乎是風月場那些勾人的小伎倆,輕輕碰一下、或是挨一下,就是疼,要靠在男人身邊。

讓他們吹氣,讓他們哄,才能好。

睫尖撲朔般扇動着,她露出半截手腕,遞到宗文成的面前。

欲蓋彌彰般解釋着:“那或許是我同別人不一樣,我是最不怕疼的。”

宗文成嗤笑出了聲。

見着她乖乖聽話的面上,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小藥箱來,雙指蘸上藥膏,塗在逢蕭玉的手腕上。

像他真是只為了道歉給他上藥。

“宗都督,我想問一下,公館裏那些個舊人去哪了?”

宗文成:“尉老三沒和你說?”

逢蕭玉:“說了,只是沒說明白,讓我問問你。”

宗文成随手抽了一根凳子,坐下來,“想知道什麽?”

他的話直言不諱,讓逢蕭玉下意識一愣。

“……我。”話到半路,就卡了殼。

她能怎麽去問宗文成?

難不成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可他們這些人的本性本就殘暴,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幾條人命而已。

而已……她的指尖微微蜷起,扣緊掌心,“我想知道他們犯了什麽錯。”

宗文成揚了眉,半只腳搭在腿上,“你真的不知道?”

逢蕭玉:“我能知道什麽?”

話剛出口,她飛快意識到什麽,嘴唇嗫嚅了下:“是因為上回我偷聽到你們對話的事情?”

男人懶散笑着:“不全是。”

逢蕭玉心下微松,緊跟着,宗文成補全了後面的話:“但和你脫不了幹系。”

喉頭猛然一緊,她幹澀出聲:“什麽意思?”

尉和玉和宗文成的話術,歸根究底,都将矛頭指向了她。

如果那些人,也是因為她而死,那她是做了多大的錯事……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宗文成卻沒再接這個話茬,目光下挪,鎖定了她的肩頭。

他什麽都沒說,逢蕭玉卻看懂了他眼裏的意思。

他要她脫。

冬日陽光多蒼白,照進房間裏,沒在手上,也沒幾分暖意。

浮塵游動,如夢似幻。

他的面容、神情于光線的模糊下,教人看不清是個什麽态勢。

逢蕭玉的手緊緊握着:“……我。”

從始至終,他的态度都不算強硬,仿佛給人一種可以做選擇的錯覺。

也是這一種錯覺,讓人步步掉入了他的陷阱,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無路可退。

逢蕭玉咬着下唇,伸手,摸上旗袍的盤扣邊緣。

一顆、再一顆。

她難堪又筆直地坐在那裏,半只手摁着堪堪欲墜的衣領,寶藍金繡的旗袍下,風月宣洩,似冬日裏最鮮明的一抹春色。

出乎意料的是——

宗文成很規矩,給她肩頭那青紫痕跡上完藥後,就拉着衣服,攏了肩頭。

細心到,直接給她扣好了衣服。

逢蕭玉一怔。

宗文成戲谑挑開了眉,“我還不至于在清醒的時候,對一個女人用強。”

“……”這個說辭,逢蕭玉是不信的。

否則,在最開始的第一次,他就不會那麽做了。

逢蕭玉擡起眼睛,問:“為什麽說一切都是因為我?”

宗文成笑了:“因為他們不僅讓你上樓,還讓你逃跑了。”

一個女人都能從兩個軍閥居住的公館逃走。

這證明,他們的本身就有了漏洞,混入了不同勢力的人。

為了以防萬一,當然要将公館上下清洗一遍,不讓有心之人再有可乘之機。

他神情很淡:“不用在意,不過是幾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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