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祝你一路順風
本以為沈嘉實接自己回來，是為了幾天後的晚宴。
再不濟，也會讓她上臺。
就像是先前搪塞尉和玉的理由，說，讓她回來，是為了給海上月撐場子的。
可直到晚上，也沒有人通知她去後臺做準備，宛若打定主意，要給她一個教訓似的，接連兩天，把她晾到一邊，讓【小蕭玉】上臺。
不是唱歌的行家，自然分辨不出哪兒不對勁，只知道少了幾份韻味——
但看着那張形似的臉，這點感覺又給補回來了，總不能說是換了個人上臺。
也沒人敢質疑海上月換人的事情。
這約莫就是沈嘉實在萬城的威懾力。逢蕭玉想明白了，也不糾結，短暫思慮過後，就擺弄起自己攢的小金庫。
之前花費了些許，但也不多。
現在逢蕭玉不打算再花了，更不會用在與她無關的旁人身上。
“逢小姐在裏面嗎？”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聲。
芝芝謹慎回答：“沈爺說，逢小姐最近大病初愈，還不方便見客。”
“……”在裏頭聽着的逢蕭玉勾了唇。
看樣子，芝芝是真的對沈嘉實忠誠的可靠，連她‘大病初愈’的事兒都彙上去了。
可即便這種說辭，也沒能擋住來人。
Advertisement
吱呀一聲響。
門扇被推開，許久未見的趙淮闖了進來。
趙淮眼睛驀然亮起，他笑着說：“我就知道，臺上那個人不是你。”
剛放好木匣子，逢蕭玉緩緩轉過身去，眉眼帶着三分笑，“趙小公子都認出來了？”
“這是自然，”趙淮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腼腆摸了摸鼻尖，“國外的歌劇多，聽了會，就發現味對不上了，看着眼神，她又不像認識我的樣子，自然而然就猜出來了。”
逢蕭玉挑了眉：“不像認識你的樣子？”
這樣來看，沈嘉實對這【小蕭玉】也不算是認真嘛。
不然怎麽會連自己身邊人，都不介紹給她認識。
怕是擔心逢蕭玉不信他，趙淮眉頭緊蹙，認真地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眼神是最能看出來東西的。”
“……小趙公子，國外的人都這麽神神叨叨的嗎？”逢蕭玉笑着說。
小步婀娜走到圓桌前，她輕柔提起茶壺，雙指抵在釉色茶杯，滾燙水線自壺口出來冒着蒸騰熱氣。
白瓷茶盞漸滿，她一停，旋即放下茶壺，将盛滿熱茶的茶盞虛虛推了過去。
揉着指尖，狀似不經意說道：“不過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喜歡一個人，是能從行為看出來的。”
就譬如，趙淮一點都不愛宋徽音的事。
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是無法忍受‘替代品’的，因為當她時時刻刻在身邊，就更能意識到對方和自己愛人的不一樣，更會厭惡對方靠近自己。
所以啊——
依她看，趙淮不過是過不了自己良心那關，想把她當做宋徽音補償罷了。
只是這種事，她沒必要和趙淮說。
或許尉和玉說得沒錯，她就是個壞女人。眉梢躍上盈盈笑意，她道：“趙小公子，想什麽呢？”
趙淮看似堪堪回神：“我覺得逢小姐的話說的很對。”
“是吧，”逢蕭玉托着下颚，懶洋洋看着他，頓了頓，聲音充滿蠱惑的意味：“像趙小公子這麽癡情的人可不多了，總是挂念着一個人。”
從脖頸紅到耳朵，男人直接說：“逢小姐，注意言辭。”
好似不好意思，還在低低否認。
逢蕭玉露出理解的神色，笑着點點頭：“是我唐突了，趙小公子，不過趙家沒有囚禁你了嗎？”
“…過幾日，我就要南下，去濟和醫院任職。”趙淮說：“家父想着我都快走了，就放我出來透透氣。”
“南下？”
“南下，是我忘記跟逢小姐說了，我先前是Y國的醫學畢業生，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治病救人的。”
“……是我思慮不周了，那我祝願趙小公子一路順風。”頓了頓，她問道：“只是趙小公子打算什麽時候走？海上月這種規模的拍賣會可是幾年難得一見的，要不然等幾日再走吧。”
趙淮笑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難得回國，又難得見到萬城如此繁華的景象，自然是要多留幾日。
只是說逢蕭玉不太好處理……
眉眼蹙起幾分，他在搖曳燭火裏，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如果願意，我過兩日就去找沈老板談一談。”
逢蕭玉面上浮現出幾分複雜情緒來。
許是良心作祟，她在這一刻，終歸還是拒絕了趙淮，“不了，趙公子，我走不掉的，沈爺不會放我走的。”
明亮光線壓抑着一線的暗晦。
房間裏鬼影幢幢，秾麗豔色高高懸在她的眉梢，唇邊卻緊緊抿着。
宛若有難言的苦楚。
趙淮斂了眉頭，沒同一般人一樣，直接起身，嚷嚷着去找沈嘉實商談。
相反的，他只低聲說：“只要你想走，我就帶你一并去。”
逢蕭玉：“……”她是真的有些良心過意不去了。
但當初趙家最為有派頭的老爺子對上沈嘉實時，也沒讨上幾分好，別說，趙淮還只是趙家最小的兒子了。
除此之外，他讓逢蕭玉看不見任何的希望。
所以，她才會第一時間拒絕趙淮。
睫尖委屈垂落，抖散出一片陰影，她沒說話，光影碰撞間，門外小聲提醒傳來。
芝芝在說：“趙先生，海上月快關門了，擇日再來吧。”
險些，逢蕭玉就憋不住唇邊的笑了。
她沒想到，芝芝會這麽給力，在這個時候，給了趙淮最致命的打擊。
男人起了身，沒說話，像是頗為可憐當下逢蕭玉的處境，适當的，逢蕭玉仰起頭，體貼地說：“趙小公子，深更露重，還是早早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趙淮便托着芝芝轉了一封信，到她手上時，已經快到午間了。
火烙的薔薇印泥又重新縫合的跡象。
蔥白指尖細細摩挲印泥，紙張掀開，芝芝在旁邊聚精會神的看，見此，逢蕭玉也懶得戳穿這封信已經被打開過的事實。
她只是問：“這封信已經有有人看過了嗎？”
芝芝想讨逢蕭玉歡心，壓根不敢将這封信交給沈嘉實。
她遲疑地說：“應該沒有，小三還是信得過的。”
小三，就是那回提醒逢蕭玉的小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