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不自禁

“還不放開本宮!你……”

還沒等梁緋絮說完,魏栖往後大退一步道:“這藥效力不大,公主只需忍耐兩個時辰便可,實在不行,奴才可以敲暈公主。”

梁緋絮掙紮着怒道:“你敢,誅你九族!”她體內的血液在翻騰,帶着心頭燒得厲害,似有熱浪席卷全身。

聞聲,魏栖眉心一沉,當中兩條褶皺猶如用墨筆描過一般,他壓下雙眸,頓了片刻後轉身離去。

“別走……”大概是察覺到他的異樣,她強提理智放軟了聲音,言語中攜着幾分懇求之意,“你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待着,我難受,難受……”說到最後幾字已有哭腔。

心頭霎時一軟,魏栖停住身形,平靜道:“奴才留在這兒公主只會更不舒服,還請公主為自己着想。”

她側頭凝望不遠處的清雅身姿,前世那一年,他的背影曾不止千百次地出現在腦海裏,“五千兩,陪我。”

“……是。”魏栖交握的雙手一緊,應聲卻沒轉過身。

“你說話……”腦中意識在藥力的作用下又開始遠去,她晃了晃暈沉的腦袋,視線随之模糊。

他背對着她,聲音愈發輕,“奴才不知該說什麽。”

“四年前……”她死死拉着綁住自己的布條,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下急急跳動,“難受……”

身後那道嬌媚難耐的女聲一句句入耳,他喉間上下一滾,“四年前,奴才原本在直殿監當差,負責各殿的灑掃之事,後來有幸得仇公公賞識被調去了他身側,數月後,奴才主動請求去煉獄訓練營……”

魏栖自顧自說起了四年前的事,從年頭說到年尾,待他說完回身時,榻上的人兒已陷入昏迷,小臉皺着,細長的柳眉幾乎折成一條直線。

因着藥力折磨,她額際流了不少汗,脖子裏也全是汗,整個人人紅通通,呼吸重至某一點後才逐漸減緩。

她迷迷糊糊地喊着,“難受……混蛋……魏栖……你混蛋……”

長嘆一口氣,他撩起層層疊疊的帳簾立在榻前,眸子裏閃着細碎的光。她中藥後一直喊着他,怕是真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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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喊錯了,魏栖不是我的名字。”

語畢,魏栖在踏板上坐下,單手撐着床緣,目光幽幽。

他靜靜望着她汗濕的面龐,情不自禁伸了手,溫柔地撩起她散亂的長發,順滑的青絲從他指尖劃過,白與黑相互映襯。

入夜,兩人都累極。

猝不及防,他又進了夢境,夢裏的他正拿着一把大剪子在修剪花草,這工作是上次那事後梁緋絮開口為他換的,只與花草打交道,清閑地很。

聽得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不禁轉了頭。

是梁緋絮,她今日穿了一身紅衣,一踏入花園便驚起花叢中的彩蝶飛舞。

清晨的日光剛升起,照在紅裙之上自是潋滟非常,好似霞光流轉,豔麗極了。她穿紅衣的樣子美得驚心動魄,令人移不開目光。

“魏栖。”她笑着喊他的名字,聲音甜甜的。

“奴才見過公主。”他連忙放下手中剪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梁緋絮皺起眉,不悅道:“在我面前別這麽多禮好不好,你這麽放不開,我也放不開了。”

“嗯。”他點點頭。

兩人找了個花堆坐下,時值初秋,大片曼珠沙華開得正烈,剛好将背靠背的兩人圍住。

她今日格外地多話,每一句都在問他。

“在這兒當差還習慣麽?”

“嗯。”

“幹花農的活兒累不累?”

“還好。”

“想不想換個地兒?”

“不用。”

一連幾個問題,她越問越氣,甩袖起身大步邁進長廊。日光從一側照來,将她小巧纖細的身影拓在了牆上。

她雙手垂在兩側,大幅度地擺着。不由自主,他擡手碰了碰她留在牆壁上的影子。

“公主生氣了?”他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後,不知她為何生氣。

“你!”梁緋絮驀然轉過身來,仰頭望他,“魏栖,你有沒有什麽話要問我?”

“奴才……”他心虛地立馬将手縮進衣袖裏。他有話想說,可他不敢說,怕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

“我回去了,不準跟來。”她說完氣呼呼地走了,留給他一抹紅色的背影,迤逦的裙裾随着徐徐清風飄揚。

他張口愣在原地。

夢醒。

魏栖徒然睜眼,入目便是梁緋絮的臉,此時已趨于平靜。他回想起夢裏的事兒,目光往下一動,落在她被綁的雙手上,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天際剛剛亮起,半空裏還浮着薄霧。

魏栖離開靈素宮後徑自去了輯事廠,仇末是煉獄訓練營的主事,情迷只有他有,也只有他會賣。

作為暗部考核的藥物,情迷無色無味,藥效一過,太醫也把不出所以然,确實是個好東西。

快步踏入大門,魏栖開門見山道:“孩兒有事想問幹爹。”

“咕咕,多吃點。”仇末正拿着筷子在逗架子上的鹦鹉,他拿東西時,小拇指總會習慣地翹起,見它吃下嘴裏的東西才出聲,“何事?”

魏栖仰起頭,“有人從幹爹這兒買過情迷?”

手上動作一頓,仇末放下筷子冷聲道:“本督只管收錢不問其他,你忘記規矩了?”

“孩兒沒忘。”仇末的脾氣他是清楚的,這般回話那便他表示不會透露任何訊息。魏栖話鋒一轉,“幹爹,孩兒想借用情報網查一個人。”

仇末走了幾步,側身看向魏栖,眸光一動,“誰?”他脖子裏怎麽有牙印,莫不是榮華公主咬的。

“廉冠。”

清晨,第一縷日光透過門窗縫隙闖進殿內,照得人眼皮微微刺痛。“啊!”梁緋絮轉醒,一看自己全身被綁,下意識驚叫一聲。

“嘭!”柳色推門進屋,上前麻利地解了梁緋絮身上的布條。

梁緋絮揉着手腕氣道:“你漲膽子了,竟敢綁我!”

柳色吓得“撲通”一聲跪下,急道:“奴婢冤枉,是魏公公綁的公主。”反正是他吩咐的,那便是他綁的。

“他綁我?為何要綁我?”梁緋絮疑惑道,一手扶着腦袋回憶昨晚。

她出瑤霜宮後一直跟大姐在一處,兩人閑着無事便開始聊天,她為柳色的幸福問起了大姐夫,再後來,腦中一片空白。

“奴婢不知,公主昨晚的樣子很是怪異,林侍衛說公主中了迷情。公主,情迷是什麽藥?”柳色眨着大眼睛,問得天真。

情迷?一聽這名字,梁緋絮便聯想到了那方面。昨晚她在瑤霜宮只喝了半杯酒,而且還與梁輕鳶同杯。

自己已是小心再三,為何還會中招。難道是後來孟茍給她下了藥?也不對,她除那杯酒外什麽也沒喝,他從何處下毒。

“讓魏栖和林琛進來見我。”

“是。”柳色出門。

沒一會兒,魏栖來了,林琛也來了,兩人跪在離床榻一丈遠的位置。

“奴才給公主請安。”“卑職見過公主。”

梁緋絮側臉,一眼便看到了魏栖脖子上的牙印。這不會是她咬的吧……

“魏栖,昨晚是你抱我回來的?”她也沒打算跟他繞彎子,昨晚的事她一定得弄清楚。

“是。”魏栖低着頭。

“當時我身邊有誰?”

“勁武國二皇子。”

還真是他。梁緋絮咬牙捏了一下被褥,感激地看向魏栖,“謝謝。”若不是他帶自己回來,後頭的事必然如前世一般。

沒料到她會如此說,魏栖顯然怔了一下,“這是奴才分內之事。”

深吸幾口氣平複心情,梁緋絮轉向林琛問道:“林琛,情迷是何藥?”

林琛一本正經回道:“是我們暗部第一關考核用的藥物,會勾起人的欲念。這藥一般都是毒和解藥混合下,倘若下在食物裏,那便是吃一種中毒,吃兩種以上不中毒。

“還有如此奇怪的藥?”清楚情迷的用法後,梁緋絮頓時恍然大悟,她終于明白昨晚那幾人的神情是何意思了。

有人料定了她不會吃菜。

“是,兩個時辰後這藥便會失去藥力。”

“魏栖,你當時有沒有看見大公主?”收斂起個人感情,梁緋絮問出了心頭盤旋的疑問。大姐若是在她身旁一定不會任由孟茍帶走她。

魏栖靜默一刻,“奴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梁緋絮接道:“講。以後你在靈素宮想說什麽就說。”

“公主可別生氣。”魏栖瞥了眼林琛壓下聲音,“奴才覺得,大公主那日來看公主的眼神有些古怪。”

林琛忙道:“大公主的眼神哪兒古怪了,那眼神再正常不過。”

大姐?她不可置信地一愣,追問道:“怎樣的古怪?”

大姐那眼光看不上孟茍吧,她記得她昨晚說愛自己的丈夫。

魏栖搖搖頭道:“奴才說不上來,不過奴才敢肯定那眼神不是什麽好兆頭。”他心裏有個猜想,不過需要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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