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看看是什麽滋味

這話說的無厘頭,逢蕭玉左思右想,也沒能想明白。

最後,只能歸根于——

老人家年紀大了,說一些神神叨叨的話,也是正常的。

生病的第五天起,逢蕭玉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些,不再是那麽病恹恹,度日如年般,她下床主動擔起幫人看爐子的活來,小徒弟瞥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麽難聽的話。

逢蕭玉惦記着先前的油紙包,也做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活。

這天,尉和玉上門,攜同過來的是宗文成。

鐘老一見,笑罵:“我還以為你們打算把人家小姑娘放在我這,不管了呢。”

尉和玉掀唇:“哪能,誰不知道鐘老這堪比銷金窟,一日便要三個小黃魚,給不起。”

“去你的,別擠兌我啊。”鐘老直起身,道:“行了,她身體養的不錯,你們帶回去,定點養着,就行了。”

男人視線從頭到腳,細細掃量過逢蕭玉。

她雖瘦了些,下颚更瘦了些,其餘的,倒無什麽異常,除了看上去更像宋徽音外。

就兩眼,他就收了視線,朝着宗文成面上落,皮鞋兩步叩在青磚上,“你的人,還你了。”

宗文成勾唇戲谑:“那天本來我就不同意把她帶出去,你倒是好,藏到現在才讓我見她。”

尉和玉:“事發突然。”

他又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來說,有個女人總會讓人更容易放松警惕。”

“這倒是。”宗文成撓了撓後邊長長的頭發,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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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差不大的,鐘老在他們的話裏把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他笑着瞥了他們一眼,語氣淡淡:“行了啊,你們這麽做,可過分了。”

三人就着話題再聊了會。

逢蕭玉插不上嘴,也就不插了,到一旁和小徒弟看藥去。

小徒弟疑惑看她,“你不也去聊聊?”

逢蕭玉笑:“我聊什麽,他們這些話,不都是男人們的話題嗎?”

這倒是。

小徒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

沒等一會兒,鐘老就留着尉和玉他們留了一餐中餐。

邊吃,他還邊說:“尉老三,我跟你說,我最近看上了一個好苗子。”

尉和玉筷尖不動了,問了句誰。

鐘老報出來一個名字。

随即,宗文成就大笑起來:“尉老三,你這是要失寵了啊。”

“去去去,”鐘老瞪了一眼,“他就沒得過寵,當初和我學了三月,就丢擔子跑人了,還學別人,追那個什麽第一明珠,沒骨氣。”

宗文成笑得更歡了。

只是當他看見面前的逢蕭玉,笑聲就不自覺停了下來,因為她正擰着眉,好似在想什麽。

鐘老報出來的名字,叫‘懷之’。

這個名字,多風雅,就對逢蕭玉來說,就有多耳熟。

像是一柄小刀細細在心髒上刻出來的。

一聽到,就是扯出來的疼。

桌面上的人都注意到了逢蕭玉的異常,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說話聲。

耳畔的聲音小了,逢蕭玉就不自覺擡頭去看,就發現一堆人瞧着自己,她不由有些???尴尬,咬着筷子的動作也給放了下來。

她問:“你們聊到哪了?”

她的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水底,掀起陣陣漣漪。

将趨于沉寂的湖面平靜再度打破。

宗文成率先笑開,領了逢蕭玉的話題,順着往下說。

尉和玉則是甩了一記眼風過去。

兩個人看上去是争的不亦樂乎,其樂融融,鐘老又笑着罵了兩句。

一頓飯,用到最後,沒幾個人是真正用的飽了的。

打包好行李,鐘老臨時添了一句,讓逢蕭玉半個小時後來會診。

出了門,逢蕭玉就跟着他們坐上車。

斜斜看眼前頭的尉和玉,宗文成笑道:“早讓你開兩輛車來,現在倒好,我們倆都在一架車上,要是有什麽事,可就真的一窩打盡了。”

“少發揮你那些個烏鴉嘴。”尉和玉道。

宗文成聳聳肩:“我是說真的,這段路一旦出事,西北和南方可就要被瓜分了。”

耳濡目染之下,逢蕭玉聽懂了他們的意思。

神色緊繃,眉眼不由流露出些緊張來,放在膝頭的手也緊緊握了起來。

她沒說什麽。

但一切的潛意識反應表示:她對前些日子的槍戰,還是很抗拒。

宗文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行了,放心吧,尉老三的警惕心沒那麽差。”

“給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宗文成你倒是挺會。”

前排一聲冷哼。

宗文成半邊身子往前探,嬉皮笑臉:“這不是尉老三教得好。”

逢蕭玉有點無言。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男人相處都是這樣,打诨插嘴,嬉嬉笑笑,真似幾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眸光閃了閃,低下頭去。

車開到壹號公館外邊。

等警衛核對過人後,順利開了進去,身後猛然幾聲響。

逢蕭玉剛想回頭看,一雙大掌就覆在了她的雙耳上,固定住她的輪廓,她目光看過去,宗文成順勢和她對上一眼。

“鐘老說了,你還在養病,不易看到一些容易受刺激的畫面。”他說。

逢蕭玉抿了抿唇,想說自己哪有那麽脆弱。

可真到了飯點,她那陣陣反胃感不自覺就上來了。

她一個沒注意,險些吐了來。

他們用餐,多數以肉為主,即便都煮熟的、調成漂亮鮮豔的顏色,但也這無法阻止它們勾起逢蕭玉心頭的噩夢,和那萦繞不去的血腥味。

好似那天傍晚,她看到的真正現場。

臉色蒼白,逢蕭玉匆匆告退。

徒留兩個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宗文成笑了:“你這心思,焉壞。”

尉和玉不為所動,只是抿了一口茶:“不過是幾碗菜而已,她就受不住了,要是她去了海上月真正的拍賣會,豈不是會吐的更厲害。”

聞言,宗文成斂了神色,淡淡:“你真打算帶她過去?”

“嗯。”尉和玉不欲多言,起身,就往樓上走。

下刻,客廳裏椅地摩擦聲長長響起。

宗文成的話清晰可見。

“你要是帶她過去,就相當于你承認你在‘虎口奪食’了,因為一個女人給自己樹立四面八方的敵人,值得嗎?”

“我們這個身份,不就是強取豪奪的典型?”

尉和玉側過身,極薄涼的眼皮下彎出一道鋒刀,“而且,我也想做做這萬城的天,看看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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