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沖進來的時候,興德帝和瑞嫔剛剛進入角色。

不但吓得瑞嫔花容失色,還将興德帝吓得那裏立刻軟了:“救駕!快救駕!”

麟趾宮瑞嫔娘娘正得寵,麟趾宮的宮人也跟着雞犬升天。誰也想不到這樣的雷雨夜會有人冒犯,留了幾個上夜的人,其他人都去先歇着了。

雖然有風雨聲掩護,但是司徒睿的人沖進來總歸是會遇到幾個侍衛。這些年宮裏幾乎沒出過事,龍禁尉又魚龍混雜,警戒心大大降低了。

加之是被突襲,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幹掉了。但是有打鬥,終歸是有動靜的,麟趾宮其實有人聽見了,只是覺得憑麟趾宮的盛寵,外頭再有争執不敢搶到自家娘娘頭上來,将這些異響當做宮人之間鬧矛盾,不甚在意。

結果這個不在意,直接讓叛賊入宮,吓得興德帝不能人事了。

見刺客入宮,興德帝暴怒,但這些黑衣人手握明晃晃的繡春刀,上了年紀的興德帝可不敢大呼誅九族什麽的,只冷着臉問:“你們是什麽人!”

逼宮異常順利,等興德帝穿好衣服,司徒睿踱着步子進來,道:“父皇,兒臣救駕來遲,讓父皇受驚了。”

興德帝自私到骨子裏的人,正巧司徒睿也是自私到骨子裏的人,以己度人,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東宮就在宮內,出了這樣大的事,太子那邊不可能不知道動靜。司徒睿姍姍來遲,而太子毫無動靜,只證明一件事,太子可能已經沒了。

這一切誰幹的已經不言而喻。

“你!你!”興德帝指着司徒睿的臉:“朕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司徒睿終于成功,哪怕這一世賈瑚貴重的命格沒有換成功,季琳也沒有為自己所用,但是自己還是成功了。此刻司徒睿臉上不但有一種狂熱,還有一種受萬千阻撓,依舊達成所願的志得滿滿,這比順風順水更讓他暢快。

“父皇,二哥意圖逼宮,兒臣先發現貓膩。因來不及禀報父皇,只好先事急從權,入宮護駕。現在二哥已經被拿下了,兒臣請父皇恕兒臣先斬後奏之罪。”

太子果然已經落在司徒睿手裏,興德帝翻盤的希望又落空一分。

沒想到啊,自己防備得最緊的兒子,不但沒有給自己造成威脅,還生死不知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明日朝會上再商議。若是太子不知好歹,朕不會饒他!”事已至此,只好順着司徒睿說,先保住自己性命了。

司徒睿勝券在握,嗤笑一聲,道:“這怎麽行?父皇,太子二哥黨羽衆多,兒臣現在就去将他們一網打盡,以絕後患。”又對左右吩咐道:“你們守好麟趾宮,不許任何人進出!務必保護好父皇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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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黑衣人身上還滴着水,滿身肅殺之氣,顯然不将興德帝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現在是控制住了興德帝,但是寧榮二府這些人在軍中大有威望,得除掉了,司徒睿才放心。

興德帝氣得七竅生煙,卻不敢發作:“宣賈代善入宮,朕要見他!”這個時候,興德帝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賈代善。

當年叛軍也是這樣沖入後宮,是賈代善天神臨凡一樣,大兵壓境,替自己解圍。可笑的是,那日賈代善救駕的形象太過霸氣,也吓破了興德帝的膽。這麽多年,一直暗中防備賈代善。

臨到真的有人逼宮了,興德帝恨不得賈代善再次出現。

司徒睿獰笑起來:“賈代善就是太子黨羽,兒臣正要去捉拿他,父皇,交出你龍禁尉的令牌和大印,兒臣用你的人親自拿他!”

興德帝苦笑起來,到了這步田地,自己居然妄想翻身。是啊,睿親王控制了皇宮,第一個誅殺的便是太子及其黨羽。自己制衡太子這麽多年,終究自食苦果。

興德帝惜命,知道司徒睿沒直接上□□,是給自己的最後一點兒體面。終究交出了龍禁尉的令牌。

然後司徒睿吩咐親信:“你們保護好父皇!”

“是!”

有了龍禁尉令牌,不單單是有了龍禁尉的指揮權,只要興德帝還活着,這便代表了興德帝交權給司徒睿的态度。至于大印,司徒睿也直接揣在了身上。

臉上露出有些癫狂的笑容,司徒睿轉身要出麟趾宮,剛走到宮門,有人急急沖進來,在司徒睿耳邊低語了一句。

興德帝沒看清司徒睿的臉色,但是興德帝明顯的感覺得司徒睿突然從得意變得帶了怒氣,加速離開了麟趾宮。興德帝內心又染起了一絲希望。

到了宮外,身邊都是自己人,司徒睿才壓低聲音道:“你說什麽?司徒智逃了?”

那黑衣人在雨夜裏唯有一張臉是白的,樣子有些吓人:“東宮裏,是,是替身!”

司徒睿胸口劇烈起伏,剛才還熱血沸騰,現在已經渾身冰涼。但是他已經殺入皇宮,控制興德帝了,勝利就在眼前,這個時候,司徒智不可能有翻盤的可能。

鎮定了片刻,司徒睿下令控制皇宮,又命人去給趙攀傳話,自己則帶着心腹侍衛去接手龍禁尉。

宮裏的動靜瞞不住人,霍貴妃也在焦急等待,得了成功的消息,霍貴妃命人去傳話,将有子嗣的妃嫔及未成年子嗣都接到了乾清宮。

因為霍貴妃協理六宮,在嫔妃中有威望,這件事輕易就完成了,但是一旦入了乾清宮,那些妃子皇子,則都成了霍貴妃手中的人質。

司徒睿離開麟趾宮不久,戴權便趕到了,說是司徒睿擔心父皇,特讓戴公公相陪。

興德帝知道大勢已去,好歹身邊有個熟悉的人,哪怕是戴權,興德帝也覺好受了不少。

而司徒睿說了,戴權的任務便是安撫好興德帝,若是皇上少了一根頭發,拿戴權是問。

司徒睿忙了一夜,宮內宮外都控制住了,除了沒找到太子及其長子,還有寧榮二府和張家也不知所終。其他倒是一切順利,但是司徒睿心中還是不踏實。

霍貴妃安慰司徒睿說:“皇兒別擔心,我們既是做到了今日這步,日後拼的便不是身份而是實力。賈代善兄弟在軍中再有威望,現在手下沒了兵,他們一把年紀,還能活幾年?我們怕什麽?只要他們一死,司徒智也沒什麽可擔心的。我們要做的,是讓皇上傳位給皇兒,讓文武百官認可你!”

司徒睿仿佛做夢一樣。

等真的皇位唾手可得,還有些不可思議。司徒睿細想前世自己登基後沒幾年,大興朝摧枯拉朽般沒落,開始細想前世沒有做好的地方,希望你能夠避開。

最終,司徒睿沒有迅速登基,決定走得穩妥一些。

控制興德帝之後,次日,興德帝頒布聖旨,立司徒睿為太子,同時,昭告天下。

但是這個诏書發出去的順序是有講究的。北疆、粵海兩地的是司徒睿的勢力範圍,密诏是八百裏加急發出去的,要讓這兩地的兵力牽制中央,自己的位置才能穩。

江南的诏書也是八百裏加急發出,卻半點沒提換太子的事,只是诏兩江總督顏修迅速回京,皇上要過問糧草的事。

霍煉為司徒睿辦了不少事,卻在最後關頭死在山東,司徒睿知道這多半是顏修幹的。聖旨傳顏修進京,無非是殺之後快。最多是在顏修死前,讓他做個明白鬼。

至于去粵海的密诏,除了讓馮靖準備帶兵進京外,還讓馮靖啓程之前幹掉林海。

因為離得近,兩江總督顏修不過第三日便接到了讓進京述職的聖旨。

顏修好好的接待了前來傳旨的太監,将其安排在客房,卻跟妙玉在書房相對而坐。

“此事玉兒怎麽看?”

妙玉盯着聖旨,臉上仿佛結着霜。她剛重生的時候或許懵懂,但是她本就聰明絕頂,今世又陪着顏修宦海沉浮,結合前世的記憶,早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前世的新帝是司徒睿,司徒睿和霍家的關系非比一般,前世自己被霍煉所污,現在一想什麽都明白了。霍煉為什麽如此嚣張,竟然敢到榮國府劫人,無非是仗的司徒睿的勢。那麽,司徒家便是自己不死不休的仇人。她想逆了這天下,但到底不願意拉着父母去死,更何況若是真起兵,必是血流成河。

下了很大的決心,妙玉才壓住心中的仇恨,說:“我聽父親的。”

顏修自然是了解女兒的,更知道此次進京去不得,只是若讓他舉義旗,他也見不得屍骨如山。“進京是不能進的,不如我們加強防範,靜觀其變。”

妙玉想了想,“上回榮國府的賈公子說要結善緣,我現在仿佛知道了善緣是什麽意思。”

顏修也懂了,說不定真到了起兵那一日,自己并非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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