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西泠橋下無畏言
回想起白天的徐江可,小天,淑雅怎能睡的着。
事實的确像淑娜說的,說小天對自己沒意思,淑雅自己也不信。
回憶起大學那會的徐江可,兩人之間似乎只剩一層未捅破的窗紙,可半路殺出的李承邦,卻讓這層玻璃紙再也無法捅破,淑雅當年猜不透徐江可離她而去的原因,但今天,她是如此的感同身受,她和江可的差距,一目了然。
事情過了十年之久,物是人非,多有變遷,徐江可再次出現在自己的世界,帶着比當年更為強烈的感情,試圖溫暖淑雅受傷的心。淑雅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就像人生很多難以抉擇的事,最終都會順其自然有個結果,淑雅卻不願這樣,她有些害怕這個結果,無論是什麽結果。
一個是離了婚的三十多歲的女人,一個是三十多歲事業有成的單身貴族,兩個成熟的概念,兩種簡單的生活。看起來似乎沒什麽不妥,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男女的世界,你男我女,你單身我單身,Ok,那還猶豫什麽,我們可以自由有序的結合!然而,熟悉這個世界的人都知道,男女的結合并不只是一場婚禮那麽簡單,說起其中的瑣碎與繁複,恐怕有些人用一生都體會不盡!
淑雅結束了一段無法用幸福或不幸福來總結的結合,現在她對男女的結合持懷疑态度,她甚至想到男女不能單純的為了愛情而結合,她不相信所謂的愛情可以堅持婚姻,就像不相信每年親自參加的各種選舉可以給自己帶來福利一樣,都是上了船才開始後悔,先見之明只是說說而已,是不是後悔只有自己知道,是不是大禍臨頭,明眼人都知道。
十多年變遷,徐江可拿什麽支撐着對淑雅的堅持,回憶?想象?
就不說徐江可,單單從自己而言,自己能這樣堂而皇之的接受徐江可嗎,淑雅沒自信可以帶給徐江可什麽,更不奢求徐江可可以為她帶來什麽,她只是覺得十多年前的事,似乎有愧于江可,但是不是真的有愧,自己又說不清!
徐江可說等了淑雅十幾年,這樣看來,淑雅的确是有愧于江可,可是這種有愧,真的公平嗎?淑雅的心一下子亂了,上天就是上天,随意的一個難題就可以凸顯人的淺薄與幼稚。
還有小天,他難道也等了淑雅十幾年甚至更長?
多麽荒誕的事,離了婚的淑雅,身邊突然出現了兩個等了自己十幾年的男人。
……
淑雅閉上眼,将枕頭蓋在臉上,她不想再考慮這兩個男人的事,這簡直就像是一場惡作劇,淑雅感覺這就是自己主觀的一場夢,夢醒了一切煩惱就沒了!
或許是白天的勞動太累了,或許是淑雅的心和腦也想休息一下,總之,淑雅睡着了。
卻醒在夢裏!
湖光山色相映笑,西泠橋上落小小!
Advertisement
恰逢春意盈盈,山水旖旎,蘇小小乘坐油壁車,泛游西湖。
文人雅士,富豪鄉紳皆随其後,能與蘇小小同游,是一種超脫的美好與榮譽。
車行西泠橋上,迎面走來一位風雅卓群騎着高頭大馬的公子。小小身為錢塘名姬,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此人非比常人!于是高聲吟誦:
妾乘油壁車,
郎跨青骢馬。
何處結同心,
西陵松柏下。
公子果然會意,下馬作禮:“敢問小姐可是錢塘蘇小小?”
小小一笑,羅扇掩面,“正是妾身!”
當下一起下了西泠橋,泛游西湖!
時值黃昏,意猶未盡,小小相邀:“家有鏡閣,裝盡西湖勝景,不知公子可有意思?”
這公子既戀山水,又慕小小,豈有不去之理。
入得小小閨房,果然當湖開有一扇圓窗,一眼望去,西湖美景,盡在眼底!再看主人取名鏡閣,果然妙不可言。
“水痕不動秋容淨,花影斜垂□□拖!”公子讀了小小題在鏡閣的詩,更是贊不絕口,仰慕不止。
兩人當下拉開桌席,飲酒作詩,月至當天,西湖之上,朦胧漁火明兩情相悅!
一連幾日,小小沒了泛游西湖的情致,公子失了漂泊天涯的興趣,青馬逐壁車,山路西堤亂形影,好不快活。
小小雖好,卻免不了歌舞姬的名聲;公子潇灑,系出名門!
原來,這公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宰相阮道之子阮郁。
阮郁修書一封,寫盡與小小的天造地設,兩情相悅。
回信卻是這樣的,阮道病重,召阮郁速回,只字未提小小。
一別數月,小小按耐着心情,等待着阮郁的回音,兩人早已青松作證,永結同心!
數月之後,既有答複!
阮道送重金于小小,并說我兒年少,學業未進,豈能貪戀兒女情長,若姑娘不棄,待犬子學成之年,定納姑娘入府!
小小讀完信,久久出神,終于一句“原來如此”結束了一段佳緣!
此後數天,小小足不出戶,性情生冷許多,也不接見慕名而來的文人雅士!再後來,淑雅專往人煙稀少的山水之中,躊躇,徘徊!
燕引莺招柳夾途,
章臺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訪,
家住西泠妾姓蘇!
“好詩啊。”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從一塊大石頭後邊走出來。
小小報之一笑,轉身準備離開。
“姑娘可是錢塘蘇小小?”書生追問!
小小并不轉身,略微點頭!
“學生久聞姑娘芳名,不知可否指點一二!”書生言辭懇切。
小小轉身,來到書生面前!
“學生鮑仁,屢試不中,無顏回家,躲此山中,惶惶終日!”
“既如此,你跟我回去,家有藏書頗豐,你可習之,待來日,我資你再試!”小小慷慨到。
半月之後,鮑仁拿了小小準備的銀兩,再次踏上征途!
大臣孟浪奉皇命西杭巡視,聽說小小大名,命縣官傳喚小小。
小小不從,被強行押至孟浪船上!
衆人開宴,孟浪指梅花要小小作詩,揚言若小小當場做出,便不予追究怠慢之罪!
小小不假思索,信口而來!
梅花雖傲骨,
怎敢抵春寒。
若要分紅白,
還須青眼看!
……
孟浪大驚,不想小小果真才比天高,遂欣然請上座!
宴席結束,孟浪贊不絕口,啓程回朝!
小小卻被縣官一己之欲打入牢房。
一日,小小病躺在稭稈之上,忽見阮郁來獄中!
“我途徑錢塘,聞你遭罪,特來營救!如你不嫌,我尚未配妾!”阮郁官腔款款!
“繞阮公子挂念,這牢獄之中,卻沒有青松給我們見證!”小小只言片語,羞的阮郁逃也似的離開了!
半年之後,小小拖着病軀回到西泠橋,郁郁寡歡,再無風情!
次年,小小亡于西泠橋上!
鮑仁歸來,西泠橋上卻再也沒有小小的身影,西泠橋下卻躺着小小的墓冢!
鮑仁痛苦,“人之相知,貴乎知心,知我心者,唯有小小!倘有一日不能為民做主,我鮑仁定來墓前厮守!”
一語即罷,題詩墓前。
湖山此地曾埋玉,
花月其人可鑄金!
淑雅站在墓前,心情沉痛無比,蘇小小的一生,誰又能懂!
“你看完了我的一生,有何體會?”
一個嬌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淑雅身旁!
淑雅看看墓,再看看身後的西泠橋,“你是蘇小小?”
女子徐步緩移,“這錢塘西湖,西泠橋下,只有我蘇小小日夜不眠!”
淑雅盡管一再告訴自己,這是場夢,但凄冷的氛圍還是讓她害怕。
“不必害怕,都是受了傷的女人,我不會為難你!”蘇小小極其釋然?
“我怎麽會在這裏?”淑雅不知該問些什麽!
“我命裏有三個男人,而今,你也被三個男人困擾,可不是緣分?”蘇小小的笑就像那一抹湖水,靜谧,安詳。
“李承邦就像是阮郁,你對他動了情,他卻反過來傷害你;徐江可就像鮑仁,留有對你最美的回憶與眷戀;而小天就像是孟浪,在心裏渴望你,表面卻要裝作只是欣賞你!這是不是你我之間的緣分?”蘇小小現在淑雅身後,沉沉的問。
被蘇小小這麽一分析,三個人一下子在淑雅心裏清晰起來,不再是一團麻的雜亂。
“從我的處境能看出點什麽?”蘇小小來到淑雅面前問。
淑雅搖搖頭!
“我的心讓我不能接受鮑仁,我的情使我不能接受阮郁,我的追求使我不能接受孟浪,你還不夠清楚嗎?”
淑雅突然有些懂了,蘇小小的尴尬正是自己的尴尬,不能接受江可是因為心裏在乎江可的前程及人生,;不接受李承邦是因為李承邦對自己造成了傷害,即使愛着他,卻也不能再次接受他;不接受小天,是因為小天和自己是沒有交集的兩天平行線!
“對了,就是這個結果,你已經明白了!”蘇小小露出欣慰的笑!
“可是……”淑雅還要說什麽,卻被蘇小小搶先說到:“我的結局如何?”
淑雅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蘇小小這樣,算是哪種結局。
“倘若我不死,我會和鮑仁在一起嗎?”蘇小小問。
“應該回吧!”淑雅愣了半晌說到!
“那你就不用猶豫了,你的選擇是徐江可!”蘇小小肯定的說。
“不,不,我不能選江可……”淑雅激動的叫起來!
“哈哈哈,我的死是一種解脫,亦是我的命,而你,我覺得我已經替你做出了選擇,哈哈哈……”蘇小小的笑聲籠罩着淑雅!
“不,不是江可,不能是江可……”
……
醒來的時候,淑娜正在給自己擦汗!
“姐,做的什麽夢啊,出了這麽一身汗!”淑娜關切的問到。
“沒什麽,自己吓自己而已!”淑雅瞪着眼睛,心裏惶恐不安。
“你叫了一個名字!好多次!”淑娜好奇又驚喜的說到。
淑雅翻過身,不看淑娜,也沒說話!
“你叫的名字是李承邦……”淑娜還沒說完,就被淑雅看着她的眼神給吓壞了!
“是嗎?我怎麽會叫他的名字?”淑雅的神情慢慢平靜下來。
“可能是,叫的時間久了,心裏作用吧!”淑娜重新躺下,不再盯着淑雅看!
淑雅關了燈,腦子一團糟,剛整理好的思路,又被淑娜的話給打亂了!
青蛙的不知什麽休息了,公雞的鳴叫随風吹過來!
冥青的天空後,是黎明在等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