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夢是當年适此刻
青草肥美,燕莺合鳴。
正是春日好游時,文人雅士,官員老爺,華貴婦人,深閨小姐,平頭白丁,賢淑夫人,黃發垂髫都走出戶外,來到原野上,享受春的爛漫與迷離。
淑雅莫名的走在他們中間,看着不熟悉的一切,詫異自己怎麽又進入自己的夢裏。
“霓小姐來了,快去看看!”一個手拿折扇身穿青紗的男子激動的叫了一句。
衆人聽聞,紛紛朝一個方向走去。淑雅拉住一個男子,“請問你們去看什麽啊!”
“霓小姐啊。”男人着急的應了一聲,跑開了。
這個霓小姐有什麽好看的,莫不是當地的明星,淑雅懷着好奇跟了上去。
一輛敞篷馬車從遠處徐徐過來,兩旁各跟了一行丫鬟和家丁。
走近些,馬車的圓蓬下坐着一個端莊的女子。
女子面帶笑意,目光溫遜,繞過擁擠的人群,仿佛要窺探到春日最美的秘境。
衆人一片唏噓,似乎在欣賞比春日更美的勝景。
“這個霓小姐是誰,你們為何如此激動。”淑雅推了推旁邊的一個公子。
公子打量了一番淑雅,“不是本地人啊!”
淑雅搖搖頭。
“霓小姐啊,是本地霓老爺的女兒,霓老爺知道嗎,是方圓百裏的富豪,她的女兒更不簡單了,五歲能詩七歲女紅無人能比,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而且,生得如此曼妙,美麗;每年春日,她都會到此出游,原本這是無人的荒原,因為她的緣故這裏成了每年春天人們集會的地點!”公子說完朝前飛奔而去。
看不出還挺有來頭,淑雅嘟囔了一句。環顧四周,倒真是美不勝收,樹染新綠,草披青衣,飛燕穿梭,黃莺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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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人流朝前走,人們聚在一條小溪邊,或坐或站,或吟詩,或歌唱,有撫琴,有鳴笛,淑雅看到霓小姐也下了馬車,站在亭子內,遠遠的眺望。
淑雅走上前去。
“能否借亭子一用?”淑雅打問到。
“姑娘請便!”霓小姐及其客氣。
“小姐生得好生漂亮,據說這些人都是為小姐吸引而來!”
“言過其實了,大家都一樣,我不過是生在一個殷實的家境而已!”
“敢問小姐芳鄰?”
“已過三十!”
“小姐難道沒嫁?”淑雅有些好奇的問。
霓小姐點點頭,驀然一笑,看着天邊的一朵閑雲。
淑雅有些奇怪,“為什麽不嫁那?”
“若我生得普通,現在肯定已經兒女繞膝,幸福美滿,偏偏生得此般尴尬……”
“尴尬,哪裏尴尬!”淑雅不解的問。
“家裏財富可配我的,才智不配;才智配我的,財富不配;差不多就是這麽個尴尬了!”霓小姐說的平淡,自然。
“那就不能遷就一下嗎?”淑雅問。
霓小姐轉過臉,面帶驚疑,“你難道連婚配嫁娶的規則都不懂嗎,可以的話,我便不必如此尴尬了!”
淑雅突然意識到,這不是現代,婚嫁尚沒有自由開放。
霓小姐走到石桌旁,丫鬟早已安排好了紙硯。對着大好的春光無限,霓小姐提筆,寫下秀美的字跡。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妾拟将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淑雅一字一字的念下來,定格在最後一句,陷入深思。
又是春日勝景,淑雅獨坐竹林邊,聽着牧童的笛聲,回想起“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的句子。
春風得意追君走。
一股春風穿過竹林,果然就迎面有來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
春事事已歇,池塘曠幽尋;
殘紅披獨墜,嫩綠間淺深。
男子吟出幾句詩,搖開折扇,昂首闊然徐行。
淑雅雖不知這是什麽朝代,但男子肯定是個詩人,于是起步跟在男子身後。
池塘裏的新荷剛剛展開,黃嫩的顏色惹人眷戀。
男子一路徐行,終于發現尾随的淑雅。
“姑娘何故跟着我?”
“有幸聽到公子吟誦的詩,發覺難忘,便跟着想聽到後兩句!”淑雅還算機智的回答到。
“那不妨一路欣賞,想必姑娘也是懂詩的人!”男子邀請到。
走了一段,男子開口,“姑娘,在下有要事上去,後兩句詩待我做完,一定送與姑娘斟酌,如何?”
淑雅看了看面前的大山,“那好,我就在此靜候公子佳音。”
相互告別,男子欣然上山。
半晌,男子從山上下來,神色凋零,步履失落。
淑雅迎上去,男子卻看都不看一眼,從她身邊走過。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男子留下這樣一首詩,就快步消失在竹林深處。
淑雅頓覺驚喜,這不是崔護的《題都城南莊》嗎!
在看時,偌大的竹林,那裏還有男子的身影。
順着回憶,淑雅想到這首詩發生的地點應該在男子下來的山上。
不容猶豫,淑雅跑上山,一座小院孤獨的站着。
走進去,一棵桃樹開滿桃花,映紅整座院子;廳堂的大門鎖着,顯出幾分落寞與神傷。
這應該就是绛娘的小院,可绛娘去哪了,淑雅四下尋看,卻看到夕陽西下,黃昏将至。
淑雅來到桃樹下,一支詩箋躺在樹根。
打開來看,是一首五言詠梅。
素豔明寒雪,
清香任曉風。
可憐渾似我,
零落此山中。
淑雅笑了笑,想象着去年崔護去年前來讨水,見此詩,偶遇绛娘的桃花緣。
……
眼看天色将盡,淑雅順手拿起一支毛筆,在信箋空白地方,謄下那首崔護的《題都城南莊》。
淑雅醒來的時候,淑娜正皺着眉頭盯着自己。
“怎麽,你幹嘛盯着我?”淑雅不解的問。
“看你一直笑啊,都把我笑醒了!有什麽好笑的事,快說來聽聽。”
“沒有了,做了個夢而已!”淑雅坐起來,慢慢平靜下來。
太陽還未升起,油綢布的天空泛着空洞的魚肚白,淑雅決定起來去河邊走走。
淑雅回憶着生得尴尬的霓小姐,和失落的崔護;想到,自己不正是在一個尴尬的處境嗎!自己也有一座孤獨的房子和一棵桑樹,這究竟是在說夢還是在說自己那。淑雅突然感到夢是如此的奇怪,一時間竟讓人琢磨不透。
姐妹倆索性赤腳走在沙灘上;癢癢的,涼涼的感覺從腳底漫上周身;淑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妙,于是張開雙臂,一瞬間,紅彤彤的太陽從東方升起,好像一下子跳進淑雅的懷抱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