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我負責

晨曦微明,深藍天幕裏一點點透出魚肚白。

裴衍半睡半醒,似是還沉在方才的夢境裏。

夢境裏女子嬌媚綿軟,蜷在他懷中,帶來一陣讓人安心的沁甜,那十四歲時深植心中的仿徨不再,身心都覺得踏實,讓他忍不住貪戀。

那懷中的人卻不耐,微微動了動身,低語了句:“夫君......別......悶......”

那聲音,還是林媚生!

他忽而煩亂,動了動手臂。

肩上有些沉,滿掌心的軟彈滑膩,讓他想起上好的絲綢,心一動,又順手往下滑了一段。

忽而便聽身側有女子嘤咛,嬌嬌柔柔,讓他霧蒙蒙的腦海有一瞬清明。

他睜開眼,便見小姑娘軟糯糯一團,縮在她胸前,一截纖細的頸,羊脂般細膩無暇,晃的裴衍一陣目眩。

他以為自己尚在夢境中,恍惚間又擡手撫上了那暖玉,只肌膚上的灼熱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媚生被他大掌一撫,又顫顫着低泣一聲,已是醒了過來,手忙腳亂從他身上滾下來,裹了被子縮到了床角。

也不說話,只紅着一雙眼看他,小鹿般惶恐,肩膀抖動幾下,才低低抽泣:“不要了,不要了,夫君,我......我疼!”

裴衍腦子裏轟的一聲,急急巡梭一番,見床上淩亂不堪,自己也衣衫不整,體內有一團火,來回亂竄。

他心涼了半截,将被子一卷,看見細布床單上那幾滴鮮紅的血,一顆心便直接墜進了深淵。

他閉了閉眼,想起昨日席上,有相熟的學子打趣,稱他這樣清正的人真是無趣,笑言要給他試點醉仙草,帶去青樓,保管醉生夢死,自然便開了竅。

這醉仙草乃是西域傳來的奇藥,單服無甚症狀,待再喝了酒,便會讓人飄飄欲仙,醉生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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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當這是自己服了醉仙草,對媚生做下了禽獸之事,一時愧疚不已,許久,啞着嗓子道了句:“你......別怕,我自會負責。”

媚生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滿面緋紅,低低道了句:“你......你先去給我尋件衣服,我昨日的衣服.....昨日的衣服都被你撕扯壞了。”

裴衍瞧了眼地上散落的衣衫,以及女子耳下頸間一片片紅痕,更是羞愧難當,披了件外袍便出了門。

待兩人都收拾妥當,已是雞鳴五更。

媚生下了床,垂着頭不發一言,轉身便要回房,只剛邁開腳步,便低低痛呼一聲,軟軟跌在了地上。

裴衍耳根緋紅,輕咳了一聲,僞裝淡然的走過去,将人抱了,又放至床上,生硬道:“你.....若疼的話,先歇着吧。”

“聽說有那緩解女子疼痛的藥,夫君不妨去尋一些來。”媚生将頭垂的更低了,連勃頸上都緋紅一片,厚着臉皮提點了一句。

裴衍如夢初醒,急忙去摸錢袋子,他昨日順便去兌了銀票,随身帶了回來。

只翻找一遍也不見,便蹙了眉,又裏裏外外翻檢一遍。

“不會昨日醉了酒,銀子丢了吧?”媚生臉上有焦急之色,掀開薄衾便要下床,卻被裴衍一把摁住了,只道:“只管歇着,無需你操心。”

他說着擡腳邁了出去,轉瞬便消失在了院子裏。

媚生探頭探腦的張望一番,見人确實走了,悄悄下了床,一溜煙跑去了東廂,半點兒不見腿軟的!

待裴衍再回來時,已是巳時,推開門,卻不見了林媚生。

他将手上的瓷瓶放置案上,想起今早種種荒唐,不由捏了捏額頭。

平複一瞬,又裏外尋了一遍,還是不見人,他想起今早那小人兒綿軟無力的模樣,忽而有些焦躁,擔心她體力不支,又隐隐覺着她這副模樣不該出門,萬一被男子瞧見,總是不妥。

正站在天井裏無言,忽聽院門響動,媚生蒼白着一張小臉,邁着虛浮的步子走了進來。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仰起頭,勉力擠出笑意:“夫君,別擔心,銀錢丢了便丢了,萬不可嘔在心裏。”

“你瞧”她說着拿起手裏的錢袋子,晃了晃,得意的緊:“我今日籌措了三十兩,你明日便要啓程了,先帶着,等我賺了錢,再托人捎給你。”

裴衍頓住,忽而心裏塞的滿滿的,說不清什麽情緒,只隐隐覺得內裏有根弦,被一只小手撥弄了一下。

他下意識想去握她的手,手指動了動,又忍住了,只問了句:“哪裏來的錢?”

“原先賣口脂賺了幾兩,又當了幾件物什。”

裴衍見她言語輕松,眸子裏卻透出些不舍,當即又追問了句:“是何物什?”

媚生忽而沒了音,垂下頭摸了下自己空空的手腕,低低道:“值錢的首飾衣物都當了,旁的倒是沒什麽,就是......就是母親留給我的玉镯,自小帶到大的,有點舍不得。”

默了一瞬,又補充了句:“這是母親留給我唯一的物件了。”

說完迅速摸了把眼角淚,擡起頭來,又擠出了笑顏,故作輕松道:“夫君以後是要做大官的,定是能給阿生贖回來的對不對,我等着便是了。”

裴衍唇角彎起,擡手摸上了她的發頂,輕輕揉搓幾下,啞着嗓子道了聲:“好。”

他忽而想起案上的瓷瓶,将人拉進了廂房,指了那瓷瓶,輕咳一聲道:“藥買回來了。”

媚生瞧他耳垂上透出些許緋紅,一時起了戲谑之心,立時眼兒裏盛滿了天真,來晃他的袖子:“夫君,這藥要如何用,可是口服?”

“外塗。”裴衍手指在案上點了點,見她還是一臉懵懂神色,又是一陣頭疼,斟酌了半天,才硬着頭皮道:“塗在......塗在我碰過的地方。”

“可是......”媚生滿面的紅暈,期期艾艾:“可是.....夫君哪裏都碰過了,這小小一瓶似乎是不夠塗抹。”

裴衍腦子裏又是轟的一聲,背着手還是冷肅模樣,只耳根卻紅了個透,一時實在是難以開口。

媚生見他如此,到底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裴衍一愣,才反應過來被這小姑娘戲耍了,忽而揚了眉眼,将這狡黠的姑娘抵制牆角,在她耳邊低語:“怎得,要夫君給你塗?”

媚生瞧他一臉認真神色,竟要動真格的,一時又犯慫了,手一抖,碰倒了案上的筆筒,抵住他的胸道:“不......不要。”

“裴肅之!”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喝打斷了兩人的私語,霍氏一臉的怒容,站在西廂門外:“媚生還小,你有點節制!”

霍氏是過來人,早起聽見西廂動靜,自是曉得怎麽回事。為了避免尴尬,主動避了出去,沒成想再回來,這屋裏的動靜竟還不止。

沒想到平素清冷模樣的兒子,竟如此胡鬧,這要傷了小姑娘,如何是好?當即再忍不住,出聲呵斥。

這一聲吼,讓屋內的兩人都尴尬不已,一時有些靜默。

媚生掙開他的手,開門鑽了出去,一副後怕的模樣。

裴衍便笑,身上堅冰化開,是掩不住的溫潤。

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失态了,斂了神色,坐去案桌後整理書籍。

直至第二日啓程,裴衍都未再見過媚生,她躲在自己屋裏,羞怯的不出門,連送別也無,只讓啊霧送了他一只鴛鴦交頸的荷包。

裴衍走後,啊霧蹲在媚生榻前,翻找包袱,嘟囔道:“姑娘,你真舍得,一應物件全部當了,只為了給姑爺湊趕考的錢。”

媚生食指勾了勾,将啊霧引至近前,小聲道:“啊霧,想吃醉春樓的烤鴨嗎?”

她說完跳下床,摸出個沉甸甸的錢袋子,用手颠了颠,得意道:“瞧,用三十兩換了百兩,怎麽不值?”

倆人興高采烈出了門,吃了個痛快,還給霍氏也置辦了新裝,只道是賣口脂賺的。

......

揚州城出了個有史以最年輕的解元郎,還一表人才,清風朗月,一時間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至裴衍進了京,才慢慢淡了。

媚生再出門,已是衆人敬重的舉人夫人了,再無人敢輕視。

便連那林家、楊家都頻頻示好,卻俱都吃了媚生的閉門羹。

這一眨眼,便過了除夕,到了陽春三月,裴家又盼來了個好消息。

有京中來的官差,敲鑼打鼓送來了喜訊,說是裴衍連中三元,在殿上便得了聖上青眼,破格提拔為正三品詹士。

一時間,揚州城又再次轟動,想要拜訪的人踏破了裴家的門楷。

進了四月,裴衍派了人來,要接媚生與霍氏進京。霍氏卻如何不肯走,只言要陪裴衍已故的父親終老揚州。

來人無法,只得留下銀錢仆從,又囑咐州府特別關照了,才帶了媚生上路。

一路從四月,走到了石榴花開的五月。

進了京,轎子便直接擡去了南城文戶巷。

媚生下轎時,擡眼便瞧見裴衍一身雲鶴花錦緋色官服,似是剛下了朝。

大半年未見,他那疏遠的清貴之氣,又添了為官者的威儀,益發顯得卓爾不群。

媚生眉眼彎彎,甜甜喊了聲:“夫君”,便小跑着過來要挽他的臂,卻被裴衍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她愣了愣,忽而瞧見了他身後的女子,淡雲紗刍裙,蘭花般高雅,卻是甄家啊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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