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叫爸爸24
我匆忙穿好靴子,朝外道,“你進來給寡人梳頭。”
周歡推開閣門進來,小跑到我跟前道,“公主殿下候在前殿,說您不快點,她就把帶來的小籠包全吃了。”
五皇姐果然最懂我,柳西口的小籠包我只吃過一次,就常惦記,那還是我年幼時,和五皇姐偷跑出去,她帶我去吃的,那滋味我到今天都忘不了。
我抓兩把頭,趕緊坐到銅鏡前,“快梳頭。”
周歡鮮少給我做這種事,往前有穆娴,她會幫我一并包辦好,現在穆娴也不來看我,我身邊沒個人,只能讓周歡來接手。
周歡這人是個機靈鬼,最會看人眼色辦事,我叫他給我梳頭,他當即給我梳了個雙丫。
對,雙丫。
我頂着那兩坨發死瞪着他,“你是不是活膩了?”
周歡先是怯怕,旋即眼珠子一轉,道,“您和公主殿下一同長大,少年人都梳的雙丫,殿下若見着您這樣打扮,必會懷念幼年時光,您還怕她吃您的小籠包嗎?”
真是詭辯,他這張嘴我遲早給他打爛了。
“拆了重梳,再給寡人搗鬼,那南苑的吳甸今晚你就收拾去割草,”我吓唬他道。
周歡撅兩下嘴,重又給我束起發。
因我還未及冠,他只用玉帶金簪幫我固好發髻。
我左右看了看,稍微滿意,便慢着步走出去。
五皇姐等在西邊的偏殿內,我到的時候,她正抱着她那只哈巴狗在捋毛,那狗長得磕碜,大嘴大眼塌鼻子,臉還黑,那兩只狗眼咕嚕嚕的轉,乍看瘆人,也不知五皇姐她喜歡這狗什麽。
我坐下來,先撿一只小籠包進嘴裏,道,“五皇姐好幾日沒來了。”
五皇姐閨名叫秦素婉,和我不是一個母妃,她的母妃是孫太妃,論起來孫家在朝中算是頂一半了,只這幾年孫太妃的父親孫桓宇年老了,孫家才從朝堂上漸漸退出,在我父皇當政時,孫桓宇做了十二年丞相,朝堂上他和亞父謝亓元分庭抗禮,只是可嘆,亞父中風,他也患了腿疾,不得不卸任在家歇着。
五皇姐也撿一只小籠包丢進了狗嘴裏,嬌聲道,“陛下想臣了?”①
我脊背起毛,嘴裏的小籠包也吃不下了,“寡人吃小籠包,五皇姐給狗也吃小籠包,你這不太厚道吧。”
五皇姐嗔我,“它在臣心裏地位極高,一般人可比不了。”
我郁悶道,“所以你把它和寡人比了?”
五皇姐哎呀着聲,将狗扔給了随身的婢女。
那狗不安分的很,在婢女的懷裏翻來覆去,我猜是還想吃我的小籠包。
我忙端了盤子放一邊,道,“你進宮就進宮,還帶着它來做什麽?你和它好的一刻都不能分離,寡人都替驸馬叫屈,他還不如一只狗。”
五皇姐挑着蘭花指撐在腮邊,道,“他成日只盯着那些勞什子書看,臣想跟他說說話,他總嫌臣煩,還不及狗貼心。”
我卷起袖子,頭也沒擡道,“沒準在他心裏,你也沒書好看。”
“陛下!”五皇姐捶一下桌子,嬌聲喝我,“您得站臣這邊兒,他不寵着臣,您就該将他叫來狠狠鞭策一頓。”
這話聽的我耳朵都快出繭子了,我揮揮袖子道,“驸馬一沒納妾,二沒在外勾搭女人,你掂量掂量,有幾個男人能做成這樣的,五皇姐你這脾氣也得收斂一點,隔三岔五的進宮抱怨他不好,沒幾日還要鬧着回宮住,非得驸馬來哄你才能歡喜,虧得你是寡人五皇姐,要是別人,寡人早一紙和離書發下去,讓驸馬跳出火坑了。”
我覺着我說的話相當公道,就我五皇姐這性子,誰娶回家誰倒黴,驸馬夠慘了,我要還依着她,我怕出血案。
可五皇姐聽着就來勁了,她先是捏起帕子,我不自覺抖了抖,果然她下一步就泣哭出來,“臣為何如此命苦?丈夫不疼,親弟不憐,父皇若在世,知曉臣過的這般慘,他必會幫臣訓誡裴煦,他就當個谏議大夫,又不是什麽重的職務,日日忙的沒空歇,臣就不信他真這麽忙,他就是不想面對臣,陛下倒好,不幫着臣,反倒為他說話,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
我覺得我挺好的。
不過五皇姐情緒這般激動,我萬不能再刺激她,我稍微迂回着說道,“要不然寡人卸了他的職,讓他在家裏呆着?”
五皇姐瞧着不大願意。她繞着帕子思考,“賦閑在家,他只怕又生臣氣。”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五皇姐這做作的脾性我在女人裏就見過她和孫太妃兩個,記得當年父皇給五皇姐議親時,滿朝大臣都避着這事,要我說,我娶個母老虎回來都比供着個作精強。
父皇好不容易将她嫁了出去,我本以為能清淨些,未成想她一有個事就要來宮裏找我,照我這性子,我是萬萬不想陪她作的,但我不陪着她,回頭她要是鬧到孫太妃那裏,我估計又得被孫太妃作一回,這一老一少兩大作精,我想想都覺得腦殼兒疼。
我就不明白,父皇眼瘸到什麽程度,竟然将孫太妃納進了宮,前朝時後宮被她攪得烏煙瘴氣,成日跟父皇鬧脾氣,關鍵父皇真能忍,從沒見他在任何人跟前說過她,當然也沒見他縱容她,我得給他豎個大拇指,鐵血真漢子。
我靠到後邊的墊子上,颔起下巴道,“五皇姐說個囫囵話,總得讓寡人懂你得意思。”
五皇姐湊我跟前坐好,笑眯眯道,“臣聽說兵部左侍郎有空缺,咱們大陳如今太平,這幾年鮮少有戰事,讓裴煦去那裏面任職,絕對有空餘。”
好家夥,想的還挺美,兵部左侍郎是三品大員,讓裴煦從谏議大夫跳到左侍郎,那得連跳了兩級,尋常人沒個三五十年別想升的這麽快,只她一句話,我就要順着她把裴煦調進兵部。
我才不幹。
“五皇姐,這寡人可做不得,兵部如今是皇兒直屬,我豈能越過他插人進去,再說了,”我停了停話,斜眼對她笑,“父皇在世時曾明說過,不許驸馬參政,五皇姐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五皇姐肩一聳,當即啼哭,“陛下孝順,卻把臣忘在一邊,在您心底,臣的幸福難道就比不上父皇的一句話?”
你的幸福那得要人老命。
我耷拉着眼,裝死人道,“父皇的旨意寡人不敢不從,禦史臺那邊時刻盯着寡人,若寡人做出什麽違逆的事,明兒這紫宸殿前就得跪滿人,寡人的耳朵這兩日才好些,你可容寡人再享兩天清福吧。”
五皇姐哼着聲推我,“枉臣給您帶了小籠包,這點事您都推三阻四,早知道臣在宮外就給狗吃了。”
我往臉上拍一把,“敢情那小籠包真是給狗吃的?”
五皇姐面露窘迫,還捏着嗓子跟我叫,“臣哪敢給您吃狗食,您把臣都想到哪兒去了?”
我揣着袖子瞪她,“五皇姐都能拿寡人跟狗比了,讓寡人吃個狗食你也做的出來。”
五皇姐一噎,随即撇嘴道,“臣看您吃的比狗還香,也不見您嫌棄。”
我頓時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我遲早要被她氣死。
五皇姐瞧出我生氣,又甜絲絲的跟我笑道,“您最是親臣,斷不會介意這樣的小事,對吧?”
我梗着脖子道,“介意。”
她又推了我一把,“臣來找您,特特想着您愛吃小籠包,臣都不嫌油膩二話不說就給您帶來了,您倒好,竟想着臣壞,果然不是一母同胞,您還是對臣有間隙,臣那苦命的母妃若是知曉……”
我頭皮發麻,連忙止住她道,“五皇姐好,五皇姐對寡人最好。”
五皇姐抹走眼淚,一手撐着下巴跟我眨眼,“那兵部那事……”
我朝後挪一下,毛骨悚然道,“寡人沒法答應你,不過你要能說服皇兒,寡人這裏沒話說。”
五皇姐皺一下眉,手在桌上點,“太子殿下兇得很,臣難把他說通。”
我呷茶,不接話。
五皇姐突地一敲桌子,咧着聲跟我笑,“叫臣給忘了件重要的事兒。”
“什麽事?”我問道。
五皇姐捂着帕子,笑得極其猥瑣,“臣聽聞,太子殿下好娈童。”
娈童我知道,早年父皇在位時,曾有人獻上一娈童給他,我沒見着人,只記得當時父皇氣的将那娈童連同進獻的人一夥送上了法場,這會子又聽見娈童,我覺着這玩意兒不是什麽好物,要不然父皇也不可能那麽震怒。
我與她道,“你哪裏聽來的?寡人怎不知皇兒有此怪癖?”
五皇姐沖我遞了個眼神來。
我立刻會意,揮手讓宮婢都退下。
殿內就剩了我們倆個人,五皇姐這才揉着手道,“昨兒晚就傳出來了,說太子殿下身邊常伴着一位形貌姝麗的小公子,會客接宴都不避着人親昵,那寵愛的架勢,啧啧……”
我沒聽太懂她話裏的意思,“皇兒和一男子親昵?還寵愛?”
作者有話要說: ①百度查了一遍,公主對自己的皇帝哥哥或者是弟弟都稱臣,不知道百度的對不對,如果這個稱呼不對,請一定不要吝啬的指出來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