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點苦頭

昏昏欲睡間,逢蕭玉仿佛看見了沈嘉實。

他走到她的床鋪前,垂下手臂,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動作很溫柔,言語裏卻無端透着一股殘酷來:“蕭玉,你要是再不回去,芝芝這條命就要沒了。”

她心頭一跳,想質問他是怎麽回事?

可是她動不了,也發不出聲來。

眼皮子在打架,睜都睜不開,唯有一旁的鐘老嘆着氣:“她是個病人,你這麽折騰她,做什麽?”

沈嘉實轉過身,聲音仍舊溫潤:“好狗也得訓,不是嗎?”

鐘老重重嘆口氣。

直接出了門,想眼不見為淨。

沈嘉實坐在逢蕭玉的床邊,又和她說了會話,再墊了墊被角,也出了門。

他也是今中午收到逢蕭玉發高燒的消息。

一直等到今晚上,才見尉和玉把人送過來。

鐘老見他出來,有些稀奇:“不再講會話了?”

沈嘉實笑道:“不了,過些時日,總有機會講得。”

鐘老:“那行。”

他仰頭看了眼天色,沉沉黑夜,他沖着沈嘉實擺擺手。

“你先回去吧,等她好些了,我再來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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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實:“那就拜托鐘老了。”

他微微屈身,跟老頭子道別後,步履一拐,就順着柴房後側的門出去,側門的對面是一條大街,那邊有一輛黃包車專門在等沈嘉實,他走過去,上了車。

沈嘉實問:“怎麽樣了?”

“足夠以假亂真。”車夫答道。

臉上笑意微微深了些,沈嘉實說:“那就行,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

天光大放,公雞啼鳴,噴香的米飯随之鑽進她的鼻尖,勾起饞蟲。

逢蕭玉定時醒了。

長卷的睫毛抖了抖,她側頭坐了起來。

鐘老适當給她端上了一碗中藥。

蔥白指尖下意識一蜷,心下一橫,還是一口氣悶了下去。

視線逡巡周圍圈,果然,昨天聽見沈嘉實的聲音是她的錯覺。

鐘老笑笑:“這麽不怕苦的女孩子少見了。”

逢蕭玉跟着笑笑:“可能是老人家你見得少吧。”

“不會的。”鐘老眯着眼,細細瞧她,“我看啊,就你能吃苦些,不然怎麽高燒成這樣都能忍下來。”

她一怔。

他又說:“下回發燒別忍着不說,也別拿身體開玩笑,不值得。……唉,我也是老了,你這個相貌啊,太像故人咯。”

逢蕭玉略微急切地問:“故人,是哪位?”

“你養好病,我再告訴你。”鐘老跟着就走了出去,他的嗓門很大,指着在外的一個小徒弟,給逢蕭玉送飯。

小徒弟眼睛都不敢擡,送完飯,就像逃命似的,直接奔門而出。

逢蕭玉有點納悶。

傍晚的時候,鐘老又過來給她把脈。

逢蕭玉趁勢問:“我現在是被燒毀容了嗎?怎麽你家小徒弟一看我就跑。”

年邁老人生氣擡手,賞個板栗給逢蕭玉,她作勢吃痛捂住,又往旁挪了些。

只是沒挪到一半,眼前就發昏。

鐘老氣笑了:“着什麽急,你這病還沒好呢。”

“……”逢蕭玉垂下眼。

等了片刻,才小聲辯駁:“總不能你打我的時候,我不躲吧。”

生病的人,多少還是有點嬌氣了。

“一個板栗能有多疼?剛剛誇你能吃苦,現在就嬌貴了。”

逢蕭玉撇了撇嘴。

接下來的幾天,逢蕭玉一直待在鐘老這裏。

尉和玉沒來過,宗文成更沒來過。

只是時不時地,她能從四合院裏的人嘴裏聽到點他們的往事,例如幾年前,他們還能過這裏躲災。

久遠一點的,就是尉和玉時常帶着宋淺過來拜訪鐘老。

聽說,鐘老曾經還想收宋淺為關門弟子,但小女兒家家的,不願意學,只想着做服裝設計,就沒能成。

聽了幾天,逢蕭玉勉強能下一點床了。

就是腳踩在地上,還是虛浮的。

走了一會,就喘得不行,連帶的并發症是,還想咳嗽。

逢蕭玉抿了抿唇,側目看向鐘老。

攤攤手,鐘老撚着胡子說:“中藥見效慢,是正常的,但它治本,你慢慢受着吧。”

倒也不是不能受着。

但這藥吃下去,就是一股子苦味,泛到心裏,都是苦的。

逢蕭玉實在耐不住了,想出門買個蜜餞,但……

沒能成功。

被鐘老的小徒弟攔了下來了,而且,她還被這個七八歲大的小孩狠狠訓斥了一頓。

聽得逢蕭玉是面紅耳赤。

還是鐘老最後打得圓場,讓逢蕭玉老老實實回房間休息了。

……

隔天一早,逢蕭玉居住的那間房的窗棂響了兩聲,她打開一看,兩疊油紙包被放在了窗口。

拿過來,拆開一看,上面那袋是逢蕭玉心心念念的蜜餞。

她撚了一塊,放進嘴裏。

多日吃藥的苦味,被這甜甜的味道沖散了。

鐘老剛入門,就見着逢蕭玉站在窗口,“你大病初愈,見不得風。”

“剛剛有人敲響了我窗戶。”逢蕭玉說。

他狐疑地看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的油紙包,撚着一顆,嚼了嚼,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鼻腔哼出一聲笑。

“小沒良心的。”

聽上去和她心中的揣測吻合,但她還是問了遍:“這不是您小徒弟給我送的嗎?”

“他不是我徒弟,不過……”他掂了掂手上的油紙包,交還給逢蕭玉手上:“但也算半個徒弟吧,既然他給你了,你就收着。”

逢蕭玉覺得哪裏奇怪,想把蜜餞還給鐘老。

卻被他給制止了:“人是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你現在給我,算什麽?”

看着手頭的東西,逢蕭玉更覺得是燙手山芋了。

她擰着眉頭,說:“無功不受祿,鐘老。”

鐘老笑笑:“放心吧,你受得起,你可幫了他不少忙。”

逢蕭玉以為是指她前些天幫忙看藥的事。

抿了抿唇,只說:“都是一些小事,用不上一包蜜餞。”

鐘老:“收着吧,之後他還需要你幫忙呢,可能,你還要因為他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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