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沒想到你真的這麽狠？
那一天的早晨于他們而言無異于噩夢，是最最殘忍的分別，她以所有的無情成功地擊碎了他們從前的愛情，擊碎了他們對彼此、對未來的所有憧憬。
劉孜的事假終于到期，知道自己再不能終日躲在寝室裏，為了避免跟何紹卓碰面，她前一天晚上便設置了鬧鈴，打算提早去教室。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五點鐘就起了床，劉孜在下樓時還是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立在那裏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那男人就蹲在不遠處，他的看起來很累，低着頭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身體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悲涼。
劉孜一瞬間就落了淚，心不住地顫動，她甚至想一下子奔過去抱住他，跟他說對不起，跟他坦白所有的一切。
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她不能那麽做，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地擁有他，那樣的路她不敢走，也不敢讓他陪着自己堵上一輩子去冒險。
早晨的霧氣朦胧，時空好像在某一刻凝結，有好一會她忍不住伸着顫抖的手遠遠地在空氣裏撫摸他悲傷的輪廓，在那短短的十幾分鐘的時間裏，她用盡自己的深情，盡情凝視着那個最愛的男人，沒有人知道，她在強迫自己用這一刻，用這有限的時間裏，把他印進心裏，讓他在自己無限溫柔的眸裏，肆意停留，直到永久。
所有的溫柔用盡，她微微嘆了口氣，抹掉淚痕，全副武裝，讓自己換上另一副面孔。
掙紮了幾秒，冰冷決絕的女人大步走向前走去，她要在今天為他們的一切劃上句點。
隔着幾米的距離，一直低着頭的男人聽到腳步聲漸漸靠近，恍惚中他慢慢擡頭。
掩在霧氣裏的女人朦胧不清，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先顯現的那雙眸子，冰冷決然，讓他仿佛在她眼裏看到了自己的絕望，男人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更灰暗，他望着她欲言又止，她卻迫不及待先開了口。
“別傻了，”她立在他身旁，故意讓自己高高在上般俯視他，“以為這樣我就會回心轉意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幼稚？”她擠出一絲冷笑，“我讨厭你這樣子。”她痛苦地別開了頭。
“是，我知道自己現在很幼稚，可除了這樣我還能怎麽辦？”他紅着眼大叫，“就算你再讨厭，我還是放不下你，你叫我怎麽辦？”
說着他慢慢起身，而後緊緊将她抱住，之後便稀稀疏疏的哭了起來，“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別分手，我真的不想跟你分開......”他望着她的眼真誠地哀求着，甚至試圖通過吻來融化她。
可她不為所動，在他懷裏不斷掙紮，任他怎麽強制怎麽吻都不配合，他也一直不放棄，兩個人就這麽緊挨着，他不斷靠近，她不斷逃避，最後她終于忍無可忍，張嘴咬了他的手臂，力道很深惹得他他哇哇大叫，他不得已地松了手，所有的鉗制不再，她慌忙逃竄到一旁。
兩個人相望着，他顯得十分狼狽，一直怔怔望着她覺得無法相信，她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無所适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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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真的這麽狠？”他自言自語般捂着手臂，接着慢慢說道，“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等了這麽多年，每天都在不斷祈禱能在一起，真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有多興奮，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覺得自己的好運快用光了。”
“唉，用光了又怎樣？只要你陪着不就好了，你陪着我就是最幸運的人了吧？”抹了一把眼淚，忍不住苦笑出來，“異地戀了這麽久，想着終于熬到頭了，還找好了實習的單位，想着再也不分開了，這幾年的時間，不，是這十幾年的時間裏，我堅守了那麽久的願望，我那麽一心一意的愛情，想不到對你而言原來并沒有那麽重要，這一切，只要你一句話，你一個理由就足夠完完全全抹殺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眼神也越來越悲傷。
“夠了，”她看着他終究于心不忍，“你別再說了，我也不想聽下去，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之間絕無繼續的可能，你走吧，我還要上課。”
“那你告訴我，”他難過到了極點，“我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麽？是不是因為食堂裏的那個男人？”眼睛裏的哀傷溢滿。
劉孜心碎了一地，那眼眸裏的一切在面前無限放大，她感覺自己快要狠不下去了，卻還是使勁強忍着，她面無表情，“随你怎麽想。”輕描淡寫地回答完了便邁開步子。
何紹卓一瞬間被擊垮了，他哀嚎着，“怎麽可以這樣？”沖上去拽住她，眼淚直流，“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他悲憤地責問着。
一直要走的劉孜此刻終于也落了淚，抑制不住悲痛她回頭望着他，“不為什麽，”她哽咽道，“不愛就是不愛了，既然分手了，你就別纏着我了行嗎？求你了......”說完後她低着頭已泣不成聲。
何紹卓一怔，見她哭得厲害他的心慢慢開始變軟，“好。”雖然不甘心最終還是松開手放她離去。
她飛奔向前，他頹然原地，兩個人的距離慢慢拉開，唯一的默契是他們都在為放開彼此而心痛，而泣不成聲。
愛情中斷，十幾年的情分不再。
劉孜只給了自己一個星期的時間緩解，在那漫長的時間裏她不再哭泣，反而努力去逼自己接受，七天時間裏她沒有半點空閑，只要一下課就抱着電腦忙住，有時候忙得甚至連飯都不吃，最後還是室友看不過去，天天叨着她憔悴，天天幫着帶飯。
七天的時間沒有白費，劉孜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在網上投遞的那些簡歷，終于有了回應，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通知她去面試的地方共有四個，而她選的當然是最遠的那個，室友知道後都很驚訝，也紛紛發表了意見。
“t市，你真要去那麽遠？”瑩瑩簡直無法理解，她驚呼着。
“不算遠，坐飛機很快的。”她卻很平靜。
“可是你一個人去，非要選那麽遠嗎？留在這裏我們還可以相互照應不好嗎？”陸晨也看不下去，拉着她的手糾纏着。
“算了，在這裏呆了幾年我已經呆膩了，你就饒了我吧。”她用開玩笑的口吻回絕。
“可是你這一去何同學怎麽辦？他不是已經在那邊幫你找好了公司嗎，分手了一起共事也沒什麽吧？你這一去他肯定難過，說不定還天天觸景生情。”
“沒辦法，既然已經分開了，就沒理由繼續待在一個公司了，再說了，我覺得我沒辦法在他面前無濟于事，就讓我逃得遠遠地吧，這對我們來說都好。”在她們面前，她第一次軟弱，語氣溫柔，那表情平靜的仿佛是個置身事外的人在闡述着別人的故事，可真正置身事外的她們卻分明能感覺到她言語間的情緒，她們知道，她其實悲傷得不可抑止。
“什麽時候去，我們一起送你？”靜默了許久瑩瑩才接下去。
“明天。”她刻意輕描淡寫。
“我們去送你。”
“到時候我們一起唱‘離別的車站’。”
“是離別的機場。”
“好好好，只要你們樂意，唱‘忐忑’都行。”
雖然眼眶裏都是淚，但沉重的話題終于一筆略過，取而代之的是歡快的氣氛。
這是屬于她們之間的默契，她們曾經約定，等到分開那天誰都不許哭，每個人都要笑着說再見，因為希望在不見面的漫長時間裏，她們腦子裏保存的不是哭泣，而是彼此最最開心的笑臉。
劉孜曾經覺得這個點子的确不錯，如果每個人在分別的時候都能抑制悲傷，把快樂的一面留給別人，那對方印象裏的自己應該都是快樂的吧？
“如果我在離開你的時候帶着笑，那你會不會也只記得我的笑容？”
飛機起飛時，掩在帽子下年輕的笑容終于退去，坐在角落裏的女孩身體一直起伏不定。
如那被劃破的天際般，她的心散落在那裏，她最終帶着所有傷痕去逃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