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南洋珍珠
芝芝面上沒有疑惑,只是端着碗,腼腆地看着逢蕭玉,說:“蕭玉姐,我想去和後院的小三分。”
“去吧。”逢蕭玉說。
随即小丫頭捧着碗,快速下了樓,向後院跑去!
遠遠看過去,是小女孩跑到穿堂下,等着自己心愛小夥伴的場景,溫馨且美好。
只一眼,逢蕭玉便收回了目光。
指尖摩挲着窗棂???,她走到床前,揭開被褥。
裏面赫然是一張紙條。
空白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細細卷開,放在桌面上,茶水順着茶盞滴出來,澆在紙上,一瞬宣紙被浸透。
混沌墨色醞釀開尉和玉的筆鋒:九點一刻。
逢蕭玉緘默看了兩眼,撚着紙條,拎開油燈外頭的紙糊。
火舌順着潮濕的根部舔舐、吞沒。
直到,整個紙條全然蜷縮起來,成了灰燼。
芝芝剛好和小三‘分享完’美食,就端着碗回來了,順着逢蕭玉的目光,她看向熱鬧非凡的樓下,和臺上高昂的歌聲。
寬慰着逢蕭玉:“蕭玉姐,她唱的真的沒你好聽,等過兩天沈爺就會讓你上臺的。”
“我知道,”她收回目光,重斂了神色,宛若這些沒法動搖她的心神,她笑着對芝芝說:“芝芝,我想沐浴,讓後院準備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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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點了頭。
——帶上門,她重重嘆了口氣。
怎麽能看不出來,蕭玉姐話是這麽說,但內心指不定多憋悶呢,更何況,海上月還多了個【小蕭玉】,正常人心裏哪能痛快。
人離開,房間內就恢複短暫的寂靜。
逢蕭玉轉了身,将碗放進窗下的竹籃子裏,旋即,沿着繩子放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她就等着芝芝通知她沐浴。
……
翌日一早。
逢蕭玉是被門口的動靜吵醒的,隐隐的,她聽見了芝芝急促的阻攔聲。
揉着突突的太陽穴,她沙啞開口問道:“芝芝,怎麽了?”
像是她的聲音讓人失了防備。
一愣神,紅姨掠過芝芝,徑直闖了進來。
她皮笑肉不笑,說:“蕭玉,沈爺讓你做做準備,開開嗓,今夜準備上臺。”
“……我知道了。”逢蕭玉低垂眼睫,說。
“我知道,昨日個和沈爺厮混的是你,也是你讓沈爺臨時改了主意,換了人。”紅姨陰森森地說:“但做人呢,總得聰明些,也得知道知恩圖報,是不是?第一回 我紅姨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回,蕭玉你應該記得畫屏的下場吧——”
坐在床上的女人微微擡起眼,唇邊笑意微翹:“紅姨這是來叮囑我的,還是來威脅我的?”
她不客氣,也休想指望逢蕭玉客氣。
更何況,逢蕭玉可不是那些個良家女、癡心人,會賢良淑德,退讓卑微。
要是紅姨把她惹急了——
這些話,她就當着沈嘉實的面重複,看看他偏袒誰。
很明顯,紅姨也想到了這茬。
臉色變了再變,咬着後槽牙說:“蕭玉,你紅姨這是過來人的勸告。”
逢蕭玉淡然:“所以我沒說什麽,不是嗎?”
她別過臉,看着門外一線低着頭的腦袋和漆盤,眉梢微挑,像是意識到什麽。
問:“紅姨,你今日來,是給我送東西的嗎?”
“是沈爺看好的。”紅姨不鹹不淡往外看過兩眼,稍稍平複了自己的怒意,道:“你先換衣服,好了,再讓他們進來。”
語畢,她撂了一句自己還有事,就先走了。
見狀,芝芝把門帶上。
逢蕭玉也順着下了床,換了身衣服,她站在銅鏡前,順口問道:“現在幾點了,芝芝?”
芝芝答:“九點一刻。”
“九點一刻?”逢蕭玉扭過頭,看過旁側的景泰藍時鐘。
指針真如芝芝所言,正正好停在九點一刻。
逢蕭玉忽而想起那張紙條,簡單抿了個口紅,随即她對芝芝說:“把人喊進來吧。”
“好的,蕭玉姐。”芝芝取下反鎖的門栓,對着外頭高聲一句,倒是有模有樣:“你們都進來吧,可別給蕭玉姐弄壞了,到時候饒不了你們。”
人群順着一聲令下貫入屋內。
猛然間,她眯了眯眼,站在最後一排倒數一二格外眼熟。
是尉和玉和宗文成的兩位副官。
許是年紀小,身着海上月的衣服,也不突兀。
彎了彎唇,逢蕭玉看似随手指了兩人一下,說:“你們過來,給我看看漆盤裏的是什麽。”
兩人應聲而上。
一份是圓潤珍珠做的首飾,一份是翡翠大的瑪瑙。
芝芝一見,頓然偏首看向逢蕭玉,說:“難怪紅姨那麽生氣,沈爺連這種東西都拿出來了,能不生氣嗎。”
蔥白指尖挑過粉大珍珠,再略微一一摩挲。
确實是貨真價實的珍珠。
逢蕭玉臉色好似好看了些,淡淡嗯了聲。
看完兩人棋盤上的東西,她行至另外幾人面前,裏面就是常見的衣服、小包和綢緞一類了。
站在最前端的小厮脆生生說:“蕭玉姐,沈爺說萬城最好穿的綢緞都在這了,你看那些花色你喜歡,要是都喜歡,沈爺說都留下也無妨。”
“沈爺這是在讨我歡心?”逢蕭玉盈盈笑道。
事實上,這是沈嘉實一早就備好的東西。
只是他打定主意,要給逢蕭玉一個教訓,并且,也想磋磨她的棱角,所以才到現在拿出來。
至于為什麽是現在?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昨日那一遭,逢蕭玉把沈嘉實給哄好了。
小厮見風使舵地說:“是的,蕭玉姐,沈爺這是惦記你,想讨你歡心呢。”
“或許吧。”逢蕭玉回以幾分笑來。
她在每一個棋盤上都挑了幾件,讓芝芝拿着,唯獨最後兩個拿的最多。
漆盤下的風雲交換間,她施施然:“挑完了,你們都下去吧。”
人群如潮退下。
過分擁擠的房間倏然空了起來,逢蕭玉斜斜睨了眼芝芝,随意道:“你來收拾吧。”
芝芝眼睛驀然一亮。
收拾完畢,小丫頭便目不斜視退了出去。
逢蕭玉雙指摩挲了一二,心卻靜不下來。
總覺得有一只螞蟻在細細啃着。
癢得很。
也不知道她将自己未來賭在尉和玉的身上,是否正确,一旦錯了,她是真的沒了退路。
唇瓣用力抿了一下,懷着焦灼的心情,逢蕭玉熬到了夜晚最後一場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