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黑衣人

鈞天帝的話在令荀心中帶起一絲波瀾。

然而片刻,令荀就道:“她不是玄瑛,就算她能撫響紫玉流光,她也不是。”

三千世界九千年,天精地華聚新魂,即便靈魂看起來一模一樣,也終究不是同一個人,而是一個嶄新的,沒有過往的靈魂。

“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鈞天帝道,“當初我因玄瑛而墜入心魔,如今你身為我的人格之一,又遇見了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你就從沒想過,她也是你的劫數?”

令荀眼中的溫和退去,換上冷凝,如此神情,讓他與鈞天帝宛如鏡面雙子,一模一樣。

“青梅妹妹對我真心以待,我亦視她為無價之寶,我們兩情相悅,是相約白首的夫妻。鈞天帝,我們與你當初不同,你不必挑釁。何況你我心中都很清楚,你之心魔,雖因你自身而起,與玄瑛無關。”

是鈞天帝自己聽了琴,入了境,動了心,自始至終,樂師玄瑛并沒有任何逾矩或暗示,反而是在知道鈞天墜魔之後,為了道義散去元神,放棄仙體和一身修為,魂歸天地。

這是個心中有大道的女子。用男女情愛來總結她的犧牲,乃是辱沒了她。

這一招,其實是鈞天輸了,也難怪他如此難以忘懷。

果然,提及玄瑛,鈞天帝眼神一冰:“你就如此自信,就沒想過,她接近你可能也是別有目的,你可還能保持今日初心?”

“若她也如你一般情若磐石,我自然無話可說,可若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你只是她達成目的的一顆棋子,你還能這般鎮定嗎?”

鈞天帝說着,一揚袖,眼前出現一面水鏡。

這是……令荀訝異。

那鏡中全是他沒從沒見過的景象,不,那鏡中絕非眼前的人間,也不是九重天,更非魔界,更不是什麽上界,而是……另外的世界,三千又三千,這是天外之界。

在奇怪的車水馬龍之後,十字路口出現了一名女子,她與周人一樣,穿着奇怪的衣衫,拂手理過鬓角,等待路口綠色的信號燈亮起後,和人群一起踏上斑馬線。

接着,水鏡之中的畫面轉到了杏花村,少女來到了令荀所熟悉的世界,從屋內醒來,她的眼前出現了奇怪的文字,迫使她不得不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有時候她被奇怪的男人帶走,有時候她必須自己離開村子去尋找機會,然後每一次每一次,被騙、被欺負、被陷害、被辜負……運氣似乎都不站在她這一邊。

Advertisement

少女總是不得其法,和那些攻略目标更像是天生犯沖一樣,有幾次好不容易脫險,又死于自然意外。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擺弄她的命運之線,逼着她不得不做違心之事。

可阮青梅還是不願屈從,于是,在久經折磨後,最後一次寶貴的機會,她選擇了他。

——二狗哥哥這麽好的人,總不會騙我的。

——弱一些也沒關系,我保護他就好了。

——還是和青梅竹馬的小哥哥在一起最安心了。

——呀,二狗子眼睛好漂亮……

嬌俏的女孩子篤定地孤注一擲,在最後一次機會,醒來,然後早早地守在村口,将裝着她心意的杏黃色的小荷包送給了木讷的少年……

“這些是青梅的經歷?”令荀趕到詫異。

鈞天乃三界第一人,天道也對他避讓三分,只要他想知道,沒有事情能瞞過他。同樣,他們本是一人,鈞天騙不了他。

如此,阮青梅的那些“秘密”就都解釋得通了,她對龍輕野祈雲琉等人莫名的恨意也有了來源。想到阮青梅受得這些苦難,令荀心中湧起憤怒:“那些人……那些人怎能如此對待她!”

看着令荀眼中的怒火,鈞天帝心中有些許痛快:“如何,憤怒嗎?還覺得那些不該死嗎?要不要現在下去,殺了他們替你的小青梅洩憤?那個偷了你靈根的雜碎就在下面,守在小青梅房外,還賴着不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令荀額間的道印一瞬間變成嗜血的暗紅,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半晌,他道:“若青梅當真要殺他們,我自會替她除去心頭刺。”

但不是現在。

鈞天帝與他一體同魂,他知道他的軟肋,更知道如何激怒他,此刻他不能有些許動搖,此時大開殺戒,就等于永遠放棄了主導這具身體的權力。

鈞天帝冷笑,譏諷道:“你難道就不失望,不吃味?她曾與那些男人俱有過往,遍體鱗傷後不得已投奔你,不過是借着你的命數茍且偷生罷了。那些甜言蜜語,只有你這樣的傻瓜才會信。”

令荀面上終于升起一絲不悅。

鈞天帝揚起唇角,些許得意:“怎麽,不服氣?”

令荀抿唇,半晌,堅定地道:“真真假假,我心中自有分曉,不必你多言。”

鈞天帝見令荀這份油鹽不進的模樣,分而拂袖:“愚蠢!”

“世間情愛,不過過眼雲煙,什麽兩情相悅,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大夢一場,你身為本尊的人格,竟如此執迷不悟。”

他眼中閃過殺機:“好,本尊就讓你親眼看看她的‘選擇’,也叫你死得明明白白。”

……

寂夜中,鐘秀峰山腰來了一位低調的訪客。

祈雲琉守在阮青梅房門外,忽地眉峰一動,一道寒意貼着他鬓角飛過,透過窗棂,攝入屋內。祈雲琉皺眉,看向眼前的黑衣人。

他到底是九大宗之人,與魔宮不共戴天,盡管對方将氣息隐藏得很好,但祈雲琉還是一眼辨出對方身份。

“魔族?”

黑衣人扯下黑巾,露出臉上藍色的刺青,看打扮像是斥候,但外貌和那身唯我獨尊的氣場十分割裂,怎麽看也不像一名小卒。

黑衣人目光掃過祈雲琉,顯出幾分厭惡:“蠢貨,閃開。”

祈雲琉見來者不善,沉默,提劍,橫于房前。

“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黑衣人不屑一笑,仿佛在笑祈雲琉的自不量力:“有何不可?”

客房外劍拔弩張,就在二人動手前一刻,屋內傳來女子有些疲憊的聲音:“讓他進來。”

阮青梅從鈞天處歸來,一直悶在屋內,這還是她說的第一句話,不只祈雲琉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連黑衣人自己也是一怔。不過黑衣人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眼中露出幾分不甘的神色——這小子,居然得小青梅如此信任。

他不太高興地道:“小……阮姑娘,阿南葉求見!”

屋內傳來一聲“嗯”,算是首肯了。

“青梅,他是魔族。”祈雲琉提醒。

然而屋內再無聲響,阮青梅并不打算多言。祈雲琉縱然心中不甘,也還是退後一步,只是隔着門板對屋內叮囑道:“魔族狡詐,不可掉以輕心。且——”

“鐘秀峰地界,不能任魔族自由來去,既然來了,我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言下之意,放他進去可以,但這架早晚也還是要打的,這是他身為鐘秀峰人的“原則”。

黑衣人嗤笑:“那麽想死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如果是來打架的,就不用見我了。”屋內傳來阮青梅不耐煩的聲音。

黑衣人眉間念及來此的目的,只得暫時收斂殺意,冷冷地瞥了祈雲琉一眼,大搖大擺地進門了。

屋內,阮青梅背對着房門,衣着整齊,看來并沒有睡過,腰板筆直,看起來狀态還好。

這女人果然一點也不傷心,此刻多半正像以往一樣,計劃着怎麽逃走吧。西無咎——在阿南葉同意的情況下暫時奪舍阿南葉身體的魔尊西無咎,自認為對阮青梅貪生怕死的個性非常了解。

“小……阮姑娘,我們魔尊聽說你出事了,特意派阿南葉來相助,聽後差遣。”

“你從魔宮來的?”對方聽他開口,似乎有些意外,轉過身來,露出一雙腫得睜不開的眼睛,“阿南葉,你來的正好,我郁悶着呢,眼下沒有別的朋友,你陪我聊聊天吧。”

西無咎看見阮青梅的眼睛,不由皺眉:“你哭了?”

這女人,當初在魔宮裝哭時候從來是幹打雷不下雨,他就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不過是一個男人,也值得她這樣哭天抹地?見阮青梅居然真的為別的男人而牽動情緒,西無咎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兒。

演的,一定是演的,這女人向來喜歡做戲!

阮青梅揮揮手:“傷心事,不提了。對了,聽說你回魔宮了,殺神屠的事,那瘋狗沒為難你吧?”

阮青梅随手倒了兩杯水,态度熟稔地從桌面推了一杯過去:“你也是的,我就說,直接造反得了,還非要回去領罰,瘋狗真是上輩子吃齋念佛才有你這樣缺心眼又忠心的屬下。不對,他上輩子也和吃齋念佛沒有關系。”

西無咎:原來都是這女人在背後挑唆!

西無咎咬牙,沒忘了今日的目的,阮青梅并沒有認出他,這讓他松了口氣。他于是說道:“我主英明,猜到姑娘有難,特命我……”

“阿南葉,喝酒。”

西無咎:?

就見阮青梅一飲而盡,原來那壺裏竟然是酒?

西無咎不明所以,只好跟飲。

他又說道:“我主……”

阮青梅:“喝酒吧。”

“我——”

“喝!”

“……”

三杯過後,西無咎還要開口,被阮青梅瞪了一眼:“阿南葉,我當你是朋友,才請你喝酒,酒已經夠苦了,你就別提那些掃興的玩意兒了吧。”

西無咎:罵誰呢,這是罵誰呢?

魔尊不是受氣的性子,他臉色一沉:“阮青梅!你別不知好歹,我是來幫你的!”

“阿南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阮青梅放下杯子,眼睛倒是消腫了,一雙眸子看起來似乎比過往任何時候都清澈,都堅定,“但這裏的事情還沒結束,我不走。”

西無咎桌下的手掌倏地攥緊,指節泛白,手臂筋絡突起。

“為什麽?你是不想去魔宮嗎?我可以送你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只有本座才能保護你!”

阮青梅一怔,狐疑地看了看阿南葉,西無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沒想到阮青梅嘿嘿一笑,在他肩膀上哥兒倆好地一拍,又指了指:“兄弟,有那個味兒了,謝天謝地你終于想通了!你當魔尊,治理魔宮,肯定要比西無咎帶的好多了,那瘋狗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只會帶着魔族四處挑事……嗝兒——”

話沒說完,她打了個氣味濃重的酒嗝兒。西無咎一臉嫌棄地扭過頭,同時,向來唯我獨尊的魔尊西無咎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他治理的魔宮,就那麽差嗎?差到不如一個斥候?

不!區區一個小丫頭,懂得什麽治理魔宮,胡言亂語罷了!

看着半醉半醒的阮青梅,他不甘心地問道:“阮青梅,本……我主堂堂魔尊,獨獨對你處處關照,你那些犯上之舉,他從不計較,他甚至可以為了你對抗三界,女人做到這份上,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滿!堂堂‘魔後’之名,難道不比你在凡間當一個小村姑尊榮?”

阮青梅一怔,有些複雜地看着“阿南葉”:“原來你不想造反是想當魔後……”

“阮青梅!”西無咎一拍桌,“我沒在和你開玩笑!只要你現在點個頭,依舊可以回魔宮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我最後問你一遍,這是最後一次!”

他也又他的尊嚴,他不能忍受被同一個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拒絕!

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認真,阮青梅慵懶地歪過頭,問道:“我為什麽要一人之下?”

西無咎一怔:“你……難道不成是想要魔尊之位?”這女人心這麽野嗎?

阮青梅給了他一個白眼:“我要那幹嘛,我又不是魔族。”她忽然想到什麽,又慫恿道:“阿南葉,你是魔族,你可以的。加油噢,I pick u!”

西無咎對眼前這個只會煽動自己屬下造反的醉鬼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他想着幹脆把人打暈,直接帶走,沒想到阮青梅突然說道:“可是那是我自己的事吧。”

“他要怎樣是他的事,沒道理我就一定得感恩戴德的接受吧?就因為我沒他身份尊貴,我也打不過他?那我跑也不行嗎?”阮青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算我什麽也做不了,他也不能強迫我喜歡他吧?為了攻略我已經做了很多犧牲了,我可以演戲,但是至少,我的心,得我自己決定吧。這點自由,不過分吧?”

西無咎心中一揪:“為什麽,我哪裏不好?”

阮青梅揮了揮手,半醉半醒地說道:“我呀,不喜歡逼迫我的人。”

“我不喜歡目中無人的家夥。”

“我也不喜歡恃強淩弱的人。”

“你們都覺得他是強者,可是如果有一天,他落魄了,他不是最強的了,不也一樣,要對更強者搖尾乞憐,做一只喪家之犬?只能從弱者的痛苦中證明自己強大的人,我不喜歡。畢竟大多數時候,我也是弱者,我會害怕。”

西無咎皺眉:“你和那些蝼蟻怎麽一樣,你是……是……”

“有什麽不一樣?”阮青梅冷笑,“我不過是所有弱者中,他看着順眼,允許茍活的一個,哪裏特別?在魔宮的每一天,我的生死都攥在他手上。”

不過是今天剛好自己順了他的眼,若有一天不順了,他讨厭自己了,那她依舊是那個身不由己的弱者,與今日被他殘殺欺淩的其他人并沒有什麽不同。

喜歡,愛意?這樣的環境下位面太奢侈了,西無咎所有的作為都讓她喘不過氣來,甚至是煎熬,這樣的土壤怎麽可能萌生出真心?

她沒有那樣的大愛,她也不打算做魔頭的救贖和白月光,她沒有這個本事改變別人,只想躲這個可怕的家夥遠遠的。

阮青梅眼角泛着微醺的玫瑰紅,她認認真真地對阿南葉訴苦:“阿南葉,這麽久了,我偶爾閉上眼睛,還聽見魔宮地牢裏的哀嚎,成千上萬的傀儡,還夢見我也被做成傀儡……我也知道,有些事不都是西無咎做的,可也是他默許的。我知道,這個位面,大概強者的世界是這樣的,但是我不喜歡。”

“永遠不會喜歡。”

說了一會兒,似乎越說越清醒了,阮青梅坐直了些,才剛彌漫的一點酒意散得所剩無幾,她道:“阿南葉,謝謝你,不管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西無咎的,你轉告他: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會去魔宮。”

作他的“活傀儡”,比死還可怕。

……

約莫半個時辰,黑衣人從阮青梅居處推門而出,去時志在必得,回時臉色比夜色更陰沉。

距離阮青梅住處不遠的山道處,琅華宗祈雲琉執劍駐守,背對黑衣人,冷冷道:“鐘秀峰絕不是魔族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祈雲琉,在此恭候多時了。”

可真煩人啊,西無咎想。

他才剛被一個小女子拒絕,此刻可沒有心思打架。

他的視線落在仙風玉骨的人間大能身上時,審視片刻,而後,嘴角露出一抹有些殘忍的微笑。

“我嗜血、殘忍、生來就是個惡人……可是祈雲琉,你又是個什麽東西?”西無咎喃喃地“驚嘆”,看祈雲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世間絕無僅有的,讓他都為之驚豔的廢物。

這眼神讓祈雲琉胸中湧起一股無名火氣。

西無咎冷笑:“出身名門,自幼被許以期待,九大宗的領袖,你看你那正義凜然的樣子,連自己都騙進去了吧?又有誰能想到,你骨子裏和我一樣,也是個無可救藥的、自私自利的壞痞。”

祈雲琉目光如炬,掌心驟然握緊。

“邪魔外道,胡言亂語!”

西無咎的眼神仿佛洞穿了眼前人的內心,露出得意的笑容:“真可憐啊,我不是好人,但我坦坦蕩蕩,你又算什麽呢?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那別人的金丹慷他人之慨,祈雲琉,你連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真是可憐。你要是知道了,必然沒臉再來糾纏她。”

看見祈雲琉明顯動搖的氣息,西無咎越發殘忍地說道:“她不接受我,自然也不會接受你。同理還有其他幾個……呵,老子可沒輸。不就是喜歡好人嗎?我西無咎惡人做的,好人、英雄,自然也做得!”

祈雲琉此刻早已面如冰雪。

“西無咎?你是魔尊!”

“魔頭,受死!”

他當即揚起長劍布陣,寂夜之中突然揚起萬千華彩。人界大能揮舞長劍,招招式式令人眼花缭亂,輕聲念出口訣:“琅華千山,萬境如幻,劍意我心,劍心我影……”

琅華宗靈陣在這一代修為最高深的祈雲琉手中宛如萬花鏡一般,華彩萬千。

“叮”的一聲,只見黑衣人揚手抛出一粒石子,祈雲琉手中長劍應聲折斷,尚未完全的靈陣頓時碎為漫天星子。斷劍劃過祈雲琉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祈雲琉猛地推開三步,看着毫發無傷的西無咎,滿臉震驚。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琅華宗心法強調借力打力,剛才自己那一下并不弱,西無咎出手,必然要早到同等力量的反噬,便是殺不了也該刮他一層皮,他竟然安然無恙?

魔尊西無咎竟有如此力量?!

祈雲琉舊傷未愈,又強行催動本命陣法,猛地吐了一口鮮血。

西無咎彈了彈袖子上的微塵,不屑地道:“花裏胡哨。”

——九大宗的人就是喜歡搞形式,打架就打架,嘴裏嘀嘀咕咕,還要挽十八九個的劍花,晃的眼睛都要瞎了,什麽玩意兒?

不理會半死不活的祈雲琉,西無咎轉身離去。走了幾部,夜風吹拂,帶來血腥的味道,他低下頭,這才發覺自己肩頭已經被血浸染,左肩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祈雲琉的劍氣撕了個“口子”。

“啧。”

好重的傷,原來他剛才被傷到了。

可惜啊,這身體是奪舍而來,元神和身體尚未建立完全的連接,就算胸口被捅個窟窿,疼的人也不是他。

比起這傷口,阮青梅的話更像刀子,一遍一遍地在他心上摸着,難耐極了。

同一時間,杏花村,阮家大院。

漆黑的夜裏,園子裏的狗窩突然傳來一聲哀嚎,狗子滾出狗窩滿地打滾,驚醒了主人家。

“紅孩兒他爹,小乖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突然就這樣了,像被誰打了一拳似的。”

“不會是夢魇了吧,小乖,小乖醒醒……”

狗窩裏傳來狗子可憐兮兮的“嗷嗚”聲。

——老大,幹什麽呢?!說好的接人,打什麽架啊,不要因為自己不疼就不躲啊!

作者有話說:

十二月初,外公走了,辦理後事,接着全家感染陽了,發着燒和家人互相照顧,沒想到我的症狀是最重的,好的也慢。好在月中阿根廷奪冠從精神上緩解了一些我的痛苦,但是退燒後很長一段時間坐一會就累,腦子也不大靈光,拖了這麽久,真是對不住。

期間斷斷續續地寫,想直接攢着完結一起更的,但是進度還是有點慢,實在不好意思再挂假條了,所以先更一些。

2022年結束,步入2023,希望我們都能身體健康,家人都平平安安。

今年想多寫點幸福和治愈的故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