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問題很大
明亮的宮燈随着靈素宮遠去,晚風露重,鐘鼓樓的響聲悠悠而來,魏栖不禁加快步伐融入夜幕裏,他原本是想回司禮監,可走着走着方向偏了。
心頭那股不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猶如一只被囚禁在籠裏的猛獸,擾得他安寧不得,非要看一眼才甘心。
既然皇上将他賜給榮華公主,那他接人自然是名正言順,誰敢說不行。
很快,魏栖為自己去接梁緋絮找好了說辭,三步并作兩步進了瑤霜宮。
主屋大門關着,裏頭起碼有三道女聲在說話,後頭有人大喊了一聲,随後,屋內整個安靜了。
“哐”,兩太監開門從屋內走出,一見魏栖立馬低下頭去,“魏公公。”
“奴才給朦妃桦妃請安。”魏栖垂首踏進屋內行禮。
王若朦此時尤為地不悅,尖酸道:“你來這兒做什麽?哦,本宮倒是忘了一件事,你如今是榮華公主的人了。可惜啊,她今晚有人陪,怕是不想見你。”
“姐姐。”馮桦喊了一聲以示提醒。
“不管公主今晚想不想見奴才,奴才都得确保她安然無恙。”魏栖斂眉說得恭敬,眉心卻有寒意凜凜,宛如剛開鋒的刀刃,“敢問朦妃娘娘,方才勁武國的二皇子可是在宴席上?”
馮桦按下王若朦的手柔聲道:“他是在宴席上,不過此刻已回宮。榮華公主與金玉公主沒喝兩杯酒便走了,想來是一道去了雪海閣,你路上沒遇着也正常。”
“謝桦妃提醒,奴才告退。”
魏栖出門便問起了瑤霜宮的守衛,順着他們所指的方向一路找去,然而他在路上并沒見着梁緋絮和梁媛的身影,而這條道也不是去雪海閣的。
見不着人,他心下越來越急,一團無名的怒火從兩肋處升起,燒地他捏緊了雙手。孟茍在宴席上,那今晚之事恐怕不簡單。
“魏公公。”一排小太監從旁經過,見魏栖站在道中便俯身行禮。
魏栖當即回神,拉住其中一人問道:“你們在路上可曾見過榮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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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并未見到。”為首的小太監被魏栖抓得龇牙咧嘴,他以往也見過魏公公罰人的模樣,可今日這般生氣卻不曾見過。“魏公公,奴才的手要斷了……”
“你們走吧。”魏栖倏地松了手,面上鐵青着,眼下找她的最快辦法便是讓梁钊派人,可萬一……
這時,人群中有個太監小聲道:“奴才方才看到勁武國二皇子朝西北部方向去了。”
孟茍喜歡榮華公主且日日送花在宮內不是什麽秘密,也難怪有人會将他們二人聯系起來。
“明日來司禮監領賞。”魏栖丢下這話後便往西北方向追去。那兒通向冷宮,道上沒什麽人。
“謝,謝魏公公。”出聲的小太監頓覺受寵若驚,想不到自己這雙不守規矩的眼睛給了他一個領賞的機會。
黑夜沉沉,如潑墨一般傾下,安安靜靜地籠罩着這片神秘的宮闱,壓得聽不到一點動靜兒。
略顯寬闊的身影在道上前行,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麽,他低頭往懷裏瞧去。鬥篷裏正包着意識不清的梁緋絮,她的裙裳下擺露在鬥篷外,輕飄飄地蕩着。
孟茍面上沒什麽表情,偶爾看一眼懷裏的人,确認她是否藥效發作。
“放開我,放開……”梁緋絮此時只覺得身子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勁兒,她雖看不清抱着她的人是誰,但她能聞出來。
前世的她喜歡這味道,可今世不是。他帶給她的不僅有厭惡,還有恐懼。
“你放開我……”她無力地推着他,然而雙手無力,像是推到了棉花上。
孟茍一言不發地走着,腳下步子越來越快,他對她做到如此,興許只為了當初的誓言。
單從情愛的層面說,他絕不認為自己喜歡梁緋絮。不過她拒絕自己多次,他對她倒是起了點征服的念頭,男人骨子裏都有征服欲,對方越是美,越是拒他于千裏之外,他便越想征服她。
何況這個女人還是天巽國最受寵愛的公主。
“放開她!”
淩厲的掌風合着凜冽的男聲破空而至,直直劈開沉寂已久的夜色。
聽得魏栖的聲音,梁緋絮緩緩伸手探出鬥篷。
孟茍抱着梁緋絮飛速往旁一側,飛身擡腿往來人踢去,一腳踢空,他一點假山旋身落地站穩,劍眉擰得猶如刀刻一般。
“又是你。”
“放開她。”魏栖冷着臉,視線定格在一處,孟茍腰間的玉佩模樣別致,他似乎在哪兒見過。
夢中那女子被一名穿着盔甲的男子拉走,而男子腰間飄着一塊玉佩,跟這塊玉的形狀大致相同。
猛然一驚,魏栖也不廢話,出手便欲奪人,孟茍雙手抱人施展不開只能往冷宮逃,順道吹響口哨召喚出躲藏許久的黑衣人。
四名黑衣人從四個角上将魏栖圍住,魏栖當即一聳眉峰。明部第一的稱號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他下手極快,一出手便扭斷了其中一人的喉骨,再劈手奪過他手中長劍斜刺出去,一劍貫胸,劍芒和殺氣在黑暗裏交織成曲。
孟茍冷哼一聲踏上臺階,卻不想背後被人一點,接着手上一輕,還未等他沖破穴道,夜風便将那道錐心刺骨的聲音送入了他耳中。
“總有一天,我會親自取你首級。”
離開冷宮後,魏栖抱着梁緋絮匆匆掠回靈素宮,身形如利箭一般,夜風在耳邊吹得正響,有些刮人,她瑟縮着鑽進他懷裏,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缱绻地千回百轉。
驀地,他心尖一跳,莫名的情緒在胸腔裏密密麻麻散開。
柳色剛準備和芸兒去接人,卻不想魏栖抱着梁緋絮從屋檐上跳下,兩人驚地目瞪口呆。
“公主!”柳色率先回神,見梁緋絮面色不對勁忙問:“公主這是怎麽了?”
林琛飛快從屋內沖出,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禮數了,抓起梁緋絮的手腕三指一扣。
“沒有解藥。”魏栖望着林琛肯定道,他不走大門便是不想讓人知曉此事。
一來,他還沒弄清楚是不是孟茍下的藥;二來,皇上若是得知公主中藥後一直喊他名字,怕是會直接剁了他。
“嗯。”林琛面色微紅,尴尬道:“是情迷,暗部考核第一關用的便是它。”
“什麽情迷?奴婢要去找太醫!”柳色急得不行,誰知林琛一把拉住了她,她氣惱地瞪了他一眼,“松手!”
林琛繼續道:“藥效不大,也不傷人,忍過去便沒事了。”
“忍過去便沒事了?”柳色聞言更是不解,愣愣地看着面色潮紅的梁緋絮,“我不想公主白受罪,說不定太醫有更好的法子。”
林琛眼神飄忽,“沒有更好的法子,除非……”
“除非什麽?”柳色追問道。
林琛別過臉,含糊道:“沒什麽。”
“先看看,之後再找太醫不遲。”不待幾人争論,魏栖抱着梁緋絮直入寝殿。
金絲帳簾無風而動,“魏栖……”梁緋絮從昏迷中清醒,眼神濕漉漉的,起身便往魏栖懷裏鑽,嘴裏不停地喊着,“我好熱……”
“啊!”柳色進來一見這場面,兩頰瞬間通紅,總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裏,她慌忙側過身,“公主為何會喊熱。”
“這是中了情迷之後的正常反應,公主的意識會逐漸讓藥物控制,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暗部第一關考的便是意志力。”林琛背對着幾人道。
“公主請放手。”魏栖手忙腳亂地推開梁緋絮,心想要不要點她的穴,誰知林琛又發話了,“點穴沒用,适得其反,還容易筋脈逆流。”
“好熱,你……別抓着我,難受,你幫我……”她使勁往魏栖說身上貼,迷蒙的雙眸好似盈着秋水漣漪。
“……”魏栖仰起頭,抓着梁緋絮的手力道适中,義正言辭道:“公主自重。”
“什麽自重……我不,我難受……”她腦子閃過不少曾經看過的圖案,一張張打着轉,見他仰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時,不由張口咬住了他的頸肉。
“嘶!”魏栖倒吸一口冷氣,手上一個用力将她摁在床上,順手拉過被子将她蒙頭蓋臉地包住。
他起身要走人,誰想梁緋絮抓住了他的腰帶。
“奴婢是不是該出去?”柳色越看面前的畫面越覺得自己面上臊得慌,她隐約覺得公主這模樣應該是要發生點什麽才行。
“不準走!”魏栖按着梁緋絮的雙手怒道。
柳色往後退的步子一頓,小聲道:“奴婢好像幫不了忙,而且公主叫的是魏公公的名字。”
“将床單撕了。”魏栖的聲音登時緊繃不少,一手抓着梁緋絮的兩只手,一手隔着她湊近。“快!”
“啊?”柳色讷讷地問了一句。
“綁住她。”
魏栖這話一出,柳色更驚了,“這,不好吧?”
“若是不想公主沒了清白便照我說的做!”他沉下臉怒吼一聲。
“是,是。”柳色被魏栖這一吼吓了一跳,趕緊拿出櫃子裏的床單用剪子剪成條狀。
“滋啦,滋啦……”林琛默默走人。
等柳色捧着一堆布條撩開帳簾時,梁緋絮已脫了外衣,衣襟淩亂,面上泛着勾人的紅。“你們……”
“愣着做什麽!快綁!”魏栖蹙起眉梢,末了又道:“別綁太緊,容易勒出紅印。”
“是。”柳色拉過梁緋絮亂動的手将布條纏了上去,四肢都綁,腰間也綁,将她整個人固定在榻上。
梁緋絮一清醒便開始掙紮,布條是軟,然而扯到極限便不軟了,她煩躁地瞪着站在床前的兩人,“你們竟敢綁我,放開!”
魏栖起身低頭道:“公主,這藥藥力低,忍過去便沒事了,問題不大。”
他給她當解藥毫無可能,讓別人來更不可能,那她只能自己挺過去了。
“魏栖!”梁緋絮喊得咬牙切齒,雙眸裏已有了腥紅色。
柳色往前一步跪在榻前道:“林侍衛說忍過去便沒事了,公主一定可以忍過去,奴婢在這裏陪你。”
“不用你陪!你出去!”梁緋絮大聲喘着氣,她眼下只覺血液裏像是有團火在燒,還燒不到準确的地方,讓她想找個突破口也難。
柳色被梁緋絮這麽一吼頓覺萬分委屈,起身撩開帳簾便想離去。
“不準走!”魏栖出聲喊道。
然而柳色并不打算聽魏栖的話,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誰,就是剛剛那個讓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