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掉馬進行時(一)
裴衍被這“一別兩寬”幾個字砸的不是滋味,忽而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懷裏,碧玺手串往那細白的腕上套了,果決道:“林媚生,現在說一別兩寬,晚了!”
媚生是真的有些生氣,原來她做了那麽多努力,都比不上他心上人的一個笑,進了京便要休妻,現在又來不清不楚,拿她做什麽?
“你無須如此,我.....”她話還未說完,忽覺有微涼的唇貼了上來,将她未出口的話都堵了回去。
她慣會甜言哄人,今日卻咄咄,專挑戳人心窩的話,裴衍生怕再聽她吐出不能承受的話語,循着自己心,低頭含住了那嬌嫩的唇。
細細研磨,慢慢品味,那樣軟嫩那樣清甜,誘的他想要更多。
冷不防一滴淚,落在他的臉上,涼涼的沁人,令他及時清醒了過來。
懷裏的姑娘挂着清淚,一雙小手推搡着他的胸,委委屈屈:“你就只會欺負我,你怎麽不去欺負你的阿緋妹妹,嗚嗚......”
“我不會再與阿緋有牽扯,你永遠是我的妻。”裴衍聲音低沉,一臉的肅穆,不像是在說情話,倒像是沉重的誓約。
媚生卻不以為意,男人嘛,情動時什麽話說不出來,卻也最不牢靠,她微微垂下頭,清醒的問了句:“那大人是與甄姑娘講清楚了?”
裴衍身子一僵,一時有些無言,他出了宮便急着來找人,卻忘了這茬。
媚生見他如此,心下明了,從他懷裏掙出來,只道:“那大人還是先同甄姑娘說明白了再來吧。”
說完自去絞花汁,不再理會他。
裴衍頗無奈的笑,也不走,喚張申将今日的公文抱了來,在這局促的客房內處理起公務來。
兩人各忙各個的,他擡眼便能瞧見那抹纖細身影,忙忙碌碌,不得一刻閑,人又毛躁,不時便碰桌碰椅,嘩啦啦一陣響。
裴衍卻不覺得煩,一顆心被填滿了,品出了這人間煙火氣。
他忽而想起少年時,同阿緋坐在偌大的書房,一室寂靜的清冷,他竟有些不明白那時的自己,怎麽忍得下那一日日枯燥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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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到了晚間,媚生也不見這尊大佛要走,她有些倦,伸了個懶腰,忽而狡黠一笑。
“我要換衣沐浴了。大人可否避一避。”
裴衍擡眼瞧了她一眼,沒動。
媚生便背過身,留下一段慵懶妩媚的身影,外衫一點點滑落,露出了線條優美的肩。
聽見身後文書啪一聲落了地,她勾唇壞笑,又将中衣褪下一段,一截白瑩瑩的背又露了出來,還想再褪一點,聽見腳步倉皇,已有人紅着耳根逃了。
她迅速拉上衣服,三兩步跨過去,将門下了鎖。
裴衍聽見屋裏門栓落下,才反應過來又被關在了門外。
他低低笑了幾聲,見屋裏的燈已是滅了,不得已轉了身。
第二日一早,張申領了幾個小厮,抱了許多物件來,點翠頭面,縷金墜寶石的步搖......樣樣精美,見之不俗,林林總總擺了一桌面。
媚生愣了一瞬,見裴衍邁了進來,往房中一站,有些不自然道:“都是宮裏的物件,你挑可心的用,若是還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他們倆的事,豈是幾件物什能解決的,媚生微抿了唇,将東西一推,道:“裴大人,你無需如此。”
裴衍自小混跡官場,波橘雲詭的局面見過無數,向來冷靜自持,可今日在這小姑娘面前卻罕見的有些不知所措,默了片刻,才道:“你幾日不歸家,房中的花已是萎了,下人們也都念着你......”
“下人是下人,”媚生有些不耐,打斷了他的話頭:“我又不跟他們過日子。”
裴衍又是一陣語塞,過了好半響,忽而低低道:“我......我也離不開你。”
媚生正要去拿披風,有些沒聽清,下意識“嗯?”了一聲,便聽那清朗的聲音帶了鄭重,重複了一句。
他說的是:“林媚生,我需要你。”
媚生萬沒料到平素冷清的裴大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禁吃了一驚,腳下不妨,歪在了美人榻上。
裴衍便急急過來,一把攥了她的腳腕,褪下一截白绫襪,細細查看一番,才舒了口氣,道:“怎得這樣冒失,幸虧沒傷到。”
媚生腳動了動,往後退了些許,悶悶道:“你需要我,是因着我伺候的好,你只是需要個懂事又會伺候人的夫人罷了。”
向來都是她上杆子,讨好的緊,大概男人都愛這一口,若有一日她倦了,指不定要被掃地出門。
裴衍卻不松手,将那截腕子在手中摩挲,微勾了唇,道了句:“以後,換我來。”
“嗯?”媚生愣了一瞬,有些沒反應過來。
“大人,宮裏宣您呢?”張申敲了敲門,隔着門扇道。
裴衍便起了身,只道“晚些時候再來。”
直到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廊上,媚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換他來?換他來讨好她?
.....
黃昏時分,裴衍才從繁忙的政務裏抽了身,出了宮,便要往南城客棧而去,冷不防撞見了阿緋。
她脊背挺直,孤高的站着,見了人,低低問了句:“肅之哥哥,聽說你回絕了聖上的賜婚?”
“是。”裴衍答的果決,默了一瞬,又道:“阿緋,王禦史家嫡長子安遠,為人磊落,才貌俱可,難得的是傾慕你許久,我多方查看,可為良配。”
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小像,遞了過去,卻被阿緋一把打飛了,有片刻的歇斯底裏:“肅之哥哥,你要我嫁給旁人,你竟要我嫁給旁人!”
裴衍瞧着眼前的人,起了些微的歉意,卻也只能歉然道:“阿緋,我不曉得你等了我這許久,我心裏慚愧。可我遇見林媚生才知,我對你并非男女之情,斷不能再毀你一生。”
甄緋身子有些抖,過了許久才一點點冷靜下來。
她忽而冷笑,從袖中掏出幾張票據,手一揚,便扔至裴衍懷中:“肅之哥哥,你怕是不知你這嬌妻的真面目。”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妻子為給你湊趕考的費用,典當了母親的遺物。”
她往前走了幾步,話語裏帶了憐憫:“可是哥哥不知,你這典當母親遺物的妻子,卻家私頗豐啊,你瞧,這錢莊裏存的銀票也不止百兩了。”
她說完,将眼裏那幾滴淚逼了回去,急急轉了身,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再待下去。
裴衍将手裏的票據翻看一番,忽而有些心慌,默了一瞬,擡腳去了翰林院。
揚州鹿鳴宴當日,那位戲稱要給他嘗醉仙草的學子也中了進士,現在翰林院當差。
他從翰林院出來時,臉上是莫測的陰郁,站在暗沉的巷子裏,許久沒動。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大家評論,否則總感覺自己在單機,我會每天挑一位評論的小可愛,發100點的紅包的,感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