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已經慢慢離去

‘他們班的班長’————她中意的那個男生。

記得不久前,他托張澤和別人打聽得來的消息,當時張澤還告訴他,“像他那種男生,标準的賣弄長相,最讓女生吃不消,”他說完還眨了眨眼,然後神秘兮兮地告訴他,“他那種人通常絕對花心,能讓許多女生受傷。”當時他聽得很入神,最後在張澤的一再追問下拼命逃回教室。

張澤最後問的是:“啊,那即将傷痕累累的心啊!是哪個女生那麽倒黴,又被那小白臉騙了?”他看着他浮誇的模樣,第一次沒被他逗笑,一口氣跑上了3樓的教室,任由張澤怎麽叫喊,也沒回頭,最後張澤嘆了口氣,站在一樓的教室門前,斜睨着隔壁教室內的劉孜,思考了很久,好像明白了什麽。

那天何紹卓沒有告訴劉孜,他說的第二天回來,其實當天就回來了,那是他第一次不想再對她坦承自己的秘密。

他對她心動的秘密,他讨厭看着她和除了自己之外的男生變得親近的秘密,還有他越來越害怕失去她的秘密。

後來的整整十幾天,何紹卓将自己鎖在了自家的教師公寓裏,那一段時間,他誰也沒聯系,每天每天的生劉孜的氣,但大多時候,他更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終究讓她在自己心裏變得特別,氣自己怎麽也博不了美人一笑,氣自己連生氣也不敢讓她知道,拿起電話卻只能默默放下,默默的獨自傷悲。

填志願那天,何紹卓拿着筆想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又放下,最終還是給劉孜發了條短信。

“填哪個學校?”

“你呢?”

“我說過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用了,我有伴,你還是遵循自己,想去哪就哪填好了。”

“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別問了,我開始填了。”

他呆呆的望着手機上的字,瞬間就急了,開始去撥她的號碼,提示音久久重複着‘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再後來,他眼角就開始溢着淚,他怕被別人發現,扭開頭匆忙拭去,才艱難地在志願表上寫下字。

等到收志願表的老師離開後,他不和班裏的同學寒暄,也不道別,一股腦就沖到了一樓,也不管別人的訝異,也不看她願意不願意,拉着她就跑,等跑到沒人的樹下,他才慢慢放開手,轉身沉默了很久,凝望着她,艱難地開口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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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突然這樣,我們不是說好了一直在一起嗎?”他輕輕嘆氣,“從小學到高中,說好了還要一起去大學的,為什麽突然反悔了?”話語間帶着深深哀傷。

“我們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天天膩在一起吧?”可她卻一直那麽平靜,就像之前的那些争吵時的漫不經心,“而且,我不希望,因為和你在一起,讓我在意的人,對我望而卻步。”直到說完後才有些難為情般,轉過頭不去看他。

何紹卓更加生氣,他走到她所在的那面,聲音根本壓不住,“你在意的人?是你那個班長嗎,你喜歡的那種男生?你知道別人怎麽說他的,‘賣弄長相,哄騙女生,标準的花心......’”‘大蘿蔔’還沒說完,他的臉就火辣辣的,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打了他,第一次,為了另外一個男生,她親手打了這個陪在她身邊十幾年的人。

他不敢自信,擡頭去看時,竟發現她比自己更加驚訝。

劉孜不想被看穿,很快收起了眼神低下頭,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吐出字。

“不要诋毀他,以後,他也是你的朋友,更是......我喜歡的人。”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羞澀的模樣,她所有的溫柔,可那聲音不屬于他,而是源自于對另一個男生的鐘情。

何紹卓只覺得有一腔怒氣,他壓不住自己心裏的萬千怒火,“我辦不到,我和他永遠不會是朋友,就算你喜歡他,也不會。”他激動地撂下話後轉身,向前奔去。

“就算我們是朋友,你也不能這樣,我有自己主觀選擇的權利,你這是逾越。”他聽到她在自己身後叫喊。

逾越就逾越吧,何紹卓沒回頭,也不去理會她的話。

他和他只會是敵人,在她被奪走的這一刻開始,在她踏上和他不同的道路開始。

出發去大學前,何紹卓拒絕了劉孜參與的任何聚會,就連張澤一天一個電話,好心好意地苦苦相邀,他也都沒去,他獨自一人坐在電腦桌前,一遍一遍玩着她最愛玩的游戲,他以前不愛玩,最後是被她強迫着教的,就那麽玩着玩着,腦子裏的回憶不停地吞噬他。後來,他又來到了游戲廳,拿着球,一次次投籃,雖然很難投中,可他一直沒有放棄,就那麽一直投一直投,投到喘氣冒汗,投到手腳無力攤到在地上。可才一閉着眼睛,腦子裏卻全是回憶,那裏面來來回回只有她的抱怨,“喂,你怎麽都投不進?男生不會打球真是天大的......悲哀。”她說‘悲哀’的時候聲音拉得很長,惹得旁邊的人哈哈大笑,那時候的他窘得不行,只能不好意思的賠笑,現在想想,自己還真驗了那一句悲哀。

就那麽閉着眼睛,任回憶穿行,他游走于他們之間的一切,從歡笑聲到後來的争吵聲,他只身沉浸在那些記憶裏,一開始清清晰晰的記憶到後來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最後只剩下了他聽見那句陌生的男聲“孜孜,快來。”

在她嬉笑着低聲答應那個人的時候,他的心猛地抽動,就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的汗水不停從額間冒出來。

是夢,但也不是。

她真的已經慢慢離去。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是何紹卓的生日,那是他最難受的一次生日,那天從早晨開始,先是張澤,陳昭,陳樊,後來連劉玉茗也都打來了電話,祝福他‘生日快樂’,每個人都紛紛追問着他想怎麽慶祝,可他整整等到了傍晚,也沒等來劉孜的電話,就連一條信息都沒有,後來,他拒絕了父母晚上出去幫他過的提議,只說了會和同學一起過,他父母見他那段時間已經很少跟劉孜混在一起了,只覺得欣慰也就答應了。

何紹卓将錄取通知書放進背包裏,他來到張澤家的酒吧,熟悉的氣氛,卻唯獨少了一種活躍,原來她真的沒在。

張澤早就準備好了一切,連蛋糕也很精致,他看着何紹卓從一推門進來開始就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心裏也不太好受,一連着講了好幾個笑話,想帶頭活躍活躍氣氛,奈何所有人都笑了,連笑點不低的陳樊也笑得要岔氣,壽星卻始終是保持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

張澤眯眯眼,最後将話題轉向問題的所在,“孜孜這兩天挺忙的,我們都很少見她,是吧?”他給旁邊的人使勁使眼色。

劉玉茗也接過話,“是啊,馬上開學了,要準備的應該不少。”

“而且,她去G市那麽遠的地方,應該更麻煩。”陳昭也補充道。

“所以啊,她不來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別不開心了。”張澤滿意地瞟了一眼衆人,最後拍了拍何紹卓的肩膀總結着。

何紹卓仔細地聽着,從對話裏得到了信息,她要去的是G市的信息,他輕笑,緩緩回了聲:“我知道。”

“你們就別騙他了,她沒來,明明她那個李昊不讓來,是他不喜歡孜孜和紹卓待在一起的。”

“......”

衆人臉色鐵青,整齊刷刷地轉頭氣憤的看着始作俑者,陳樊愣了愣,接着來一句:“我說的都是實話,孜孜告訴......”‘我的’。最後兩個字被張澤伸手堵住。

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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