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魂萦夢繞的荒唐大夢
逢蕭玉若有所思勾了勾唇:“那可能是我猜錯了吧。”
沈嘉實:“是你猜錯了。”
面對沈嘉實的話,逢蕭玉頓了頓,目光瞥向窗外,棉花襖子一閃而過。
心下微妙感覺更甚。
見着她站在原地不動,沈嘉實看着她,問:“還有什麽事?”
“确實還有一件事,沈爺。”逢蕭玉說:“我感冒那天,你是不是去了鐘老那?”
沈嘉實:“是。”
他的态度太過坦蕩,坦蕩的讓逢蕭玉的話都堵在了喉頭,不知說什麽好。
緘默片刻。
她才道:“所以我那時候不是夢,是你在我床邊說話,是不是?”
沈嘉實:“是。”
他們的一問一答簡單明了,可藏在其中的,卻是洶湧的波濤,冷硬的碰撞。
逢蕭玉艱澀地說:“我的行動軌跡、發生什麽事情,是不是都在你的監視之下?”
問到這處的時候,男人微微沉吟了。
他雙指摩挲筆身,宛若在權衡什麽,緊跟着,他答道:“你想聽什麽回答?”
逢蕭玉說:“我想聽最真實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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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能力還沒有大到能時時刻刻監視壹號公館。”他說。
這也是為什麽,沈嘉實遲遲不行動。
他在等一個機會。
等逢蕭玉将芝芝接到壹號公館去,讓芝芝作為他的棋子,監視逢蕭玉。
盡管過程艱辛了點,但最後的結果還是在他的意料之內。
可以接受。
沈嘉實輕輕垂下眼皮,看着沉默不語的逢蕭玉,語氣不徐不疾:“聽到這些滿意了嗎?能平複你心頭的怨氣了嗎?蕭玉。”
女人低低回應着:“……也算是死個明白了。”
事實上,她一點都不甘心、也不情願。
心口的那團怨氣和怒意,都在日漸膨脹,壓彎她的理智。
背過手去,指尖緊緊扣合着掌心,無處不在的黏膩感原來沒有消失,只是隐藏在了暗處,她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如果可以,她真想和沈嘉實同歸于盡——
只是想法歸想法,回到現實的層面上,逢蕭玉還是勾了唇,說:“我心服口服,老狐貍這個稱呼還是得歸沈爺莫屬。”
沈嘉實揚手止住她接下來的話,“只是比旁人看得長久一些罷了。”
逢蕭玉沉默。
話題到此結束。
房間內的尖銳氣氛消失。
男人提着月白長衫的前擺,走出書桌,像是不舒适般,斂着眉頭,說:“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他身子底本來就差,現下又是冬天。
氤氲的水汽順着厚厚的棉褲進去,一時半會的,也不會幹,弄不好就又是一次風寒。
幸虧這後院的書房、賬房都會備上他平日的衣物,供他換。
“……沈爺,我來幫你吧。”逢蕭玉提議。
沈嘉實溫聲:“那麻煩蕭玉幫我把窗戶關上了。”
女人軟軟跫音行走在這四方小房子裏。
每過一處,竹竿就倒了一處。
收起後,賬房已經變得昏暗無比,讓人看不清屋內情況,全靠桌上一盞小燈撐着。
這是為了以防沈嘉實看不清而點的。
這一刻,沈嘉實無比慶幸——
自己只有一只眼睛‘瞎了’,不然在這房間之中,他只能和盲人一般摸索,換衣,那就太過于窘迫。
逢蕭玉站在屏扇外頭,她沒走近,好似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行為過于孟浪。
她說:“我只是想幫幫你。”
“蕭玉,我知道你心善。”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中,男人低聲開口。
逢蕭玉險些就繃不住臉上的情緒了。
含着鼻音,她輕輕嗯聲。
随即,沈嘉實看見她屏扇外的影子回蕩般消失了。
再見逢蕭玉時,她端着小燈,走到屏扇後,他跟前。
一簇燃燃明火間,燒得她眼底都點起了搖曳的火苗,眼尾是通紅的橙,濕漉漉的看着他,一頭‘懵懂無知’的小鹿闖進了他的生活。
雙唇翕動間,綿軟細聲掠過喉頭:“我怕你穿錯衣服,就把桌上的燈拿了過來。”
“……”
見狀,逢蕭玉伸出手來,替着他整理半邊衣衫。
微涼指尖擦過胸膛,撩撥出陣陣花火。
男人知曉了一切,卻沒有拆穿,放縱般,順着她的動作而去。
隐隐燭火下,是糾纏牽勾的影子。
一場魂萦夢繞的荒唐大夢。
……
伴随着不堪重量的一聲巨響,屏扇倒了,夢也醒了。
那一柄燒到生命盡頭的燭火也失去了光亮。
只有散不去的氣味方能體現出剛才混亂的溫存。
男人的手更是涼了下去,好似沒有溫度的死人,只能靠着為數不多的熱源取暖。
指尖扣上最後一層扣。
‘啪嗒’一聲響。
門外慌張的腳步聲接踵而來,拍打着從內反鎖的賬房。
紅姨更是難掩失措:“沈爺,沈爺?!”
“我沒事。”男人沙啞回道。
紅姨松了口氣,想往裏看,又嘀咕着說:“沈爺,你這大白天的,把門關上做什麽,要是有一個三長兩短——”
疏冷聲音從屋內傳出:“我自有考量,都退下吧。”
“……”紅姨從未見過沈嘉實這樣,當下起了疑惑,但話頭還是恭敬答了。
撇過頭去,她一步未動,用眼神示意小厮們,讓他們趁其不備将門給撞開,看看裏面是什麽妖魔鬼怪,敢挾持沈嘉實。
步履悄悄,又攏聚一團。
沈嘉實預料到外頭情況般,開口說道:“我的話,你們也不聽了嗎?”也是這一聲,将他話音裏的欲念暴露的更明顯。
“又沒關系,就讓他們進來看看呗,沈爺。”不高不低的嬌媚聲音響徹在衆人耳畔。
四下靜得更厲害了。
小厮為首的為難看了兩眼紅姨。
紅姨吸了一口氣,輕輕擺了手,讓人退下。
……
逢蕭玉這一去,就是整整三個時辰沒回來,芝芝耐不住,想去後院尋。
——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
她被小厮攔在了門口,他們說:“現下後院不方便進,芝芝姑娘還是過會再來吧。”
芝芝滿腹疑慮,退了回去。
這一退,她便發現逢蕭玉回了卧房。
逢蕭玉正支着竹竿,通風,爾後,她便朝芝芝努了努嘴:“剛才去哪了?桌上有一碗馄饨,我沒胃口,你替我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