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歡迎來到我的主場

E市。

酒吧包間裏燈光昏暗，女人的臉龐剛好隐在暗處，手裏的杯子一次次被填滿，又一次次被倒空，直到最後，玻璃桌上的幾個酒瓶變得一滴不剩，她才倒進沙發裏。

仰着面，雙眼迷離，女人臉上的神情終于暴露出來，痛苦哀傷，她眼角的淚不住地滴落進沙發裏。可尤是這樣她還是地擠出一絲苦笑，扯着已經幹啞的喉嚨無力地叫喊，“來人，再給我拿瓶酒，我要喝酒......”

酒吧的音樂燥熱，女人的聲音被音樂掩蓋了，根本沒人聽到，她強撐了幾秒，眼皮越來越重随後沉沉睡去。

“孜孜，醒醒啊孜孜......”有聲音在腦子裏回蕩，幹淨的男聲一遍遍呼喚着自己的名字，劉孜心裏一驚，她甚至有種期待，期待聲音來自她所想的人。她慢慢睜開眼，清醒的同時那人的面孔也慢慢清晰起來。

“張澤？”看清來人面孔的劉孜苦笑了一瞬。

果然是自欺欺人。

“你怎麽來了？”心裏徘徊着失落的人鄒着眉頭，她盯着來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可越是這樣就越覺得更加地頭痛欲裂。

而她所有微細的情緒變化卻無一不映進了那人的眼，男人臉上的神情毫無變化，心卻不斷在收緊。

“剛給你電話，是服務員接的，我才知道你在這裏，”他輕笑着，“怎麽喝這麽多？”眼裏卻布滿心疼。

“沒事，”劉孜無所謂地笑笑，對着面前彎着腰的男人伸手攀上去，将搖搖晃晃的身體依偎到他肩上，“幫我拿包。”她湊在他耳邊醉醺醺的叮囑。

玲珑有致的曲線攀附在身上，溫熱的氣息在耳邊飄忽不斷，男人腦子裏一片混沌，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着，卻沒有找到合适的神情，心跳仿佛突然停下，腳步都變得十分艱難，就連空氣裏仿佛都有了某種阻礙，阻礙他的大腦和動作。靜默了許久，他才慢慢回神。

“喝酒怎麽不去我那，幹嘛跑這麽遠？”開口的時候，目光已然不同于之前的猶豫，眼睛裏帶着某種決然，沖動又萬千衡量過的決然，他聲音溫柔，帶着無限溫情。

“不想去，”劉孜迷迷糊糊的回答，“就是......不想去。”她趴在他身上不斷揮舞着左手說道。

“......”男人臉上浮起哀愁瞬間又統統散去，停滞在空氣裏的左手握成拳頭很快又松開，最後環到她身後将她抱緊，轉身拿過沙發上的黑色挎包拎在右手裏，兩個人相擁前行。

直到将劉孜扶進了車裏讓她在副駕駛坐下，車子開了很遠，張澤才在路邊停下，他舒了一口氣，可才仰頭閉目了幾秒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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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對上側坐，酩酊大醉的人正椅子沉沉睡着，他就那麽望去，她雙眼緊閉，面色泛着紅潤，無法忽視的卻是那唇，那烈焰般的紅唇宛若一朵鮮花，又像嬌滴滴的櫻桃，鮮豔而可人，一切的一切都是美的太不像話，美的太過撩人，觸目驚心惹得他的心砰砰作響，讓他為之瘋狂。

失去理智之前，張澤在心裏呵斥了自己，他沒有意亂情迷下去，而是慢慢低下頭，将眼眸望向別處，很快，他慢慢屈身，伸手将劉孜腳上的高跟鞋脫下，為她換上了平底棉拖鞋。腳上變得輕松，劉孜緊鎖的眉頭慢慢打開，呼吸也變得更加平穩。

修長的腿，曼妙的身材，熟睡時的勾人模樣，宛若一副風景圖般，自己眼前的一切是那麽動人，那麽令人向往，動魄驚心的那刻，張澤腦子裏劃過無限記憶，他對她表白的記憶、她婉拒他的記憶，兩種記憶交錯在一起，電光火石間，有東西瞬間炸裂開來。他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連呼吸都變得難受，他決然地扭開頭，從車上下去，逃開了一切痛苦。

就那麽倚靠着車子不停地抽着煙，一根接一根，完全不能停下，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就會陷入苦楚。

佛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張澤經歷的正是最後一個，求不得，可望而不可及的苦。

腳下的煙頭一個接一個不斷地堆積在一起，低頭看那熄滅的煙頭的目光更加暗淡。此刻在他看來，自己的愛情就如那熄滅的煙頭一樣已經再無複燃的可能。伴随着哀思，他伸出腳去，狠狠踩踏那些煙頭，踩踏自己毫無價值的愛情，想要将它們永遠丢棄并埋葬在風裏。

他一直踩踏，使勁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和決然，卻不曾想自己所做的竟是徒勞。當他認命，當他擡起腳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奇跡。

那被狠狠踩踏過的煙頭并沒有如他所料的完全熄滅，那上面竟還有點微光閃現，微風正好拂過，微光越來越亮，最後竟開始複燃。

張澤怔怔地望着煙頭，一個人傻傻地他在風中淩亂了許久，許久之後，他慢慢回頭，将眼對上車裏的面孔，嘴角蕩漾開來。

“死灰亦可複燃，”他對着熟睡的人開口，“我的心怎麽可能輕易就死？”之前的哀愁散去，他換上一如既往的豁達。

頭昏沉沉的，感覺全是無力，劉孜醒來後感覺自己胃裏空蕩蕩的實在餓得不行，迷迷糊糊打量了自己一番，最終叫醒趴在方向盤上的張澤。

“你終于醒了，”張澤眯着眼睛擡頭，“再不醒我可真要開車，把你拉我家去了。”他無奈道。

劉孜不以為意，“你倒是拉呀，”甚至帶着些不滿，“再怎麽說家裏總比車上舒服，我也不至于這麽腰酸背痛吧。”

張澤卻着急了，“算了，我怕......”他突然沒再說下去，“你怕什麽？”劉孜追問。“我怕你吐我一屋子。”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卻止不住在心裏開始幻想。

其實他真正怕的，是自己失去理智，亂了方寸，因為面對她的每一刻，他的心總是那麽瘋狂，那麽暗潮洶湧。

“這麽小氣啊，”劉孜不屑地反駁他，“可我吐都沒吐呢？”

張澤輕笑，望進她的眼睛裏慢慢開口，“不管吐不吐，你現在一定也餓了吧？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我們先去吃飯？”

“還是這句比較有理，”劉孜也笑，拍着手雀躍起來，“出發，我們去吃飯。”

車子一路疾馳，車上的歡笑聲不斷，直到在餐廳前停下。

齊願居。

“張澤選的餐廳果然不同凡響。”劉孜在門前心裏暗道，可等到真的跟他推門走進了裏面，她才更加意外。

推門而入的同時，華麗的水晶燈照耀下，眼前的光景猶如仙境般令人迷失在恍惚裏，更妙的是，薩克斯曲目突然響起，那柔和動聽的聲音飄進人的耳朵裏，使人更加心馳神往。

歐式桌椅，精致的吧臺，淡藍色的考究實在不能再清雅，更要命的是，每張桌上的瓷瓶裏都插着一束花，那藍色的花朵和純白的瓷瓶就那麽搭配擺放在那裏，有相得益彰的感覺。餐廳內宛若仙境，但并無其他客人，劉孜心裏疑惑，剛想開口時，張澤卻突然轉過頭來，眼神相撞的同時，他狡黠一笑。

“歡迎來到我的主場！”他的臉上帶着微笑，眼睛裏卻多一絲難以預見的認真和嚴肅。

劉孜疑惑地看着他，卻發現，怎麽也望不到他的眼裏的情緒和他心裏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