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霸道宮規

靈素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四方格局,日光從一側灑入走廊,細碎地鋪在如瀑青絲上。

“公主不喊柳色麽?”魏栖垂首跟在梁緋絮身後,只他們倆,他心頭頓感不妙。

梁緋絮緩步走在過道裏,步履輕盈,帶着腰際長發飄飄蕩起。“我宮裏的規矩難道不是我教更好?怎麽,你覺得我不配教你?”

“奴才并沒有這個意思。”魏栖微微擡眸,對上那一縷飄動的長發竟想伸手抓住。出神那一刻,他飛快收斂心神壓下旖念,“公主親自教奴才規矩,奴才受寵若驚。”

“多驚幾次你便習慣了。”她随口回了一句。

魏栖:“……”

“哐當”,梁緋絮推開書房門,她拖着長長的裙裳徑自走到棋盤邊,背對着他道:“你去書案上研墨。”

“是。”魏栖應聲後行至書案邊,拿起墨塊一圈圈地轉着。他低着頭,看墨塊在硯盤裏一點點化開。

“我們靈素宮的規矩是,一切以我為準,我說什麽便是什麽。”

“奴才記下了。”

“第二。”梁緋絮坐下身,單手搭在棋盤上,身子斜斜靠着,眸光盈盈,“你可有心儀之人?”

魏栖手上動作不停,頓了一會兒才道:“這是奴才的隐私,不便回答。”

梁緋絮挑眉,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本宮現在用公主的身份問你,必須如實回答。”

“沒有。”他捏着墨塊轉動的速度不由快了些。

沒有就好,她真怕他有了,那她跟柳色便是難姐難妹。梁緋絮撐起身子,單手托腮,繼續問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腦中閃過一張青澀還未張開的臉,魏栖下意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墨塊死死摁住,“……奴才不敢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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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她追問。

“奴才不是男人。”他說完又開始磨。

她的臉上登時帶着幾分不解,眨眨眼問:“不是男人怎麽了?”上過閨房課,她自然清楚男女間會做什麽事,可沒有也不代表不能過吧。

“做不了正常男人,沒有哪個女子會願意守活寡。”這話,他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她聽,帶着沉沉的嘆息。

“倘若有一個人她不介意,你會喜歡麽?”她問這話時側了臉,裝作随意地撥着棋罐裏的白子。

那頭傳來一聲,“奴才不配。”

她重重呼了口氣,重新對上魏栖,正色道:“我昨晚多給了你一千兩,你何時去白芷姑姑那兒求學?”他不敢,她就逼他。

“……等奴才有空便去。”魏栖抿了抿唇線,她轉話題可真快。

她不依不饒道:“何時有空?”

“奴才還不清楚,今日怕是沒什麽時間。”他這後頭的日子看樣子是不好過了。

“我午後去學堂上課,你中間有一個時辰休息,這不是有空麽?”

魏栖:“……”

相宜宮。

一小太監匆匆從大門跑入,順着熟悉不過的路線進了寝殿,進屋後趕忙關上房門,他面上一片沉重,低聲道:“娘娘,公子被太子抓了。”

馮桦剛從奶娘手裏接過二歲大的梁坤,一聽這消息險些站不穩步子往前撲去,好在奶娘及時扶住了她,她搖頭看向小太監,顫着聲問:“你再說一遍……”

小太監哽咽着抽了幾下,兩頰抖得厲害,“公子他,已被太子殿下抓入天牢,眼下鄧家人全齊了,怕是這月便會被問斬。”

馮桦聞言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力氣。她低頭看向懷裏的梁坤,恨意與悲恸齊齊湧上心頭,一刀一刀剜着她。

“浔哥哥……浔哥哥……”

“娘娘,眼下我們該怎麽辦?”奶娘使勁扶住馮桦,生怕她跌坐在地上。

“怎麽辦?”馮桦無助地瞧了兩人一眼,茫然道:“還能怎麽辦……”她長嘆一口,抱着梁坤一步步走到榻邊,默默收了眼淚。

她救不了他,可他的仇,她會報的。

若要問這後宮裏誰的背景最大,那必然是王若朦,其父乃護國大将軍,可這後宮裏最不得寵的也是她。

王若朦自小在大将軍府飛揚跋扈慣了,進宮了也不改脾氣,宮裏的太監宮女們都不願被派往瑤霜宮伺候人,每次瑤霜宮去各處要人,必有一大批人要暗自垂淚。

這日,梁輕鳶被放出佛堂,王若朦親自去接,一路上說了她不少句,梁輕鳶聽得略微不耐煩。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腦子不好使。”

王若朦恨鐵不成鋼道:“你腦子好使?這月都進幾次佛堂了,你看看母妃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梁輕鳶此時還真找不出話來反駁,噘着嘴悶了聲。

為了讓這出賠禮道歉的戲像個樣子,王若朦前前後後費了不少心思,先是特地讓禦膳房做一桌子梁緋絮愛吃的菜,後是請李皎鳳和馮桦過來做和事佬。

夜色一合,瑤霜宮內點起了紅通通的宮燈,今晚估計熱鬧非常。

梁媛去靈素宮接梁緋絮時,柳色恰好去禦膳房取吃的,因為林琛這個點容易餓。

“魏栖,你陪本宮……”

還沒等梁緋絮說完,梁媛責怪地瞧了她一眼,“五妹,母後也在席上,你還帶他。”

“好,我不帶他,芸兒跟我去瑤霜宮總行吧。”梁緋絮走出大門沒幾步,似乎是想起什麽,又掉回頭來朝橫梁上的林琛喊了一句,“林琛,等柳色回來時你讓她扣着時間去接我。”

“嗯。”林琛的視線全在梁媛身上。

靈素宮外,魏栖踏着夜色目送兩人遠去。

“輕鳶,千萬記住母妃跟你說的話,今晚的酒菜至少得吃兩樣。”其他人還沒來,王若朦便拉着梁輕鳶再三确認。

梁輕鳶心不在焉地往大門瞄,據說孟茍今晚會來。她一直沒弄明白一件事,為何母妃不喜她遠嫁卻又把孟茍請過來。

等等,難不成她是想撮合孟茍和梁緋絮?

不成不成,她才不幹。

想通今晚的宴席秘密後,梁輕鳶望着桌上的酒菜漸漸陷入沉思,母妃定是在這酒菜裏下了東西。

“桦妃娘娘到。”

王若朦起身迎了上去,拉着馮桦的手笑道:“妹妹來得早啊,這今晚的宴席可少不得你。”

馮桦長得文氣,一笑更顯溫柔,“姐姐說笑了,妹妹其實不大會說話,只會出出主意,一切還是得姐姐自己做主。”

梁輕鳶望着兩人暗忖,她們倆在說什麽。

“大公主到,五公主到。”門外傳來一聲,打斷了屋內兩人的姐妹寒暄。

随後,梁媛牽着梁緋絮踏入前廳。

“金玉,榮華,你們倆來了啊。”兩人都沒帶貼身侍女,王若朦見狀心頭一喜,笑得那叫一個假。

“……”梁緋絮對于王若朦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表示頭皮發麻,她寧願她跟以前一樣用下巴看人,起碼那樣的朦妃她熟悉。

“金玉給朦妃桦妃請安。”“榮華給朦妃桦妃請安。”

馮桦含笑點頭,“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快坐快坐。”王若朦一手拉着一個按在凳子上。

梁緋絮整個人僵硬地不行,咳了一聲偏頭給梁媛使眼色。朦妃今晚是不是太熱情了?熱情地她有些吃不消。

誰想她這一轉視線瞥見了馮桦。說起來,她前世對馮桦沒什麽印象,大概是馮桦這個人不太讓人有記憶點。

“皇後娘娘到……”

“姐姐終于來了。”王若朦轉過身,堆笑道:“我們可都在等你。”

李皎鳳對着衆人笑道:“今日本宮只做個和事佬,你們随意,最重要的是家和萬事興,皇上日理萬機夠傷神了,我們莫要使性子讓他為難。”

衆人紛紛點頭,“是是是,皇後娘娘說得對。”

“五姐,之前的事都怪輕鳶口無遮攔,輕鳶在此給你賠禮道歉。”梁輕鳶站起身,說罷端起面前的酒水一口飲下。

她不動,一臉平靜地瞧着梁輕鳶,今晚的梁輕鳶越看越不對勁,乖巧地不像她,怕不是人易容的。

還記得母妃曾用這樣一句話評過王若朦,“她也就敢過過嘴瘾”。而梁輕鳶比起王若朦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不僅喜歡過嘴瘾,她還喜歡過手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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