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苞有意殘花漠

清晨的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就連東方的魚肚白也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淑雅卻起來了,立在桑樹下,愣愣的站着。新的一天從太陽升起才開始,淑雅不想日子就這麽流水般的過去,因為有些事情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做決定,她害怕日子就這麽過去,不留痕跡的過去!

小白菜長的瘋快,淑雅兩個人完全吃不完,有些葉子生了大大小小的蟲孔,就像成長留下的痕跡,千瘡百孔,凸顯成熟。

艾草似乎沒有剛開始的苦澀的味道,淑雅揪了一把捂在鼻子前,依然感覺不到味道的鮮烈。這是怎麽了,我是連根一起移過來的啊,淑雅問自己。這就像離了家的孩子,還是原來的根,身上的味卻變了,家鄉的味會越來越淡!淑雅又自己回答到。

多麽可笑,一大早起來,自己和自己對話,淑雅笑了笑,莫非自己也精神分裂了!

太陽紅着臉爬上東邊的那塊坡地,好像一位害羞的老人,慢慢走過來,來到你身邊,輕輕的撫摸你的臉,你的發,她盯着你的眸,她拉起你的手,将莫大的鼓勵饋贈與你!将新的希望毫不吝啬的帶給你。

淑雅挑了一大把小白菜,放在桑樹下,讓青菜裏的蟲子有時間逃離死亡!

打一桶新的井水,将小白菜放進去。

撈起小白菜,看水變成混濁的模樣,再看小白菜也沒有洗淨;這就是人生,好壞摻雜,是非混雜的人生,沒有永遠的絕對,沒有永遠的否定,人生是一趟沒有選擇的渾水,你動或不動,就是在渾水裏呆着。

渾水卻有渾水的用處,待撈出小白菜,将整桶的渾水倒入菜園裏,菜園不會嫌棄這水的渾雜,這渾水也有被再次認證的歸屬感!

一盤小白菜,兩個親手蒸出來的饅頭,再熬一鍋白粥,淑雅擺好飯菜在桌子上,淑娜依然沒有起來。

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淑娜告訴自己要戒驕戒躁,盡管自己沒辦法做出選擇,但保持沉默不會有錯,時間久了,生活就會替你做出選擇。淑雅不知道這樣想對不對,可是很顯然,目前,她并沒有辦法為自己做出任何選擇。

淑娜起來的時候,建安已經扛着耙子在地裏幹活了。

“姐,怎麽不叫我?”

“沒事,多睡一會,晚上吵到你了!”

“那倒也是!”淑娜拿起一個饅頭,大口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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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從小我就愛吃炒的小白菜,尤其是這種黃嫩的小白菜,百吃不厭的感覺,看起來很多油,嚼在嘴裏卻是另一種清淡,舒爽!”淑娜似乎感慨很深。

“是不是因為它怎麽吃都不會胖啊?”淑雅率先開起玩笑。

姐妹倆站在地裏的時候,才發現小天也在一邊忙活。

看到姐妹倆,小天停了活,站在陽光下沖姐妹倆嘿嘿傻笑。

“小天哥,你也過來幫忙啊!”淑娜跑過去,在小天旁邊彎下腰。

小天看着淑雅,“我幫二叔看瓜,閑的,看建安一個人,就過來幫着忙活。”

淑雅避開小天的目光,來到建安旁邊幹活。

“大嫂給你介紹對象了!”

“嗯!”

“這女人就是多事,這才多久,不會事!”建安嘟嘟囔囔的說着。

“大嫂也是好心!”淑雅說了一句,沒在接着說,确實她沒感到大嫂有啥好心!也沒感到有啥壞心!

“說的來幹活,磨磨蹭蹭到這點還不來,真把自己當城裏人了!”建安抱怨到。

淑雅看看不遠處的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影車影裏看不到大哥建平的身影。

“這咱要幹多久,還有不少那!”淑娜有些擔心。

“誰知道,老大也不上心!往年這事都是他操持!”建安用力的耙起一堆秧子,發洩似的向後拉。

又過了好一會,建平才騎着摩托車從公路上下來,手裏提着個黑袋子!

走到建安面前,從袋子裏掏出一瓶啤酒,“不弄了,我把老齊的旋耕機買了,到時候直接璇!”

“小天也在啊,來,喝啤酒!”建安沖小天招手。

淑雅看看手中的瓜秧,愣了愣又放下!

三個男人來到桑樹下坐着喝啤酒,淑雅和淑娜也坐在一旁的樹蔭下。

七月的天空,天高雲淡,河地裏格外空曠!

風兒似乎是從低處吹來的,帶着泥土的沉穩和凝香,将夏日的熱烈與清爽撩上高空。

“那就不弄了?”

“弄他做甚,到時候旋耕機一弄,人都靠邊站!”

“那刀片受得了!”

“應該是沒問題,不行完了換一組刀片,能幾個錢!等機器來了,你就開始旋,我去弄化肥!”

“張老板的錢啥時候到?”

“誰知道,沒信裏,昨天打電話,說行情不好……”建平沒有繼續說下去!

“老大,昨晚贏多少?”小天皮笑肉不笑的問到。

建平白了一眼小天,“能贏多少!瞎耗時間!”

下午,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公路上掠過,淑雅認出來,是徐江可的車。

車子果然停到不遠處的橋上!

淑雅的手機似乎是在等待中響起來的,淑雅愣了一會,挂掉了電話。

“淑娜,你去把他帶過來!”淑雅指着橋上的黑車,對淑娜說到。

“真讓他過來?”

“去吧,有些東西,躲不開的!”淑雅看着遠方,沉沉的說到。

過了一會,淑娜就領着西裝革履的徐江可出現在桑樹下。

“就住在這嗎?”徐江可問。

淑娜聳聳肩,無奈的點點頭。

“像這種情況,淑雅,你還在我面前逞強!”

“沒啥逞強的,這種情況在農村很普遍,你沒去村裏看看,很多人活的還不如我!”淑雅報之一笑。

“這是談人生大義的時候嗎?憂國憂民的前提是別讓人家擔憂你!”江可的口吻就像一個前輩。

淑雅看看聚精會神的淑娜。

淑娜吐吐舌頭,“不聽好了吧,我走!”說着淑雅走進屋裏!

淑雅遞給江可一把椅子。

“看看這裏,要在以前我也很難接受,可現在,這裏的清晨,正午,黃昏,夜晚,對我來說都是妙不可言的享受!在這裏,有一份難得的沉靜,倘若昨天你沒有跟我說那些話,我可以在這裏安靜的生活……”淑雅的語氣就像在敘述一件沒有起伏的往事。

“我是有些激動,可是,你能感覺到嗎?朝思暮想一個人十幾年,不敢靠近她,沒勇氣去見她,終于有了機會,我可以大膽的,放心的接近你,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嗎?”

“江可,不要輕易說出十幾年,我真的背不起,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幾年;轉過頭來,你說我不理解你,可是你有理解我的處境嗎?人,不論是哪種關系,貴在相互理解,以前,我們可以盲目,可以肆意妄為,可現在,你在我的境地想想,我一個離了婚三十多歲的女人,還能想當年那樣随意的選擇自己的生活嗎?我倒是想選,可真的能選擇嗎?我選擇回到父母身邊,你也看到了,是什麽結果!”

“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說你這種請況在這裏是一個悲劇,但我可以保證,只要你選擇了我,我決不允許在你身上有任何悲劇!”

“你認為我還有勇氣做選擇嗎?”

“淑雅,我很想給你幸福……”

“江可,別說了好嗎,陪我坐一會,我失去了很多,包括友情,你讓我再次有了朋友的感覺,不要這麽快就抹殺掉這種感覺好嗎?”淑雅打斷江可的話。

“那好,不談那個,談談生活可以嗎?”

淑雅笑了笑,“生活,什麽是生活?”

“你打算一直在這裏住下去嗎?這種地方,這荒野,西瓜地……”江可面露難色。

“我已經有了具體的打算,只是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所有!”

“你所謂的變故就是我,我打破了你的變故,我就是要打破,懦弱了十幾年,我才知道幸福是要靠争取的!”江可的話似乎總是帶着憤怒!

淑雅沒有說話,繞來繞去,總繞不開這個話題,就懶得再提了!

“我很難放心,你跟我住城裏好吧!我保證不經你的允許不會打擾你。”

“江可,你看這棵桑樹,桑椹熟了滿樹,它長在這裏,幾十年,多少日夜,它就站着,它沒有選擇環境的權利,但它在這裏活下來了,而且每到這個季節,桑椹就會熟了滿樹;你看那些艾草,它們原本不在這裏,在小河邊,我強行把它們帶到這裏,它們卻沒屈服,不論我一天喂它們多少水,不出三五天,它們就會離我而去;你看那些青菜,它們還是種子的時候,我把它們種下,現在,它們長出葉子,讓我每天可以享受它們帶來的美味!它們的生活很單一,不像我們的生活這麽複雜,多變,可它們很踏實,知道自己的生活,我那,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什麽!可笑!”

“你還和以前一樣,敏感,感觸多,想的多!淑雅,把一切問題都交給我,我來替你思考,替你安排!以後的生活,我跟你一起踏實,簡單!好嗎?”說完徐叫

“不談了,江可,我們是好朋友,很好的那種,以前是,現在還是,我需要朋友,真的,真的需要!”淑雅有些哽咽。

“我不僅僅是你朋友也不要只是朋友這麽簡單而已,不說這個了,我就問,你要繼續在這個地方住下去嗎?它不安全啊!”江可擔心到。

淑雅回頭看看這座兩間屋的房子,咬咬嘴唇沒有說話。

“收拾東西,現在就走,好嗎?”

淑雅看着這一大片西瓜地,心裏萬分不是滋味。

江可站起身,“我幫你收拾!就算朋友幫你找個地方住好不好!”說着江可就朝屋裏走去。

“江可,你一直是這種性格嗎?”

徐江可站住,難受的低下頭!他的心裏也很苦悶,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淑雅表達自己的心,他說了這麽多,卻沒有任何效果,難言的壓抑感充斥着他的身心。

淑雅站起身,走到徐江可身邊。“江可你公司忙嗎?”

“很忙!”

“那就給我些時間,我不要在被生活催着趕着了,我要嘗試控制生活的進度,做生活的主人!”

“我帶了帳篷,我就在這等,我給你時間!”徐江可回到桑樹下,坐着,拿出一支煙!

淑雅沒有話說,回過頭,愣愣的看着徐江可抽煙,一絲一縷的煙霧從他的嘴裏吐出來,飄在空氣裏,上浮,上浮,一直上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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