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小蘇有你照顧,我倒是不擔心。”

這是他對顧家承載的責任,有些擔子壓下來,一定要他背負。顧九重從來都知道,更知道顧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醫生明确跟他交代過實底,靠藥物也能短暫的維持生命,再沒其他挽救的法子。

顧九重沉默的垂着眸子,半晌,只道:“爺爺,我明白。”

顧老爺子點點頭:“小蘇年紀還小,現在逼他成家也不現實。我一定是看不到了,你是當大哥的,以後就多照應他。”

顧九重肺腑中湧動着酸氣,直入鼻骨。這些都是他欠下的,許多年前就已經想好了,要悉數的還回來。所以,任重一點兒,委屈一點兒都算不得什麽。怎麽樣不是過一輩子?

他擡起頭來:“我知道的,爺爺。”

風小玖沒想到趙紫寧會過來找她,倒不是害怕她,但是每次趙紫寧單獨出現在她面前,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就讓肖方将人請進來。

趙紫寧還是那樣客氣,什麽時候都是大大方方的。

輕松自在的跟她打招呼:“小玖,這個時候過來,沒打擾你工作吧?”

風小玖請她坐下。

“不打擾,這會兒正好沒事可做。”

倒了杯茶水給她。

趙紫寧捧到手裏,細細的品了一口,意有所指:“這個味道很熟悉,在九重家裏喝到過。原來你們都喜歡喝茶。”

她在國外呆久了,自是不常喝。

可是,話題起得妙,總有點兒言歸正傳的味道。讓風小玖一下會意出她來這裏的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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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問:“訂婚的事宜很忙吧?定下哪一天了麽?到時候一定過去喝一杯喜酒賀喜顧少和趙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

趙紫寧雙腿優雅交疊,笑着說:“俱體時間還沒有訂下來,不過我爸媽明天過來這邊和爺爺商量俱體的細節問題。”

“先恭喜你和顧少了。”

“謝謝。”趙紫寧抿了一口茶水,放下來:“小玖,見了這麽多次面,我發現你是個很爽快的人。跟我真的很像。我覺得跟你特別投緣,早在我第一次過去找你問起九重的時候,就由心的喜歡你。你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樣,幹脆得讓人沒法不喜歡。所以,有什麽話,我也就不瞞着掖着,要是哪一句說得不中聽,你別往心裏去。”

風小玖心裏“咯噔”一聲,誰說她爽快了?哪個人的心裏不陰郁。

只神色平靜的看向她:“趙小姐,你說。”

趙紫寧一笑:“不要這麽客氣,以後就叫我紫寧吧,要是不嫌棄,叫我紫寧姐也行。”聽風小玖說了句:“怎麽會。”點點頭,接着說:“其實上次我在這裏見到你和九重,不是才從國外回來。這個你是知道的,可是你沒有揭穿我。那時候我的确回來一段時間了,也是聽說了你和他的關系,大家都說你們是男朋友,而且還在同居中。我就多留意了一下,我從國外回來,就是沖着他來的。否則,也不會想了解一段時間再看要不要出現。但我真是沒出息,那時候還不知道你們不是情侶關系,可是看到顧九重,就覺得沒辦法自持了。那時候想着,我們公平競争可以吧?後來聽你說了那些話我一直相信,知道你們兩個不是世面上說的那種關系。”

她拉起風小玖的手,鑽石是沒有溫度的,觸到她的手,有棱有角反倒割痛人。趙紫寧隐約躊躇了一下:“可是,現在的九重總有些心不在焉,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小玖,我不能說這件事情怪你,畢竟不是你的事。可是,我又是真的忌憚你,覺得你對九重的影響是無形的。我真的沒遇到像你這麽強大的對手……”

風小玖抽出手來,她說:“趙小姐……”

趙紫寧馬上說:“我不是說你做了什麽,我不覺得你對九重有什麽企圖。或許正是因為你跟任何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不一樣,反倒成了最不尋常的一個。我只是希望你幫幫我這個忙,在他靠上去的時候,離得他遠一點兒。或許等到我們訂了婚,他就會好一些。九重現在的這個樣子真是讓我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比當年還不如,我甚至害怕眨眼的工夫他就離開了。”

風小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苦澀一笑:“既然你覺得我是個不良因素,那我會再離顧少遠一點兒,等到年底分紅,再聯系他。”

趙紫寧面露愧色:“小玖,你不要多想,我都是有什麽說什麽。”

風小玖搖頭:“我真沒多想。”

這樣直白的說出來還是好的,沒像江桐那樣,明明忌憚的不得了,可是最早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竟背後捅刀子。

比起那種不設防的悶痛,趙紫寧這種利落的一刀斬殺還是好的。她有什麽好抱怨,不滿足的?

只是感覺很可笑,哪一段紅塵谪戀似乎都跟她沒有關系。卻不知道角色是如何定位的,排來排去,總給她安排一個插足的角,老天真是待她不薄。

親自送趙紫寧到尋芳蹤門口。

趙紫寧上車前,說:“有時間我們一起吃飯。”

風小玖寡淡的笑着:“好啊。”

接着,空氣中搖晃的手被人按了下來。

“你是招財貓麽?”

風小玖翻起白眼:“易少,這個時候你往我們尋芳蹤跑什麽?”

易紹仁哧笑一聲:“又不是作奸犯科,還要挑時間麽?”他晃悠着往裏走,邊說:“配配呢,我來找她。”

“找我的經理做什麽?”

“不要一副打保衛戰的模樣,又不把你手下的得利員工拉出去賣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當然緊張,易紹仁上門來,不為尋歡,不為作樂,只找鐘配配就好幾次了。即便風小玖不是貓,也該覺得好奇了。

還是指給他:“估計這會兒在辦公室,你過去看一下吧。”

她還要出門,所以不能一直盯在這裏。走的時候告訴肖方:“晚上讓配配在這裏等我,說我有事找她說。”

“我知道了,風總。”

(063)顧九重怎麽了

更新時間:2014-9-20 0:08:20 本章字數:16297

郝子非的案件就要開庭審理了,風小玖打算去打聽一下進展情況。倒不擔心會輕判,毒品案件,其中還牽涉了一條人命,雖然仍舊被認定是自殺,郝子非也不承認自己與上次的自殺案件有任何關系。但仍是鏈條中的一點,量刑的時候會考慮,這樣算起來,判個十幾年應該沒有問題,這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大好的年華也就蹉跎過去了。

只是聽說案件有了變數,郝子非懷孕了……而她的律師是業界裏出名的金牌,已經着手為她申請取保候審的事。

這樣一來,就算判了刑,在郝子非懷孕和生産前後,都有可能不呆在監獄裏。

風小玖聽說後心緒不寧,是不是正因為這樣,所以江家才讓郝子非出來頂罪呢?可是,就算能夠申請取保候審,母乳期一過呢?郝子非照樣還是得到監獄裏服刑。而自己的孩子卻要丢給別人,郝子非就心甘情願?江家人也忍心?這樣一來,又反倒說不清道不明了。

正心焦氣燥的時候,顧九重打來電話。或許問一問他,事情會清明一點兒。可是,風小玖還是毫不猶豫的按上了,不等顧九重再打過來,她已經關了機。

接下來她都像在顧九重的生命裏蒸發掉了,他打電話她不接,來家裏找她,只要從貓眼中看到是他,就會閉而不見。何必要讓別人再度找上門來,仿佛她真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即便說得再好聽,可是意思都是那一個,離他遠一點兒。

經驗教訓告訴她,遠一點兒就遠一點兒,本來就沒想靠近,離遠了至少沒有嫌疑。

顧九重明顯的煩燥,連脾氣都大了起來。說話做事板着臉,動辄就是一臉嚴肅。

顧老夫人私下嘀咕:“這是誰又招惹他了?”

顧老爺子哼聲:“估計是小蘇又讓他不省心。”

趙紫寧幫顧老爺子削蘋果吃,擡頭看了顧九重一眼,一句話也不說。什麽時候開始這個混世魔王将情緒都寫在臉上了?他不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泰山崩于前都微然不動的主麽。

“啊。”一聲輕呼,刀鋒劃破了手指。

顧老夫人唏噓的奪過她手裏的蘋果和刀子:“出血了,怎麽這麽不小心,快讓護士包紮一下。”

趙紫寧擡頭。

這樣大的動靜顧九重卻沒有發現,他在那邊打電話,明顯是沒有接通,俊眉一蹙險些将電話摔出去。

還是顧老夫人叫他:“九重啊,快去叫護士,紫寧的手指劃破了。”

他轉身看過來。

才說:“怎麽這麽不小心。”

這一刀劃得不輕,真是十指連心,趙紫寧覺得心口那裏疼得厲害。想要揉一揉,可是沒有辦法。這種悶疼最讓人無計可施,往往想安撫都無從下手,所以,一旦疼起來,都是眼睜睜的。奈何,別人看不到。痛吟都不管用,會被以為無病呻吟,就那麽一直忍着。

看似就那麽一點兒小傷,上藥包紮就沒事了。連護士也說:“注意不要沾水,沒什麽事,很快就能好了,別擔心。”

晚上,陸明哲将陸琰叫回家裏來。

周容錦問陸琰吃過飯沒有,陸琰說他沒胃口,坐到沙發上問:“爸,你找我回來有事?”

陸明哲沉吟着說:“這段時間威業出現危機,我看你化解得不是很好。已經有人跟我反應這件事了,說威業集團內部有怨言的人也很多,我擔心持續下去,會有更大的麻煩。所以,這段時間威業集團的事情我來處理,平時你的工作讓秘書拿來給我,私底下我先幫你照看着。你不如休息一段日子放松一下,對外我會說你狀态不佳,搬到家裏來工作。”

本以為陸琰會尖銳的抵觸,沒想到這麽逆來順受。

他十指交插,松松握着,只說:“好啊。”

陸明哲怔了下,轉而恢複平靜:“我和你媽看你這段時間精神狀态不好,也不太吃得下東西。給你約了個醫生,很難請到,所以,明天讓他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陸琰低低應:“怎麽樣都好。”

像是疲憊得厲害,所以任何事都懶得去掙紮。

接着問:“還有事?”拿起外套就要離開了。

周容錦馬上問他:“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裏?”

“我要回別墅去住。”

陸明哲和周容錦對視一眼,接着說:“這麽晚了,開車不安全,在家裏住吧,沒必要非得去那裏住。”

陸琰沉下眼睑說:“家裏有人等我,改天我帶來給你們認識。她叫楚楚,不過你們不用調查她,她沒家勢,跟我們陸家也不是門當戶對,甚至連記憶也沒有,這些年她都是跟着我的。我不希望你們再背着我,做出任何事來。”

周容錦哽了一聲,心疼的喚他:“陸琰,你聽媽說……”

陸明哲拉住她:“你別說了,讓司機送他過去。”接着囑咐:“別忘記明天我們幫你約了醫生,無論如何時間上都要空出來。”

陸琰前腳一走,陸明哲馬上給顧九重打電話。

“世侄啊,陸叔麻煩你個事。陸琰去山上的別墅了,精神狀态很糟糕,我總覺得不放心,你過去陪他一晚,明天就着手讓他入院了。”

顧九重本來在去風小玖家的路上,聽到陸明哲這樣說,應承下來:“陸叔,你放心吧,我馬上就過去。”

挂斷之後,接着給風小玖拔了過去。時間不早不晚,可她竟然關機,不免刻意得有些過了。

顧九重忍不住揣測,他是哪裏得罪她了?

輾轉着打給鐘配配,張口問她:“你們老板在尋芳蹤?”

鐘配配沒想到是顧九重,只覺電話都燙手起來,小心翼翼:“你好,顧少,小玖這會兒正忙着。你找她有事?”

“我知道她忙。”顧九重沒好氣似的,冷冷說:“告訴她明天拿着一年的帳本來找我來對帳,讓她拿出點兒敬業的樣子來。別天天跟只老鼠似的,東躲西藏。”

鐘配配仔細應:“知道了,顧少。”

顧九重這個氣場,即便眉目依稀總蘊着一分笑意,鐘配配還是怕他。就覺得他這個人還不比一般的公子哥,一看就知毛病多,脾氣大,是個難伺候的主。想不明白風小玖平時是怎麽應付他的,倒像不怕他似的。

穿過走廊的時候看到風小玖,快兩步追上去:“顧少來電。”

風小玖臉色一變,跟聽到鬼來電差不多。

鐘配配示意她稍安勿造,然後說:“他告訴你敬業一點兒,明天抱着全年的帳本去找他對帳,他告訴你別做東躲西藏的JERRY。”鐘配配翻起白眼:“對什麽帳?你欠他什麽了?我聽顧少火氣很大的樣子啊。”

風小玖只在心裏感嘆,這年頭的惡鬼躲也躲不過。

拉着鐘配配進來:“這些事你先別管,有時間我會跟你仔細說。”按着她坐到沙發上:“你先跟我說說,你和易紹仁怎麽回事啊?”

鐘配配一雙漂亮的眼睛活靈活現的轉了兩下。都被風小玖一絲不露的看在眼裏……

她已經現出緊張的跡象,最後卻輕松的說:“什麽怎麽回事啊,易少來這裏消費,我是這裏的經理,叫我去喝一杯不是常有的事。你知道的,他們那夥人就是鬧騰,不是一天兩天了。”

明擺着是心虛,否則沒道理撒謊,奈何風小玖太了解她,還是一眼看出破綻。

她平靜的盯緊她:“我沒說他們大隊人馬過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他單獨過來找你,而且還是一而再。你們兩個有什麽情況?”

這樣也瞞不過她,鐘配配嘆口氣,全招了:“我和易紹仁要試着交往看看。”

風小玖抽了口氣:“你喜歡他?”

鐘配配想了下,要怎麽說呢,年輕時的轟轟烈烈肯定沒有了,畢竟已經過了那個輕狂到易燃易爆的年紀。可是,不得不說,易紹仁真的讓她有心動的感覺。從什麽時候開始呢?或許是她伏在他的肩頭睡着的時候,或許是他将發卡戴到她的頭上的時候,或許是他還回她的耳環的時候,也或許是他的手指劃過她的眉梢眼角……反正有一個瞬間是心動了,到現在漲得心房滿滿的。

“我是覺得自己挺喜歡他。”

風小玖點點頭:“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能有喜歡的人,找到自己的幸福再好不過。我只是提醒你,易紹仁出身世家,你們要在一起,或許會很艱難,确切點兒說是你的路很坎坷,所以你自己要想清楚了。不要等一切都回不了頭,到時候苦的是自己。”

就像是她,撞得頭破血流才幡然醒悟,不過一場惘然。

她拉起鐘配配的手:“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樣,所以,我希望這個易紹仁是不同的。”

鐘配配沉靜的彎起唇角:“小玖,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不會有萬劫不複的那一天。”

“那樣最好不過。”

鐘配配出去工作了。

風小玖坐回辦公椅上想事情,今天打聽了一下,江家運作得很到位,郝子非申請取保候審十有八九會成功。據說她現在時而肚子疼,現在法律也很人性,不會任由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當然,不見得是真的身體不适,卻給取保候審增加了可能性。那麽後來呢?

生下孩子等待坐牢麽?

風小玖直覺不會這樣簡單,否則将江桐置換出去,還有什麽意義?

可是,下一步江家會怎麽做,風小玖卻有些參不透了。所以,整個下午心神不寧,連晚飯都沒胃口下咽,這個時候顧九重又要查什麽帳。真是雪上加霜,惱死了。

陸琰對于顧九重的到來,明擺着不歡迎,一聽他說要在這裏借宿一晚,臉立刻就沉下來了。

“你住這裏不方便。”

顧九重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鬼扯,兩個大老爺們兒有什麽不方便。視線越過陸琰看向整個房間,他不知道此刻楚楚在陸琰的幻像裏是站在哪個方位上,擔心一不小心撞上去,陸琰懷疑他心懷不軌。

站在那裏沒動彈,閑閑的一挑眉:“你不打算請我進去?”

陸琰倒真想将他拒之門外。

冷淡的一張臉:“進來吧。”

顧九重讓他先走。

陸琰一轉身,急步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楚楚本來在廚房裏找吃的,這會兒把碗打破了。陸琰的步伐大而倉促:“怎麽把碗打了?離那些碎片遠一點兒,小心紮到你的手。”他過去抓起楚楚的手,看有沒有紮破哪裏。楚楚伸出十根指頭,調皮的在他面前晃了晃:“陸總,你不要大驚小怪,一點兒沒傷到好不好。”眉頭一皺,一臉可惜:“我的炒飯吃不成了。我要餓死了可怎麽辦?”

陸琰忍俊不禁:“餓死你算了,笨手笨腳的。你去沙發上看電視,我将這裏收了,再給你做一份。”

楚楚像捉迷藏一樣,從他的肩頭探出一顆腦袋,睜着好奇的大眼睛烏溜溜的看着顧九重,問他:“那個人是誰啊?”

陸琰終于想起來給她介紹,将她拉起來說:“這是我的發小,顧九重,你叫他九重就行。”

楚楚眯着眼睛沖他揮手:“你好,我是陸楚楚。”

陸琰明顯彎起唇角。

顧九重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對着空氣他該說什麽?在陸琰的眼裏音容笑貌何其生動,顧九重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甚至透過廚房的門可以看到窗子外的萬家燈海,迷離而遙遠,仿佛隔岸觀火。他一心盯着陸琰擡起的手掌,宛如搭在一個人的肩膀上。他才勉強彎了下唇角:“你好。”

可是,要收拾什麽呢。地板上空空無一物,他甚至沒聽到任何東西碎裂的聲音。

陸琰告訴楚楚:“要不你先回房間吧,一會兒我把吃的給你送上去。我和九重在客廳裏聊會兒天,你自己找事情做。”

楚楚蹦蹦噠噠的上樓去了。

其實顧九重在想,這個楚楚除了長得像風小玖,是不是一舉一動都是她當年的樣子?可是,風小玖當年什麽樣,他一無所知。所以也想象不到這個楚楚在陸琰面前是如何乖張的模樣。但是聽陸琰說她很調皮,瘦得跟根筷子一樣,吃東西也不規律,又特別喜歡吃零食,生活上很讓人操心。

陸琰在廚房裏做吃的,問顧九重吃過沒有。顧九重坐在沙發上抽煙,說他沒有胃口。連着抽了兩根,然後看到陸琰端着面條上樓。擰斷煙頭的動作有一點兒兇狠,按到煙灰缸裏異常煩躁。

當年兩個人混跡在一起的時候,是要一起打天下的,無論如何沒想到,有朝一日陸琰會變成這樣。這六年他将這個女人保護得這樣好,絲毫沒有洩露這個楚楚的存在,非要等到病情嚴重到掩也掩不住的時候才發現,卻足以說明了他對這個楚楚的用心。

或者……是他對風小玖的用心。

陸琰好一會兒才下來。

坐到顧九重的對面,劃着一根火柴将煙點上。吐了一口煙圈問他:“怎麽跑我這裏來了,跟誰鬧別扭?”

“明天紫寧的爸爸媽媽過來,來商量訂婚的事,覺得有些壓抑,就想出來透透氣。”顧九重靠到沙發上輕描淡寫的說。

“這些年你的心裏不是一直有趙紫寧,該正合你意吧?”

顧九重笑不出,起初他也這樣以為。年複一年,他以為自己沒有忘記,現在反倒分不清,是對一個熟悉的人應有的感念,還是他的念念不忘了。

“或許是吧,我爺爺奶奶都滿意。”

“你不滿意?”陸琰鈎起唇:“九重,你對紫寧到底有多少用心,該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她除了漂亮,聰明,知性,別人覺得你們适合在一起,你覺得她讓你怦然心動的地方在哪裏?”

顧九重怔了下,這樣想起來,似又沒覺得哪一處特別好或者特別不好,只是整體覺得這個人優秀,造詣不是哪個女人都能随随便便達到的。客觀來說這就是個極品,既然是極品怎麽可能不得男人喜歡,而他就是個男人。

但是陸琰告訴他:“真心愛一個人,或許不應該用這樣理性的方程式去推理。因為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道理,有的時候喜歡的人在我們的生命裏可能看似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存在。卻引人在意,使得你願意多看她一眼,這可能就是真正的過人之處。甚至那個人不需要別人看着多好,或者多合适,哪怕全世界看她不好,也覺得你們在一起不合适,但是,只要自己覺得舒服自在,就比什麽都好。”

沒人規定每個人每天都要做紳士,一男一女錦衣華服去西餐廳裏吃牛排喝紅酒,走在一起,穿着,品味樣樣都合。可能她就愛吃方便面,衣服也是随便穿,可是,你願意懶惰的時候跟她擠在一起吃泡面,穿着閑散舒适的衣服窩在家裏一整天也不會悶。反倒做什麽感覺喜氣洋洋,哪怕發脾氣,也會覺出窩心。這樣在別人看來,或許就沒什麽好,可是只要你覺得惬意就足夠了。

顧九重眯着眼睛沒說話。

這樣看着陸琰的時候,覺得他很可憐,顧九重知道不該用“可憐”這樣渺小又卑微的字眼來玷污他。可顧九重知道,這些道理陸琰最初一定不懂得,或許他是在失去風小玖之後,或是擁有楚楚之後,才幡然醒悟。但當他終于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的時候,卻一頭紮進一個夢魇裏,像琥珀中的昆蟲一樣脫不了身。用情越深,越辛苦,不知道能不能醫得好。

顧九重覺得喉嚨發緊,還是問他:“如果楚楚不在了,你會怎樣?”

陸琰深邃的目光閃爍着堅定。

“我會一直陪着她。”

顧九重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想起醫生說這種病如果達到巅峰,就極有可能産生自殺的後果。顧九重便想,那天陸琰和江桐結婚,他進到房間裏的時候,陸琰神色恍惚,目無焦距……後知後覺的怕起來,他當時看到了什麽?是不是如果不是中途出現狀況,沒人拉他一把,那天他就從那扇窗上跳下去了?

“陸琰,你結婚那天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的時候想了什麽?”

陸琰彈掉一截煙灰,默然道:“忘記了。”接着擡眸說:“有時候太冠冕堂皇的東西會毀掉全世界。”

顧九重桃花眸子微微眯起來:“例如?”

“責任,義務,人們所謂的天經地義。”

字字如針,根根紮進顧九重的骨縫裏,突來一股鑽心疼意,忍不住讓他額角生汗。亦像被人當頭一棒,呼喝着許多東西醒來了。

陸琰站起身:“你睡二樓第一間客房,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顧九重上樓前說:“明天你要回老宅,我送你過去。”

威業和成際準備對峙公堂,關于成際侵權事宜在業界傳得沸沸揚揚,現在業內人士的猜疑有了确鑿證據,據公方透露,成際果然構成侵權,案件将擇期不開庭審理。成際集團即将引發大的信用危機。如今成際集團的大堂擠滿記者,等候采訪江嶼程。

這個時候江嶼程終于覺出怕了。他在成際的地位本來就不高,雖然貴為總裁,卻不得不說,江嶼程天資不算很高,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喜歡耍點兒小聰明,大的作為至今沒有。

所以江耀威到了一把年紀才勉強放手讓他接手成際。在江嶼程的潛意識裏一直都想證實自己,急攻進切,所以一旦有機會就連理智都失去了。一拿到威業集團的商業機密,頓時腦子發熱,由其在那次土地競标中償到甜頭之後,更加得意忘形,連基本的收斂都忘記了。

江耀威被江嶼程氣得病倒了,江家接三連三發生醜事,自覺擡不起頭來。

這一次江嶼程回家來求救,他也不理會他。

明确告訴江嶼程:“你自生自滅好了,如果你再不長腦子,沒本事做好這,将來公司的股份我一股都不會分給你。”

江嶼程不認為自己想給成際創收有什麽不對,雖然這次他的确想得太少,中了別人的詭計。卻一心覺得,他這樣都是為了公司好。

江耀威血壓上來了。

江嶼程被李素梅推着出去。

“你就不要氣你爸爸了,嫌你捅的簍子不夠大麽。既然威業已經告訴上法院,你來求你爸爸有什麽用。等他火氣消一消你再來也不至于這樣,我看你是想氣死他。快回去吧,要是讓小桐看到你,又要跟你沒完沒了的鬧了。”

江嶼程做賊一樣從公司跑回家,又招來一頓數落,下樓的時候悶悶不樂。

卻正好碰上江桐,從陸江兩家的婚事作罷開始,江桐就開始和江嶼程苦大仇深,每次見到都是又吵又鬧。

江嶼程一陣頭疼,現在的江桐跟個潑婦沒什麽兩樣,陸琰不要她了,她就一副活不起的模樣,将什麽事都怪到他的頭上……惹不起總還躲得起,繞過她就要離開。

江桐冷哼一聲,嘲弄他:“怎麽?如今終于知道你自己不長腦子了吧,我聽說這次成際因為你的貪婪和沒腦子,要賠慘了。我看真得跟爸好好說說,将來公司一點兒都不能分給你。”

江嶼程惱起來:“江桐,你什麽意思?我不長腦子,你以為你就有麽?別忘記了,你做過什麽,到現在還是我的老婆孩子在替你受罪。你的良心別讓狗吃了。”

“你想讓我感激他們麽?郝子非她是什麽東西,你心裏會不清楚?要不是爸答應她的條件,你覺得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會那麽好心的幫我頂罪?別說得好像是我欠她的,她從中撈到的好處還少麽。”

江嶼程揚起手來想抽她。

江桐拿臉迎上他:“怎麽?你想打我麽?有本事你打我一下試試看。信不信我讓爸不去管你的老婆孩子,讓他們通通死在裏面。”

江嶼程本來沒想真打她,此刻被江桐的話一激,“啪”一聲掴了上去。

江桐被打愣了,反應過來跟他撕打起來。她滿心抑郁,每一天都無從發洩,江嶼程反倒來招惹她,江桐覺得自己快被他給氣瘋了。

下人和李素梅聽到響動,急切的跑過來将人拉開。

氣得李素梅呼呼喘氣:“行了,你們還嫌家裏不夠亂是不是?竟然能打到一塊去,臉都不要了?難怪家裏出了這麽多的事,看看你們,哪有一個争氣的東西。”

江嶼程狠狠瞪了江桐一眼:“媽,她現在整個無理取鬧。我還有公事,先走了。”

整理了一下西裝,離開了。

李素梅把江桐叫到樓上去:“小桐,你跟我上樓。”

江桐臉上被江嶼程打了那麽一下,火辣辣的疼着。她和江嶼程的關系不好不壞,可是畢竟是一家人,外人面前江嶼程也知道袒護她。可是,跟那個郝子非的關系真是糟透了。江桐甚至惡毒的想,這一回就讓她死在裏面好了。省着郝子非時不時陰陽怪氣的擠兌她,分不清誰才是這個家裏的人。

李素梅将她叫到房間關上門,指着鏡子:“小桐,你過來看看你自己現在成了什麽模樣。陸琰不娶你,你就活不起了是不是?”

三天兩頭跟家裏人耍脾氣,動辄尋死覓活,拿自殺來吓唬他們。現在辦法也想盡了,陸家就是不為所動,他們有什麽辦法?總不能讓她一直作下去。

江桐望着鏡中的自己,頭發亂蓬蓬的,妝哭花了,一攤泥濘的堆在臉上,像鬼一樣。而她的目光更是呆滞,就像兩潭死水。看了一會兒,哽咽起來:“可是,媽,我真的喜歡陸琰,我沒想過要嫁給別人。”

李素梅嘆氣說:“如果當初你安份一點兒,到如今就算沒有你哥哥的事,你和陸琰肯定也早就結婚了,怨得着誰?既然現在婚事成不了了,你總不能沒完沒了的鑽牛角尖。”

一說到婚禮被破壞,江桐怨怼的想到風小玖。這些日子她想的很明白了,既然跟尋芳蹤有關,就只能是風小玖做的。她自己得不到陸琰,就讓她也得不到。

江桐吸緊鼻子:“媽,你別說了,我什麽都知道。”

李素梅說:“如果你還是想不開,不如去國外走走。換個地方,心情會好一點兒。不要再給家裏添麻煩了,近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嗯,想到了想去的地方,我就會出去散氣。”

江桐無聲的走出來,纖纖玉指一根一根收攏緊,有一剎那心裏只有一個名字,就是風小玖,仿佛罪惡的靈光一閃。

回到房間後,拔打陸琰的電話,竟然關機。

那時候醫生已經将鎮定濟注入了陸琰的體內,等他慢慢睡去之後,醫護人員才将他擡上車,接着開到精神病院去。

顧九重被陸琰的目光震撼,當醫生說出楚楚只是他的幻視時,他仿佛自陸琰的眼中看到一種絕望。這是顧九重沒有想到的,如果是滔天的怒火,他會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怕陸琰情急之下動手打人,這些他都能理解。可是,一陣絕望閃爍,就像是一計重創将陸琰給擊倒了。顧九重不知道那種眼神代表了什麽。

不過等陸琰反應過來,當然會爆發出冷笑:“你們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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