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養傷
這一等,便果真等到了入夜。
雨已經停了,山上的雨總是這樣,來的快去的也快。山間小草被洗滌得鮮翠欲滴,彈一彈葉子,便有晶瑩的露珠滾落,夜晚山裏寒氣重,言青懷裏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暖和。
更重要的是,随着泛着泥腥味的小雨停下,某種腥甜的味道逐漸在空氣中顯露了味道,那味道讓謝宜橙臉色一白,擡眼看向言青,惶然道:“言言,你是不是受傷了?”
那是血的味道。
這一看,她才發現言青嘴唇不止什麽時候起已經泛起了青紫,不似平常的紅潤,帶着些許虛弱的蒼白。
“沒有啊。你怎麽會這麽想?”嘴角扯出個笑容,言青顯得十分平靜的樣子。
謝宜橙卻不理會她的話,自己伸手去摸,摸到言青的背部時,滿手的黏膩讓她臉色更加蒼白,乍一看去,竟然比受傷的言青還要白上幾分。
“別哭。”嘆着氣抱緊了謝宜橙,知道瞞不過去了,言青強撐的精神一下子松了下來,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萎靡了。
“你怎麽不說呢?你是要我吓死嗎?”小心翼翼的從言青懷裏鑽出來,謝宜橙也不避諱什麽,當着言青的面脫了外衣又去扯背心,要用相對比較幹淨柔軟的背心給她包紮。
“我就是不想你擔心,也不想你因為我受傷了而冒險去爬山。”
“那你就硬撐着?我寧願再摔下來一次也不願意你繼續流血。”有些生疏的給言青止了血,太陽落山很快,這會兒她也看不清言青到底傷的有多嚴重,只從已經染濕了後背的血液來看,情況不容樂觀。
只穿了一件外套,謝宜橙不顧言青的阻攔執意要往上爬,言青扯的急了,拉動了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言言!”謝宜橙急忙回去看言青。
“天這麽黑,山上又有蛇蟲,你這麽爬就算不摔下來我也不放心。謝宜橙,你抱着我,或者讓我抱着你,你別怕,我身體好流點血不礙事的,沒有傷到內髒,只是外傷,我自己能感覺,感覺出來。你別去了,我爸他們會尋來的。”因為失血過多的關系,言青有些氣力難繼,此時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話,人就有些喘。饒是這樣,她仍舊不願意謝宜橙去冒險。
“好我聽你的,你別說話了言言,你是不是很冷?”
“不冷,你陪我說會兒話,別讓我睡着。”
“好。”
“謝宜橙,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
“謝宜橙......”和謝宜橙對言青多變的親昵的稱呼不同,言青從始至終就只喊謝宜橙的全名,偏偏這三個字從言青軟糯的嘴裏說出來總帶着一絲纏綿的味道,又似乎飽含了感情,此時言青低低的喚謝宜橙的名字,話語中充滿了眷念,聽的謝宜橙鼻頭一酸。
“還沒死呢,別急着表白。我身子都給你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小心的避開言青的傷口把人摟在懷裏,謝宜橙悄悄的擦掉了眼淚,她的容貌本就美極,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我見猶憐,可惜言青沒有精神去看。
“是啊,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不會丢下你的。”斷斷續續的,言青又笑了。這時山崖那邊傳來一陣響動,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麽東西滑落了下來。
言青警惕的握緊了手中尖銳的石塊,就怕是聞到血腥味找過來的野獸。
伴随着動靜,還有一束光在四處照射,言青精神一松,試探般喊道:“有人嗎?”
“青寶兒!”
“是九哥。謝宜橙你看,有人來了。”
“你別說話了,我來吧。我們在這裏,言青她受傷了。”
“哎,你們別動,我們馬上過來接你們。”
一番折騰,言青被擡上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言爸就守在她們滑下去的山道邊,看樣子是自己想下去但被村裏的人勸住了,幾個比言青大不了多少的年輕男人系了繩子爬下去把人接上來的,謝宜橙滿心都是言青,覺得他們身上那種好幾天沒有洗澡而散發出來的汗味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
真正爬上去才知道,上面一片光明,只能發出昏黃燈光的廉價手電筒、松木制成的火把把周圍照的如白晝般透明,出來找人的村民竟然有三十幾人之多,看起來,每家都出了人的樣子。言青虛弱的走不了路,言爸一看,眼淚就掉下來了,還是幾個年輕人輪流把言青給背回去的,言爸那一瘸一拐的,在雨天下個山都困難,雖然很想把女兒背回去,奈何有心無力。
好在村裏人都是靠譜的人。
言青家肯定還沒熄燈,言媽正焦急的等在屋外,見言青被背回家了立刻便上前查看言青的情況,言青弟弟是第一次見到姐姐這樣,吓得大哭起來,又很快被言媽安撫住了。謝宜橙始終跟在言青身邊,死死跟着,眼中的擔憂與深情根本掩飾不了。如果不是言爸他們一心都系在受傷的言青身上,估計早看出她們之間的異常感情了。
“柳哥來了沒?”言媽一早就請了鄰居家的小子去請村裏唯一的醫生了,此時看女兒背上都是血,眼淚根本也止不住,只一個勁問大夫的行蹤。
“哎來了,我看看,玉才弟妹你別急啊。”正好,大夫拿了急救箱進了屋。
剪開黏在言青後背的衣衫,大瓶的雙氧水灌下去,言青劇烈的挺動中,血液立刻變成了流動的泡沫被洗刷幹淨,露出位于左腰的傷口。言青說的沒錯,沒傷到內髒,但已經入肉很深,一整塊肉都刮沒了,看着十分觸目驚心。
“還好,傷口處很幹淨,沒有紮進樹枝和石頭,也沒有傷到內髒,就是失血過多,我等下給吊瓶葡萄糖,再打針消炎針今晚上就可以了。給她找個暖和點的地方,最好是比較薄的杯子蓋上,只能趴着了,壓到傷口可不是好玩的。放心,青寶沒事,她身體好着呢,心髒也跳的很有力。”給言青包紮了傷口,醫生下了定論。
“謝謝你了老哥,沒事就好啊,沒事就好。這還有個孩子也掉下去了,身上有一些擦傷,老哥你再幫看看,還有,兩個孩子從中午起就沒吃什麽東西,你看能不能進食。”
“哦,這孩子沒事,就對傷口消下毒就好了,至于吃的,給她倆熬點粥吧,只能吃點流食先。”
“恩好,真的很謝謝你啊。”
“都是兄弟,客氣啥,青寶還是我侄女我能不管嗎?”
“哈哈。”送走醫生,言爸轉頭去謝今晚幫忙找人的村裏人去了,言媽則趕緊去給兩個孩子熬粥,床邊一時間,就只剩下一直巴着言青不松手的言青弟弟和一直緊張的握着言青的手的謝宜橙了。
“還疼嗎,言言?”剛才清洗傷口時言青的劇烈反應看的謝宜橙心疼死,一時也顧不上僞裝了,等他們人一走,急忙問道。
“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言青看一眼她弟,扭頭在謝宜橙耳邊小聲說。
“你弟還在,說什麽胡話呢。”謝宜橙臉上一紅。
“你傷口消毒沒,柳,柳叔留了酒精和紗布的。”言青輕輕笑笑,突然又想起來這件事。
“我,我馬上弄。言言你趴好,別亂動。”
“嗯。”
喝過粥,胃裏暖暖的,困倦便襲來,言青很快就睡着了,謝宜橙躺在她旁邊望着一滴滴滴落的點滴,身體雖已疲倦不堪,精神上卻一點也不想睡覺。她想看着言青,雖然已經知道言青沒大礙,但她就是沒法放心。
如此睜眼到了天亮,睡意如山般壓來,謝宜橙強撐着精神親了親言青蒼白的嘴唇,自言自語道,這樣要真的不疼才好。然後小心的蜷縮在床的一角睡去了。正從沒有關的門外拿了熱毛巾來給女兒擦汗的言媽正巧看到了這一幕,一時震驚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卡文了。
我看看今天能不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