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兜兜轉轉

浴室裏的水聲嘩嘩啦啦地響着,我拍了拍自己越來越紅的臉,喃喃:打住打住……別再想了,再想非得流鼻血不可。

天哪天哪,完了完了……

該死的景言!

想到他在超市收銀臺那拿的東西,還有那小姐姐的眼神,我又羞又惱又莫名地期待。

我覺得我完了,我變壞了。

“怎麽還不睡?”景言擦着濕漉漉地頭發,從洗漱間走出來,對窩在沙發上喝牛奶的我說道。

我下意識咬住吸管,眼睛都直了,媽呀,八塊啊!不是……這人怎麽這樣呢?省布料也不能這樣啊!

“怎麽,對為夫的身材還滿意嗎?”

“滿意滿意,如果再節省些布料,更滿意了!

嗯?不對。”我反應過來假裝很淡定地說:“你先睡,我還不困呵呵……”我艱難地移開眼不再看他,那散發着濃濃荷爾蒙的臭皮囊,并一本正經地對走近我面前的景言說:“那個……這位學長,我不得不提醒你,在異性面前還是要衣着得體些好。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的!”

景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屁股坐在我旁邊,客廳流動的空氣突然燥了起來,想到接下來必然要發生的事兒,我就心慌不已。

成年人之間的小電影啊!總讓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想來想去,還不就是那點事兒,可問題是我不知怎麽回事就……膽怯了。

“讓我喝一口!”他的聲音在這樣的氛圍裏異常的蠱惑。

我扭頭看他,暈黃的光線漾在他的臉頰上,他那線條冷硬的五官,變得柔和的不像話。

他雙眼似水,盛着溺死人不償命溫柔。耳側有發絲緩緩滑落,癢癢的,我下意識閉上那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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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身指腹輕輕劃過我的臉頰,将那縷青絲勾到我的耳後,帶給我一陣陣顫栗,似漣漪一樣一圈圈往外擴散。

“寶貝兒,你真美!”他俯身親了親我的秀發,“跟我想象中的一樣美!”他愛不釋手地撫摸着我的秀發。

他眼神有些古怪,似是想起了很久遠的往事,眼底柔軟的一塌糊塗。

“不是,是我美還是頭發美?”我總覺得他有點戀發症,以前我剪的是短發,比他現在的頭發還有短些,英姿飒爽的。再加上我那時還小,身體還在發育期,跟個假小子一樣。認識景言以後,哦,特別是跟他交往以後,他就不讓我剪頭,我當時就覺得他膨脹了,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該怎麽剪怎麽剪。直到最後我倆各退一步,我留了個學生頭。

“這有區別嗎?”

我大叫:“當然有區別了,頭發是頭發我是我!”

“你又何必跟頭發争風吃醋!”

我:……

我被噎得半天找不到話反駁,只好洩憤地把牛奶吸得嘩嘩響,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墳頭草都有仗八高了。

“寶貝兒別瞪了,再瞪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很有氣勢地站了起來,把牛奶遞給他說:“你幫我拿着,我……去刷牙!”

景言似笑非笑的小眼神,讓我手癢想一巴掌呼死他的心都有。

“啊!”我驚呼。我正糾結着打他的左臉好還是右臉好,他出招了手臂一攏,将我圈在懷裏了。我下意識圈住他的脖子,就怕他耍帥失敗把我摔得面目全非。

“莫離……”他喚我。

我不解地瞅着他,對上他那似海的眼睛,我只能看清海面上的漣漪,卻無法看穿他的內心。

他似乎并不急,哪怕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熾熱。他的指腹細細地描摹着我的五官,神色那樣認真而專注,像極了認真聽課的好寶寶。

“閉眼!”他低語。

我眼睫毛微微顫動,聽話地閉上雙眼。視覺關閉,觸覺似乎更敏感了,随着他指腹的滑動,我的身子陣陣顫栗。

他的指腹最終停在了唇邊,我一口咬了上去,然後睜開水潤地眼睛看着他。

他手一緊,喉結滾動,唇輕輕蹭着我的臉頰,眼神深邃地鎖着我,“答應我,以後不許再背叛我?”

我茫然地瞅着他,感受到他箍住我腰的手不停地收緊,我幾乎要透不過氣,才胡亂地點頭。

随着我點頭,他的吻似暴風雨般急促而綿密。

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曳着,我感到又冷又熱。我想纏住他,卻又沒有一絲力氣,每一個骨頭都酥麻得厲害。

一顆顆水珠砸在我眼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下雨了嗎?

我腦袋一時間短路得厲害,連什麽時候回到卧室的都不知道。

我扭頭朝窗棂望去,月色如水,紫色的窗簾随風舞動着,時不時傳來一陣花香。

直到下巴被人捏住,我才後知後覺。

“結束了?”

本來比月色還有撩人的眼睛,瞬間暗了下來。

“別別……我錯了!……唔……”

“莫離姐,你這是……”我剛上班,小雪她們就圍了上來,像看大猩猩一樣,圍着我左三圈右三圈。

我繃着身子,不自然地扯了扯打底衫的衣領,心裏把景言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上了。

其實早上爬起來時,我都被鏡子裏的自己吓了一跳。這那還是人呢,簡直是正月傲雪怒放的梅花精,連脖子都成了北鬥七星,生怕夜色踏雪尋梅,找不到回家的路。

太過分了這,簡直欺人太甚!想想我竟然不會,只會咬人,那更憋屈了。不過,想到小米跟我一樣蠢,我這心也平衡了。

“不對啊?”小雪托着下巴,扭頭問小琴:“你覺不覺得莫離姐像變了個人一樣?”

“嗯!”小琴附和,踮起腳尖膽大包天地捏了捏我的臉好奇地看着我,“姐,我的親姐,你昨天晚上吃了什麽?怎麽一夜之間五官更嬌豔了,跟嬌豔欲滴的海棠花一樣明豔。”

“哦,我懂了!”小雪突然恍然大悟。

“懂什麽懂?”我彈了彈她的腦門,“出去出去,別打擾我幹活!”

“姐,別那麽小氣,哪家醫院啊?”

我無力地垂下腦袋,随即聽見小琴罵她笨蛋。

從那天起我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景言。我每天盯着手機盯到心碎,忍不住跟他發短信:天涼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又怕打擾到他只好又删除。

晚上似傻子一樣一遍又一遍聽着他之前給我發的語音。

寶貝兒,等我回來!

哇,天哪,怎麽會有那麽好聽的情話?!

事後,我才知道他要到手的肉被對手搶了去。吃就吃吧,更氣人的是他還吧唧嘴。你說欠不欠揍?

這天,發傳單時,路過景言公司,忍不住走了進去,前臺告訴我他還沒有回來,具體什麽時候回來她也不知道。

我随手把一張傳單遞給路人,發現小敏突兀地停了下來,循着她的視線望去,原來是景氏的房地産廣告,碧海藍天的,讓人心神向往。

“莫離姐,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呢?”她這話聽在我耳邊莫名的讓人感傷。

“會有的!”我拍了拍她的肩。她扭頭沖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敏,你後悔嗎?”

她垂着腦袋,盯着自己的腳尖發呆。雖說我的話沒頭沒腦,但我知道她聽懂了。

“莫離姐,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搖頭只是搞不懂她而已。

“對我來說,跟誰交往都一樣,哪怕對方的年齡比我大很多很多,只要他舍得往我身上還有砸錢。”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錢有那麽重要嗎?”

她笑了笑,“一看就知道,你從小大到大沒缺過錢。”

呃……

“有時候成年人的崩潰只需要那麽一瞬間……

莫老板記得要交學費!”

呃。不過,這個稱呼我喜歡。

對,我現在搖身一變成了甜品店的老板了。以前的老板過于照顧自己的兄弟,搞得連下一個季度的租金都交不起了,只好轉讓。我見這裏還不錯,反正又不差錢,就接手了。目前重新裝潢中,這不,嫌得無聊,就出來發傳單了。小敏也被我留下來了。

這天,我剛洗漱好,濕漉漉的頭發還沒來得及擦,門鈴響了。我心頭突兀動,腳步變得急切了。平時兩步遠的距離變長了,打開門的那一刻,我眼底閃過一抹黯然。

眼前站着的男人邋裏邋遢,頭發成了非主流那會兒的洗剪吹了。身上散發着濃郁的汗酸味。如果不是外面燈光通明,再加上我的眼神實在不要太好,還真能騙過我明亮的大眼睛。

嗨,這就是我的發小,人送外號猴子。那時沒少嚷嚷讓我做他女朋友。

我強壓住自己內心的好奇,最後還是沒忍住:“猴子,這幾年你到底做了什麽豬狗不如的事,老天爺要這樣糟-蹋你。”

猴子怔了怔,扯了幾次嘴角都沒笑成功。

“坐啊?”

猴子窘迫的站在那,低頭盯着自己能熏死千軍萬馬的衣服,又偷瞄一眼後面比他臉還要幹淨的沙發,僵持着身子,站在那裏。

我不由心酸。曾經的他最大大大咧咧不過了,出入我的地盤跟他家後花園一樣随意。

第 十四章兜兜轉轉

“什麽?!”我的聲音又尖又利,直接從沙發上彈跳了起來,神色激動,無法理解地瞅着他,“你是不是瘋了你?高利貸那玩意兒能沾染嗎?你忘了陳叔叔他們一家怎麽散的嗎?”

猴子垂着腦袋,不停地搓手,喃喃:“我沒有想到她會騙我……”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瞄了他一眼,“先洗洗吧,我去給你找套衣服。”

他也不推辭,八成是也受不了自己了。

我把窗戶打開通風。

我從衣櫥裏找出我從未穿過的一套秋季黑色運動服,他也就比我高五六厘米,能穿。

看他那模樣,也不像是吃過飯的人。我洗了些青菜,打算下幾碗面條吃。保鮮櫃裏還有我買的醬瓜,很脆很好吃,景言最喜歡吃了。

水還沒燒開,門鈴又響了起來,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我瞬間又給關上了。焦急地在門口踱步,怎麽辦怎麽辦……

景言怎麽好死不死偏偏這個時候回來。以前他就不喜歡我跟猴子他們有過多的接觸,現在好了,要是被他看見他人不僅在我這,而且還在洗白白,那豈不是誤會大了??

門鈴再次想起的那一刻,我一陣心皮肉跳脊骨發涼,哆嗦着手把門開了縫,擠了出去。

景言陰沉着臉站在我前面,一言不發。

我強壓住亂冒的心虛,硬生生擠出一個自認為明豔的笑來,抓住他的手撒嬌:“景言,你什麽回來的?怎麽也不跟我提前說一聲,我好提前準備,不,去接你。”

景言捏住我的臉,冷眼盯着我看:“笑得可真醜!”

我嘴角瞬間垮了下來。

“不想笑,就別笑。”說着,就想扯開我攥着他衣袖的手。

我哪敢松啊,“我餓了!要不,你帶我去吃晚飯好不好?”

景言似海一眼深沉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就在我嗓子眼要蹦出來時,他撩起一縷我半幹半濕的頭發,聞了聞,大發慈悲地點頭。

“不過,要先換套衣服才能出門。”

“啊?!”拉着他就想走的我,這才發現我身上穿的是居家服,“好,我馬上換馬上換……”

我轉身想搶先一步進門,卻被景言眼疾手快地搶了先。我光速地從後面抱住他的腰,然後一點一點挪到前面,仰臉,眼睛眨啊眨啊眨。

沒錯,我正在使用美人計。

景言眼底閃過一抹淺淺的笑意,狼-性大發地挑起我的下巴。我以為他要親我,但并沒有他只是在我耳邊低語:“莫離,你知道什麽是坦白從寬嗎?”

說着,強硬地掰開我環住他腰的手,繞過我走了進去。

我聳拉着腦袋,如同犯錯的小屁孩一樣,跟在景言身後,心裏念叨着: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猴子卻突兀地從裏面打開了洗漱間的門,濕漉漉地頭發還滴着水珠。

還別說這衣服還挺合身。只是他沒有想到一擡眸,跌入了別人眼裏。

景言的腳步頓了頓,将視線在猴子身上逗留一會兒,扭頭睨了我一眼。那眼睛裏飄着鵝毛大雪,涼飕飕地,幾乎把我凍成人形冰棍兒。

我費了好大勁想給他扯個笑,不期然想到他的話,嘴角再也扯不動了。

景言上前淺笑着跟猴子寒暄時,我才敢摸了一把冒冷汗的腦門,随即又被他那‘他鄉遇故知’的熱情勁兒,搞得有些蒙。

不是,這樣鬧哪樣?不應該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十分親切地把茶幾上的水果往對方臉上招呼嗎?嗨,別擔心不夠,樓下多的是。

呃,我倒是一時忘了景言這貨,在外面海納百川,關起門來直哼哼。

猴子十分不自然,跟個被老師訓話的小學生一樣。

景言把我趕回了卧室,等我把頭發吹幹,換好衣服出來。見景言站在陽臺處抽煙,被夜色籠罩的背影說不出的凄涼,我的心頭爬上一抹酸楚。

晚風有些微涼,我拉了拉外套,走近。

見陽臺就他一個人,我不由問:“猴子呢?”

“走了。”他漫不經心地撣了撣煙灰。

“走走了?!”我胡亂地把擋住我視線的頭發勾在耳後,不由質問:“你怎麽能讓他走呢?”

“哦?”他扭頭靜靜地看着我,反問,“那你說該怎麽辦?讓他住這嗎?”

我一時啞然。半天喃喃:反正就是不能就這樣讓他走了。

想到什麽,我問他:“猴子走多久了?”

“呵,莫離”他一陣冷笑,指間的煙都兩截了,“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懂嗎?”

他語氣陰森森的透漏着無邊的寒氣,這樣的他讓我不經意想起五年前。這讓我既害怕又充滿怨恨。

“你抽什麽風啊你?不說就不說,幹嘛那麽陰陽怪氣?搞得我跟他好像有一腿一樣。要真有一腿,也輪不到你了!”

景言的臉陰沉的可怕,眼神陰冷地鎖着我。

我揉了揉直突突的太陽穴。我知道我說錯話了,想跟他心平氣和地談談。于是我上前想握住他的手,卻被他避開了。

良久,我收回雙手,很認真地說:“景言,他對我說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半晌,他問:“那我呢?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很可笑?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

我垂眸沒等我說話,他轉身走了。擦肩而過時,一滴眼淚濺在地上開出一朵傷心的花兒。

我呆呆地看着,不知過了對久,才反應過來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我剛走出門,幽深的走廊竄出一個黑影來,我差點吓得魂飛魄散。聲控燈應聲一盞盞亮起,我的魂魄才歸位。

定睛一看,是猴子。我臉頓時猙獰的不行,他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一定讓他跟菜市場吊挂的豬肉成為患兄難弟。

“猴子,你不是最聰明的嗎?為什麽會被騙?”

我很搞不懂,你說我們四個人當中,阿肥被騙我還相信,猴子被騙了,我有點一時間接受不了,而且還那麽多錢。

猴子苦笑:“心底的欲望大了,腦子就不好使了。”

“莫離,”他突然很認真地看着我,“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你怎麽能這樣想呢?我們是一家人,小時候我們四個發過誓的,要彼此守護一生一世。”雖說我回來那麽久沒有去看他們,但他們永遠永遠是我最親愛的人。

“對,我們是一家人,這個世上最親的人。我一定要重新出發,努力賺錢以後養你們。”猴子的眼神又恢複了神采。

我笑了,“那你可以努力了,阿肥可是很能吃的!”

我真的很開心,我最親愛的人,又重新啓航了。

我一定會幫他的!

我坐在床上盯着景言給我的卡發呆。這是他上交的生活費,我不知道裏面有多少錢,他也沒有告訴我密碼。

不知道他現在氣消了沒?我要是再因猴子的事,打電話問他密碼是多少,他肯定循着電話線爬過來弄死我。

景言那疲憊的雙眼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擾得我不得安寧。

我摸出手機,想送給他一個臺階下,誰料手機突然響了。見是景言的來電,我上揚的嘴角怎麽都壓不住。

頓時端起架子,“幹嘛?不知道大半夜擾你睡覺是很沒有禮貌的嗎?有……什麽?!”我慌亂地從床上爬起來,睡衣都來不得及換,穿上外套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出門了。

“景夫人是嗎?”從他那端傳來的女聲讓我發呆,“您先生出車禍了……”

我頭抵在車窗上,望着窗外發呆。電話裏的女聲時不時在我耳邊響起。外面的景物似卡殼般時不時靜止。

不知為何,今晚馬路特別堵,喇叭聲此起彼伏,司機師傅比我還燥,搞得我都不好再催他。好在趕到醫院醫生說他沒什麽大事,我這才敢松一口氣。

景言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挂着點滴,眉骨處的紗布格外醒目,這讓我自責不已。

中度腦震蕩,醫生跟我說時,我吓一跳,好在醫生再三強調沒什麽大問題。我要不然他還沒有醒,我也跟着躺下了。

我坐在病床前守着他,黑色的手機在我手裏泛着幽幽地光,護士對我的稱呼讓我對景言的手機升起一股強烈的偷窺-欲。

我心虛地瞄了一眼景言,見他依舊靜靜地躺在病床昏睡,我緩緩松了一口氣。

景言的手機跟我一樣,從不設置什麽密碼。

我呆呆地盯着他的鎖屏壁紙,這是一張自拍照——陽光明媚櫻花樹下,我鼓着腮幫依偎在景言懷裏,他垂眸凝視着我。

我用指腹摩挲着景言的眉眼。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看我時,眼神是那樣的深情。

記得,那時我大三,早晨在異國他鄉起來,突發奇想想看看櫻花,有沒有桃花那麽醉人。

景言出差之餘,帶我去了東京。碧空如洗的天空之下,櫻花一簇簇的好看極了。春風拂過,惹得櫻花紛紛揚揚飄落。有些比較調皮飄落在我的肩頭,仰望它時的鼻尖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慕名而來的人都紛紛拍照留念的緣故,還是什麽,我也難得升起想來一張的沖動。

第 十五章兜兜轉轉

我這個人很奇怪,不喜歡拍照。從小到大拍的照片五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小時候我奶奶還說我,那時給我拍百天照時,看見相機就號啕大哭,這麽一鬧自然就免了。

景言有些不情願,我沒膽罵他給臉不要臉,只好軟磨硬泡并簽訂不平等條約,他才勉為其難地答應。

我自作主張的把這張照片設為鎖屏壁紙。貪心的希望,他打開手機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我。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沒有想到他還保存着,而且手機換了還在。我的手機也換了,照片卻不知道被遺忘在什麽鬼地方了。

這時,護士推門進來,把景言的針頭拔了。淺笑着跟我念叨幾句:“細細瞧看,景夫人這眉眼比照片上還要好看,也難怪景先生昏迷時一直念叨着你。”護士小姐姐說話柔柔地,很委婉動聽。

“那張照片是今年拍的嗎?”

我搖頭,想起以前不免有些惆悵:“六七年前拍的了。”

護士驚訝地瞅着我,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走之前,嘀咕一句:我終于能理解郭老師的心情了。

我看了一眼護士小姐姐離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趴在病床上睡着了。還夢見了自己在啃豬蹄可香了。正啃得歡快時被人搖醒了。我很不滿,強烈的白熾燈的光線,讓我一時間有些睜不開眼。

景言擰着眉頭,推了推我。表情很痛苦。

我立馬緊張了起來,“景言你這麽了?別吓我我膽下小。”

景言的額頭直冒細汗,眼神無力地瞪着我,咬牙切齒地擠出倆字:“惡,心。”

“哦哦!”我這次覺悟,忙把垃圾桶放在床邊。

“哇!”一陣稀裏嘩啦,病房充滿了酸臭味兒。好在是單間要不然,叫別人怎麽呆下去。

我忙捏住鼻子,又怕傷害到他幼小的心靈,只好自我摧殘。

“水!”

“給!”我一陣手忙腳亂,把擰開瓶蓋的純淨水遞給他。

景言漱了漱口,喝了幾口才把給我。

我把純淨水放在床頭櫃上,見他臉色蒼白,也不嫌酸臭了,湊近去,“景言,要不要叫醫生?”

“不用。把垃圾清理幹淨就行!”

“好好!”我從來沒有見過景言那麽脆弱,仿佛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碾碎。

我将一切都清理幹淨回來,發現景言正掙紮着起來,我心都提起來了。

“景言,聽話快躺下,你現在需要卧床靜養。”我托着他的背,想讓他躺好“你需要什麽叫我就行了,別逞強,知道嗎?”

“去洗手間叫你,有用嗎?”他的聲線壓得很低,說話一字一頓,仿佛說話要浪費掉他全部的力氣。

“……”

去洗手間回來,景言躺在病床上再次昏睡了過去。我正準備跟他認錯,話還沒有說兩句呢。

這也太快了吧?!

我有點慌,想到景言的話,也不敢晃他,叫他。一溜煙兒跑到醫生辦公室,值班醫生被我描述的吓了一跳,還以為出現意外情況了呢。

“沒事。他這是因為最近身子超負荷工作,再加上腦震蕩所致,靜休幾天就好了。”

“哦!”我有點不好意思,“那麻煩您了。”

那晚的景言特別脆弱,喝點水就吐,一晚上折騰了好幾次,熏着熏着我也不覺得有酸臭味兒了。倒是苦了明天清理垃圾的大媽了。

“水……”景言睜着惺忪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瞅着我,“莫離,我渴!”

“乖,聽話!”我用沾水棉簽跟他滋潤着幹裂起皮的嘴唇。不敢再給他喝水,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我忍不住心軟。

“我渴……”他跟個小孩兒一樣纏人。

“乖!閉上眼睛,我就給你水喝。”

他異常乖巧,骨溜溜地眼珠子瞅着我,“我閉上眼睛,你會走嗎?”他的發絲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少了幾分成熟,多了幾分孩子氣。此時此刻的語氣,更是像極了纏人的小朋友。

我的心房頓時柔弱的不像話,忍不住在他臉色啵一個,“我會在這守着你的。”直到哪天你不要需要我為止。

他又看了我一眼,眼底多了幾分純真,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我一點一點給他滋潤缺水的嘴唇,他時不時睜開雙眼瞅我一眼,沖我笑。我被他搞得鼻子發酸。

真是個敏感的孩子。不過,他小時候肯定很乖巧可愛吧!

我萬萬沒想到,這貨在醫院住上瘾了。醫生說他恢複能力很強,這天中午就可以滾蛋了。誰知這貨住上瘾了,不走了。

“景言,我告訴你,明天必須出院!”我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我很不好惹的姿态。

景言看都不看我一眼,放下手中的漫畫書,掀起被子找不知被我踢到哪裏去了的拖鞋。

“嘿,長能耐了,翅膀硬了,現在離開我能健步如飛了,是吧?”

景言鳥都不鳥我,趿拉着拖鞋就走。

“你幹嘛去?”我頓時急了,忙拉住他的手,“我錯了還不行嗎?”

景言賞臉睨了我一眼,“你就從來沒對過。”

“……”

“小笨蛋,”景言很無奈,“人有三急!”

我頓時多雲轉晴,“那,我幫你!”

“你确定?”他猛然扭頭深深地看着我。

“別不好意思嗎。”嘻嘻哈哈湊了上前,十分狗腿地攙扶着他,“前兩天可都是我幫的你。再說咱倆誰跟誰!”

洗手間空蕩蕩的,只有我跟景言兩人。壞掉的水龍頭滴滴答答地響着,給夜色平添了幾分寂靜。

我的心跳又快又急,反觀景言的心跳異常平緩,倒是箍住我腰的手越發上緊。

聽見走廊上傳來陣陣腳步聲,我才驚醒一把推開了他,慌亂地逃出洗手間,想到什麽我又折身回來。

打開水龍頭不停地搓手,腦海裏不受控制地想起剛才那荒唐的一幕。

混蛋,他就是故意整我的。前兩天那麽虛弱還能自己解決地呢,怎麽好了反而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一想到,那觸感,身子跟觸電一樣麻。

景言回來時,我把臉埋在沙發上裝睡。

“別裝死,我知道你沒睡。”景言二話不說把我從沙發上拽了起來。“放心好了,我又不會告訴別人。”

“……”

“去,你還是回沙發上睡吧!”

“你!”我不滿地仰臉,瞪着身邊的景言。借着病房裏朦胧的月色,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咬牙切齒,“混蛋,你別太過分!”我早晚弄死他早晚弄死他……

“你躺在這我根本無法安睡。”景言把我推的遠遠的。随後語氣十分懊惱地嘀咕一句:“早知道出院了。”

“我不要。”我再次纏上去,主動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冷!”他懷裏暖乎乎的,傻子才滾一邊暖那冰涼的被褥。

景言整個人都繃住了,渾身肌肉硬邦邦的。

“乖,聽話!”他低頭親了親我的鼻尖,低語。

“別離我太近,懂嗎?”聲音低沉而沙啞。

“……”

次日,我整個人容光煥發,一掃前幾天的憔悴。躺在愛人懷裏睡覺就是不一樣啊!

景言吧,呃,臉色十分不好,黑眼圈還超重,似一晚上沒有睡好。

那天晚上我問他:怎麽開車開到醫院做貢獻來了?

他的語氣很淡:不知從哪竄出個流浪漢來,我只好改撞樹了。

我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因為猴子的事情,向景言開口借錢。我怕他再被我氣出個好歹來。

我心一橫把奶奶留給我的嫁妝梅子青釉手镯當了。

看着猴子感激的眼神,我有些愧疚。我不知道我怎麽變了,在景言跟他之間我再一次選擇了景言。

我知道如果我要是找景言借錢,他就不會像此時一樣,為了還高利貸為了東山再起,而焦頭爛額。

可是我沒有。

猴子把他爺爺留給他的老宅賣了,帶着阿肥跟竹竿他們倆,一起又開始倒置他們的游戲。我沒有什麽可以出力的地方,又看不懂。想了想只好把小時候住的老宅的鑰匙給猴子,好讓他們有個落腳的地方。

一連幾天我的心情都低落的要命。景言又像陀螺一樣忙碌了起來。每次我做好晚飯,窩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看着看着不知怎麽回事就睡着了。早上我們坐在一起吃個早餐,就各自上班。

我也忙,甜品店在景言出院的那天就開張了,生意還不錯,有時候忙得連去洗手間的時間都沒有。

這天,我睡的迷迷糊糊間有人把我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嗅到熟悉的味道,我把臉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景言……”

“身上怎麽那麽涼。”景言不由加快腳步,用被子把我裹起來,語氣嚴厲,“不是告訴你,不要再等我了嗎?”

“我才沒有等你呢。我只是每次看電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天地為證,我真沒有刻意等他,只是躺在床上滾來滾去就是睡不着,一到沙發上就犯瞌睡而已。

景言黑壓壓地眼睫毛向我襲來,我以為他要吻我,主動纏上他的脖子嘟嘴。誰料他來一句:“啧啧,寶貝兒,你瞧瞧你這眼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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