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回家烏煙瘴氣
到學校找她,接着是她的公寓,校外的咖啡館……一切她可能去過的地方他都找過了,可是沒有她。
周彥恒不禁想,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昨晚他們分明還在做最親密的事情,他并沒有強迫她,是再三經過她的允許才沖破最後一層隔閡……
還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讓她一夜間心灰意冷?
不然,到底是為什麽?
他找遍了全世界,竟然找不到她。
周彥恒站在汽笛喧嚣的街頭,想盡一切辦法,忽然翻出手機打過去。
“顧總,你好,我是周彥恒……”
顧琰二十六歲生日,約了朋友來家裏慶祝,散場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她喝了一些酒,胃裏翻騰的厲害。本來要上樓睡覺的,下人覺得那樣傷胃,不由拉住她。
“琰琰,喝點兒醒酒湯再上去睡,你們年輕人的胃都是這麽折騰壞的。”
顧琰被拉着下來,客廳裏本來亂糟糟的,被下人快速收拾幹淨。她整個人縮到沙發上,眼皮很沉,随手按開電視機,哪個頻道正在播早間新聞。
女主播聲音甜美,一口标準的普通話:“X市新任市長周彥恒在幾位下屬的陪同下慰問了本市最大的養老院和福利院……”
顧琰緩緩的睜開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電視屏幕,色彩斑斓的畫面晃得眼瞳生疼。感覺像在做夢,是他鶴立雞群的樣子,清隽典雅,意氣風發。舉手投足更顯尊貴沉穩,越發顯得光彩照人。
好可怕,時光竟然放過他。
顧琰覆上臉頰,手指下意識摩挲自己的眼角,她和過去一定已經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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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仍是那樣光彩奪目,站在燈光通明的舞臺上,成了某市最年輕的市長。當年林露說得沒有錯,他可以不憑借任何人的力量一樣可以獲得成功。這是否就是他一無返顧走掉的原因?
那邊下人已經喊她喝湯。
顧琰關掉電視,站起身說:“阿姨,我真的好困好累,先不喝了。”
風小玖下午跟朋友喝茶的時候,拿到兩張照片。那人知道顧琰已經二十五歲了,是時候找個好婆家嫁了。于是一直幫着留意,指着照片對風小玖說:“這個男孩子真的不錯,外企中當經理,父親是國家幹部,母親我也認識,性格和藹,将來肯定不會跟咱們小琰氣受。”
風小玖就将照片拿回來給顧琰看,到了這個年紀說媒的人很多,親朋好友都知道顧琰一直單身,遇到合适的就想着介紹給她認識。
顧琰對于這種事情已經麻木了,相親就像趕場子,只怕要是每個待嫁青年男女都會遇到的尴尬事。
知道是親朋好友的一番好意,家裏人也沒辦法推辭,就順從的去見一面。
将照片扔到一邊,幾乎沒怎麽看。只問風小玖見到的地點和時間。
打扮妥當之後,提前開車過去。
男方倒是紳士,比她到的還早。見到顧琰眼前一亮,起身替她将椅子拉開。
顧琰微笑:“謝謝。”
男人回以一笑,跟她做自我介紹。
其實基本條件都聽介紹人說過了。
半盞茶的時間不到,顧峻風冉冉步伐走進來。這是個桃花懷邪的男人,做出的事情也很難按常理出牌。
妹妹相親,按理說他不該來。
可顧琰知道,他一定又是來砸場子的。這些年一而再,這種事情他沒少做。
挨着她坐下來,手臂一下搭到她的肩膀上:“相親怎麽不喊哥一聲?”
顧琰拿眼睛瞪他,那意思像在說,你已經三十幾歲了,不能再渾了。
顧峻風歪了下嘴角,望向對面的男人。
“是你想娶我妹?”
男人頓時有些尴尬。
“張阿姨介紹的,就來看一看,想相處一下試試。”
“這麽不誠心,誰跟你試啊?”
結果可想而知,再情真意切的一場相親,也不難被顧峻風攪黃。
顧琰無可奈何:“哥,你到底想幹嘛?真想我老在家裏是不是?”
顧峻風悠悠晃着手裏的杯子,修指白皙透明。瞥了她一眼:“找男朋友也要找個比哥強的,你看這些男人像有個像樣的。”
顧琰真要哭笑不得了,要按着這個标準,她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合适的了。
“哥,我沒那麽高标準,只要看着順眼,合适就行。”
顧峻風微微眯起眸子:“你真是這麽想?你要這麽誠心嫁,這些年會找不到合适的?”
顧琰低下頭不說話了。
顧峻風揉揉她的發頂:“哥沒別的意思,這些年來也是怕你勉強自己,否則你以為你哥變态,有戀妹情結,怕你嫁出去麽?”顧琰瞪他,他反倒咧開嘴角呵呵笑,接着說:“哥手裏倒有青年才俊,比那些人給你介紹的靠譜。你們明天晚上見一面,我把地址寫給你。”
顧琰撐着下巴:“不去了,反正會被你攪黃。”
“傻麽,我自己介紹的,又怎麽會去砸場子。”
顧峻風起身離開,不放心,又回過頭囑咐:“別跟爸媽說你的相親又是我攪黃的,爸非抽我不可。”
顧琰笑嘻嘻的:“我一定會說。”
顧峻風指着她:“不可以沒良心。”
顧琰覺得顧峻風介紹的更不靠譜,他的那些朋友十有八九她都見過,一群油腔滑調的公子哥,标準的京片子。
壓根沒放在心上,險些就将這件事情忘記了。還是顧峻風打電話來提醒,才忽然想起來。
含糊應他:“我知道了。”
顧峻風不放心,問她:“出發沒有?”
顧琰跳下床:“正打算換衣服。”
顧峻風氣疾敗壞:“真把你哥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趕緊的,不去看我怎麽收拾你,別以為我不舍得。”
顧琰也知道時間就到了,化妝來不及了,只換了件衣服,便匆匆的出門。
一家會所的包間。
門童見她走過來,伸手将門打開。
這是顧峻風一個朋友開的店,早接到他的電話,所以親自在大堂裏等她。一看到顧琰進來,熟稔的叫她妹,親自帶到樓上的包間。走到門口說:“你哥介紹的朋友在裏面等你,我就不方便進去了。”
這樣興師動衆,顧琰本來抱着一顆敷衍的心,這會兒也微微緊張起來。
“謝謝你。”
轉動門把手進去,男子同時轉過身來看她。
四目相對,她怔在那裏。
男子黑西裝白襯衣,身姿挺拔,清峻的眉目輕蹙着,鼻高唇薄,依稀還是那個冷冽桀骜的模樣。
顧琰剎那間呼吸困難,轉身就往外走。
可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周彥恒腿長步子大,幾步追上她,并從身後緊緊的抱住她,手臂鋼鐵般有力。
“小琰……”
這一聲像極了他夢裏的呼喚,和許多年前一模一樣。
顧琰覺得自己被夢魇困住了,極力的想要掙脫。可是,男女力氣懸殊,他困止住她,讓她幾乎沒辦法呼吸。
氣息吹拂在她的耳畔,不停的喚她:“小琰,小琰……我是周彥恒啊……”
可為什麽會是他呢?他不是早已經離開了嗎?
“你放開我。”顧琰低下頭咬他的手臂,已經償到腥鹹的味道,可是他一聲沒有吭也不肯放開。直到顧琰咬得沒了力氣,唇齒慢慢松開,哇哇的哭起來。
周彥恒扳着她的肩膀轉過來,将她的情緒盡收眼底。他知道顧琰為什麽會這樣激烈的抵觸,這些年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他就那樣不聲不響的離開了,甚至沒給她一個交代,還是在那種情況下。
他單薄的嘴唇抿起來,聲音沙啞:“我知道你恨死我了,可是,這些年我想你想得快要發瘋了,幾乎沒有一天不想你。”
顧琰罵他騙子,他怎麽會想她呢?
“你既然離開了,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周彥恒眼眶漲得厲害,還從來不曾在人前這樣狼狽過。可是,不要緊,這是他的女人。他欣喜的想,白皙修長的手指捧起她的臉頰,逼她正視。
“五年前我是去找過你的,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你為什麽要離開。我只知道自己不能沒有你,申請去美國的全額獎學金是在遇到你之前的事,我不保證會成功,所以同時報考了研究生,其實早在我們确定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那個機會了,所以不覺得這件事還有說出來的必要……”
如果他說出來了,抉擇就會落到她的頭上,她會躊躇會思考要不要牽絆他的步伐,他做好的決定,所以選擇不說。可是,五前年他給顧峻風打過電話之後,毅然決定去美國。
顧峻風說得沒錯,沒有人會真的不受輿論的影響,就像脊梁骨硬的人,永遠無法忍受卑躬屈膝,而顧琰的幸福的一定要他來給。他不想那些閑言碎語最後會成為他們之間的症結,就像顧峻風當時在電話裏問他:“流言蜚語你真的不在乎?”
怎麽可能會一點兒都不在乎,他是渴望成功,可是,他想要的,一定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得到。
所以他去了美國,過看似跟她跟整個顧家不相幹的生活,只等他功成名就,讓那些流言蜚語煙消雲散。
事實證明他做到了。
現在他是X市最年輕的市長,前途無量,鵬程萬裏。
顧琰自鼻息中發出一聲笑:“這些跟我有什麽關系?你當初既然選擇不跟我說,為什麽還來找我?難道你就沒想過我已經變心了麽?周彥恒,我可能一早就不愛你了呢。”
周彥恒眸色一沉,微微蹙眉:“當初我放棄去美國的機會是因為你,後來離開也是為了你。我是想過要告訴你,拉着你的手祈求你一定要等等我,可是,你哥他阻止我這麽做。他擔心你找過去,讓一切又回到原點上。我想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在這幾年裏我會變心,所以他不會讓你知道我的存在。這是你哥對我的承諾,如果到最後我的心裏仍舊只裝着你,他會好好的替我看着你。一旦我變心了,他再不阻攔你尋找新的幸福。我想他是不想我給你帶來二次傷害。”
只要顧峻風信守諾言他當然不擔心,因為他根本不可能變心。而顧峻風也說了,顧琰是個死心眼的丫頭,讓她徹底忘記一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事實證明,時間過去了,他們的心意未作任何改變。
顧琰直接想殺了顧峻風,這些年她認為最親近的哥哥卻聯合別人把她耍得團團轉。
周彥恒拉住她:“這事不怪你哥,他的顧慮正是因為他愛你。我知道自己不會變心,可是他不信。所以這些年他都在緊緊的盯着我,不過我很感激他,将你看護得這麽好,這麽大了,也沒把自己嫁出去。當年被他狠狠的揍一頓,也值得了。”
顧琰攥緊他胸口的襯衣,吸緊鼻子:“他什麽時候打過你?”
周彥恒親吻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細膩溫柔。
“就是我們在一起的那個暑假,你同家裏人說了我之後,他就跑去找我。因為我是個給你帶來困擾的窮小子,他狠狠的打了我。索性沒有打到臉,所以你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出破綻。”
顧琰吃驚的張大眼睛:“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跟我說?”
“怕你心疼。”周彥恒抱緊她,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味道,嗓音閑淡:“最讓我遺憾的是你當時讓我留在你的公寓時臉上掃興的模樣,我怕你看到我身上的傷口。”
顧琰嗚咽的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等到他周身充斥耀眼光環的時候還會回來找她,而顧峻風這些年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是因為跟他的約定。
如果他不依約而來,六年前的分離就是結束。
周彥恒從來沒感覺這樣踏實過,這麽多年過去,心裏一直是空的。無論用什麽東西都填不滿,原來症結在這裏。她才是他真正想擁有的,現在被他緊緊抱在懷裏,鋪天蓋地的踏實席卷而來。他覺得,以後漫長的日日夜夜,他都可以睡個好覺了。
“顧琰,我愛你。”
顧琰枕在他的胸口上,聽他強有力的心跳。想起那句:愛人,我們已久違。這些年一直有你陪,你受了很多罪,一路随我很累。
☆、顧峻風篇:情不知所起(一)
朱笑雲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宋珺瑤正窩在沙發裏吃薯片看港臺的TVB,講話漫不經心:“笑雲,有事?”
“你這幾天忙什麽呢?怎麽也不聯系我。”
事實上宋珺瑤這些天除了吃和睡沒有什麽事情可做。日子過得有些混沌,所以連日期都忘記了,聽她這樣問,才猛然想起來:“你回國了?”
朱笑雲哇哇叫起來,指控她:“你這個沒有良心的,虧我們是一把年頭的好姐妹。我都回來三天了你竟然不知道。今晚有個局,一起來熱鬧一下吧。”不等宋珺瑤一切推脫的話出口,被她淩厲的擋回去:“帝都會所,802,七點,不要遲到。”
接着一陣盲音傳來,宋珺瑤握着電話哭笑不得。
關掉電視想着,出去走一走吧,再呆下去真的就要發黴了。
想打個電話問一聲,關機,秀眉蹙了下,扔到沙發上洗澡換衣服。
在這個人造美女甲天下的時代,宋珺瑤卻是天生的美人坯子。五官精湛,身段玲珑,湊得再近也挑不出半點兒瑕疵,一雙狹長眼眸欲說還休,能将人的魂魄鈎出來。顧峻風每次以最激烈的節奏和她稚嫩的感官一起顫抖的時候,都覺得是被她的美色蠱惑了,總有種暈浪的錯覺,大腦一片空白,即便是他這樣的男人也有片刻不能思考的時候,白皙修長的手指留戀她的每一寸肌膚,細致摩挲,覺得這樣的尤物世上獨一無二。
“珺瑤……你真美……”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是溫柔的。
不過,男人在床上的話都是扯淡,所以宋珺瑤從來不信。
對着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拿上包出門。
抵達的時間剛剛好,在停車場正好遇到朱笑雲和另外一個小姐妹呈佳。
宋珺瑤踩着十寸高跟鞋下來,呈佳瞬間被驚滟:“哇,珺瑤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身材永遠那麽好。”
朱笑雲搖頭感嘆:“羨慕不來,她那是天生的好資本。”
宋珺瑤好笑,已經過來擁抱呈佳:“好久不見,看來日子過得不錯,臉都圓潤了。”
呈佳和她擁抱之後,一陣惆悵:“喝口涼水都長肉,沒治了。”
宋珺瑤笑言:“其實是福氣。”
幾人說笑着上去,邊走邊讨論晚上的節目。
沒想到出電梯的時候碰到顧峻風,懷裏攬着一個女人,他的女伴永遠漂亮,放到哪裏都是亮眼刺目的,否則站到他身邊就顯寒碜。誰不說顧峻風是A城面相最好,最倜傥風流的公子哥。穿着白襯衣,身姿越發顯得挺拔,側臉映着微光,鼻高唇薄,冷冽桀骜,真如夜色般美好,這樣的男人像畫一樣。
擡頭看到宋珺瑤,桃花眸子微微蹙着:“你怎麽在這裏?”
宋珺瑤點頭示意說:“來和幾個朋友聚一聚。”
包間門打開,已經有人探出頭來招呼:“笑雲,珺瑤,佳佳,怎麽還不進來?”
宋珺瑤擡手一指:“先過去了。”
失之交臂,仿有暗香襲袖。
顧峻風懷裏的女人酸溜溜的說:“好漂亮,顧少的朋友果然不一般。”
顧峻風淡漠的眼澄亮逼人,嘴一歪:“漂亮吧。”
這樣的場合其實很單調,吃吃喝喝,然後就是唱歌,侃大山。快節奏的生活裏一群朋友聯絡感情的方式,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小聚一次。這次朋友比較多,一直瘋鬧到半夜,才陸續散去。
宋珺瑤自己開車,所以滴酒未沾。
問朱笑雲:“需要我送你們回去吧?”
朱笑雲喝了酒就喜歡笑,眼睛彎彎:“不用不用,我和呈佳一起打車,她要去我那裏住。我們要吃慶豐的牛肉面,就不要你送了。”
宋珺瑤無奈:“這樣不長肉才怪。”
出來的時候正好另一包間的人也散場。
錦衣男女嘻嘻哈哈的從包間裏走出來。
有吆喝着續場的,有人興致闌珊,打着哈欠嚷着回家睡覺。女人們的嬌笑還是斷斷續續的傳來,夜生活很豐富。
簡琛隔着人群喚:“哎,峻風,你也回麽?續場呗,撐個桌子打幾圈。”
顧峻風喝了酒,一只手臂撐在女伴的肩頭上,按着眉骨應聲:“不了,回家。”
宋珺瑤進電梯的步伐緩了下,告訴其他朋友:“你們先下去吧。”
等着那一波人走上來。
幾個男人看到她不說話了,顯得安靜,所以她的聲音明顯:“搭我車回去?還是別人送?”
顧峻風懶洋洋的眯着眼,将懷裏的女人推出去,有些賴皮的纏上她。
“當然坐你的車。就知道你在這裏,所以我多喝了幾杯。”
他全身的力量一下砸到她的身上,宋珺瑤險些站不穩,扶着他的腰,不由大半個身子栽到他的胸膛裏。也是面不改色:“我先帶他回去了。”
女人一臉不悅。怒瞪着宋珺瑤:“她是誰啊?”
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宋珺瑤沒說話。
倒是顧峻風眸色幽沉的望了宋珺瑤一眼,唇畔泛起微笑:“我老婆。”
顧峻風靠在椅背上睡覺,窗外的流光緩緩的從他臉上滑過去,一張臉清峻白皙,薄唇輕輕抿着,有些孩子的稚氣。
宋珺瑤打着方向盤看他。
不錯,這就是她的老公,結婚半年多了。交流不多,彼此也算不上了解。他的工作本來就忙,業餘生活更是可想而知的豐富。所以一個月見不了幾次面,她的很多朋友只知道她嫁人了,卻不知道她的老公就是顧峻風。
宋珺瑤知道顧峻風不喜歡她,可是肯跟她上床。男人或許都是如此,關了燈,哪個女人對于他們無甚分別。
她什麽都明白,可是,就是傻傻的貪戀這樣的溫度。只有這個時候顧峻風才會卸下冷峻,給她短暫的溫柔。是她用銷魂蝕骨換來的,所以,即便這不屬于她,可是她收受的當之無愧。
誰能說此刻的顧峻風不歡愉?
他甚至覺得自己意亂情迷,只要一沾上宋珺瑤的身體,他就會理智盡失。
燈光下柔美白皙的曲線,她就像一個發光體,他沉浸在這樣的滾燙氣息中覺得死了也甘願。她嬌膩的聲音埋在被褥間,而他額上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臉上,他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松,彼此成了最強烈的存在。
可是,只要一穿上衣服又結起了寒冰,真跟陌生人一樣。
宋珺瑤縮在被子裏,燈光下一片白皙的背露在外面。顧峻風承認自己太蠻橫了,力道又沒有撐握好,青紫不一的痕跡觸目驚心。
難怪她咬着唇齒忍耐,他讓她叫出聲來她不肯,強掰開她的牙關續一根手指給她,她就真的咬疼他,十指連心,他的心都被她咬得抽搐了,動作更加劇烈,以此緩解痛觸。
問她:“去不去洗澡?”
宋珺瑤默不作聲,看來是累壞了。
這個女人不會哭,也不會撒嬌,一切女人矯情的壞毛病她都沒有。又是這樣豐滿玲珑的天使面孔,以至于顧峻風常常覺得不真實,有種虛幻的感覺。
其實她也哭着求他憐惜過,可是那一夜他實在喝了太多酒,看她淚眼婆娑,緊張得臉色蒼白,就更加咬牙切齒。她一直喊着痛,可是他沒理會,日後她就再也不會了。
顧峻風氣餒的想,這真的是個女人麽?
怎麽就跟這花灑裏淌下的水一樣,打在身上的時候滾燙的很有感覺,可是流盡了,就仿佛不存在。
宋珺瑤起不來床了,顧峻風起來上班的時候她還睡着,不得不說顧峻風很有成就感。宋珺瑤睜開眼說:“你去公司吃早餐吧,我不想起來。”他眼底浮起笑,只好脾氣的在她臉上親了下:“我知道你起不來床,睡吧。”
宋珺瑤将臉埋在枕頭裏,不知道是不是臉紅了。
顧峻風熟練的系好領帶,深灰的顏色,晨曦中和他那件淺灰的襯衣相得益彰。而他的手指白皙靈活,修長且骨節分明,似件藝術品。
是幾天之後宋珺瑤唯一記得的小細節,模糊的也快想不起來了。
這樣一想顧峻風快半個月沒有回家了。
其實他們在一個圈子裏,有的時候她出去玩或者吃飯,偶能遇到他。有的時候是和人商業談判,有的時候帶着他的女伴一起,各形各色的女人,宋珺瑤也懶得去記是否是上次見到的那個。
可是,她也好些天沒有出門了。所以連碰面的機會都沒有。
她在家裏吃零食,看TVB。中午的時候随便炒個飯,吃飽了就到陽臺的沙發上曬太陽,全身蓬松的像一只懶貓。有的時候家人會打來電話,問她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宋珺瑤說:“很好。”
的确很好,結了婚還能像單身一樣自由自在。吃吃睡睡,或者幹脆出去旅行,不會有任何人幹涉。和那些單身不同的是,即便不用工作她也有雄厚的經濟保障。因為她找了一個特別會賺錢的老公,三十一二就已身價幾億,就算她花錢如流水,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真是好命。
這哪裏是棟空房子,這分明是座象牙塔。
宋珺瑤舉起手,陽光從鑽石的各各棱角上折射出耀眼的光,那麽大的一顆,刺得她眼睛生疼。而她的手上戴了兩只,每一只都價格不斐,而且全世界獨一無二。
嫁給顧峻風,就擁有了耀眼的全世界,這句話果然不假。
她要出去旅行了。
宋珺瑤跳下沙發去收拾行李。
很乖巧懂事的給顧峻風的秘書打電話。
“告訴你們顧總,我去蘇格蘭了,十天半月可能回不來。告訴他少喝酒,注意休息。”
這是兩人半月來的第一次聯系,還是通過秘書轉達。
劉遇原話複述的時候,顧峻風正在看一份文件,修指輕輕的叩動桌面,狹長眼眸淡淡的擡起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顧峻風晚上有應酬,席間多喝了幾杯,司機直接将他載回來了。
按了密碼鎖開門,看到室內烏黑一片才想起宋珺瑤出國了。摸索着按開燈擎,家裏一塵不染,被她收拾的很幹淨。可到處都是她的痕跡,色澤柔軟的抱枕,大紅色的窗簾,雪白的長毛地毯……更像一個女人的單身公寓。唯一的區別只是大,所以顯得冷清,連顧峻風都感覺到了。不知道這個女人平時窩在家裏是怎麽忍受的。
顧峻風松了領帶扣子,沉沉的坐到沙發上。冷峻的臉顏緊繃着,一點兒妖嬈的色澤都不見了。其實他們的婚姻就該用忍受來形容。
原本都是有棱有角,不願做絲毫妥協的人,卻也有義氣用事的時候。門當戶對,紛紛到了嫁娶的年紀,甚至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子,一咬牙婚事就訂下來了。
家裏人覺得滿意,男才女貌,簡直天作之合。
婚前一起吃過一頓飯,席間碰到他的舊愛,有故意砸場子的嫌疑,他也只是聽之任之。而她坐在那裏不動聲色,分別的時候還對他禮貌一笑,不忘謝謝他的款待。回家也沒聽說鬧出什麽風波來,宋家打來電話說她很滿意。風小玖樂呵呵的告訴他,他的感覺就是睜眼說瞎話。這個女人也不誠心!
正好,誰都不虧欠誰。
第二次見面就是結婚那天,她穿着潔白的婚紗楚楚動人,像誤闖人間的仙子。說實話,閱人無數也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從宋家抱起來上車的時候,她的皓腕纏在他的脖頸上,膚若凝脂,閃着白皙耀眼的光澤,只在那個時候他就想低下頭咬一口,看看是不是能咬出水來。夜晚的時候如願以償,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果然有甜滋滋的感覺,她疼的直吸氣,捶打他的胸膛,那一刻就吵着他輕一點兒。可是,他渾噩的想,這個女人是他的了,怎麽享用都是應該的。哪怕吸幹她,也不為過。
婚前聽說她是驕傲的女人,得天青睐,又比一般的女孩子聰明,一路走來風華無限。可是,被他袒平在床上欲所欲求,也不見得有什麽怨言。有的時候顧峻風也會不由的想,自己是不是禽獸不如?
但是,她為什麽不反抗他?
任他再怎麽蹂躏,她都只是默不作聲,難道她看不明白有的時候不是他不能自抑,而是故意為之,她寧願咬破唇卻不吭一聲。顧峻風只在她的身上感覺到挫敗,覺得他是真的拿這個女人沒有辦法。
就算是肖文昕,也沒讓他有過這種無奈。
是那種束手無策的無可奈何。
宋珺瑤提前結束行程趕回來,是接到顧琰的電話,說顧峻風出了一點兒小車禍,住進醫院了。
顧琰怕她擔心,所以說得輕描淡寫。
宋珺瑤去了醫院才發現腿和胳膊都傷到了,左腿的小腿骨骨折,要修養一段時間了。
“怎麽會出車禍?”
顧峻風平躺在床上,冷漠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跟誰發脾氣。
顧琰回答的也是模棱兩可:“看來是開車時分神了,不小心追尾。”
宋珺瑤點點頭,就不再多問。
她趕回來的時候,顧峻風已經入院兩天了。他的脾氣大,沒哪一個看護受得了他,都是風小玖和顧琰在輪班照顧。
宋珺瑤讓她們回去休息,接下來的日子她會在這裏照顧。
風小玖拉着她的手:“珺瑤,辛苦你了。媽媽會來跟你換班。峻風受傷了,脾氣特別大,要是給你臉色看,或者說了不中聽的話,幹脆不要理會他。”
宋珺瑤笑笑:“放心吧,媽。”
VIP病房,獨立的一層樓,除了探病的親朋好友,就沒什麽人上來了。
才入院的時候人最多,送的禮品就排了一走廊,這兩天終于陸續清靜下來了。
宋珺瑤覺得,住個院也比別人了不起。
顧峻風還在睡着,最光飽滿清澈,照在他的臉上溫潤如玉,越發顯得白皙。而他的睡姿很好,規矩的躺在那裏,一只腿曲起來。
宋珺瑤戴上耳機出去跑步,她的生活再乏味腐朽可是她有一些好習慣,幾十年如一日的保持下來了。
上樓的時候順便給他帶了兩樣小菜,粥都是在廚房裏現煮,醫院餐廳的他根本不會喜歡。
顧峻風坐在床上,俊眉蹙着,烏黑凜冽。抱怨病房的冷氣開的太低,他渾身都是汗,熱的他心煩。
宋珺瑤沒吭聲,也沒将冷風調低。直接去了洗手間,端出一盆水來,臂彎搭着白色的毛巾,沾濕之後,過來解開他襯衣的扣子,精瘦結實的胸膛裸露,她垂着眸子,沿着肌理向下,動作很麻利,身體前傾,手臂環過去連背後都幫他擦到了,而她的臉幾乎貼在他的胸膛上。呼出的氣息噴薄在他的皮膚上,又熱又癢,就像小蛇吐出的信子。
顧峻風現在不能洗澡,每天晚上入睡前都是她幫他擦拭身體。一點兒不扭捏造作,沉默又迅速的做事,仿佛她做什麽都可這樣不動聲色。
顧峻風有的時候都會心跳加速,由其當她伸出手解他褲子的時候,她輕淺的呼吸,脖頸細密到不可尋的絨毛,還有指腹不可避免的碰觸……都有了催情的效用,不由讓他呼吸急促。明顯已經有了生理反應,她鈎着頭,只拿雪白的脖頸對着他,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樣臉紅心跳。
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指腹捏緊,微微怔了下。她不僅臉紅得厲害,連眼眶也是紅的,眼裏星光如閃,晶亮的東西很刺目,連唇上唯一一點兒緋色也失去了。
委屈還是難為情?
顧峻風清冽的黑眸,近在咫尺的盯緊她。
宋珺瑤掙紮了一下:“你松手。”
燈光打在顧峻風的臉上,襯着他的臉部線條格外幹淨,唇角輕微動了下,給人溫柔的錯覺。他嗓音渾啞的說:“你好大的膽子,還沒人敢脫我的衣服。”
宋珺瑤站起身,問他:“下面要不要擦?
”
顧峻風懶洋洋的眯起眼:“你洗澡的時候只洗一半?”
宋珺瑤就來脫他的褲子。
顧峻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要是別的男人呢?”
你還能這麽豪放麽?
宋珺瑤顯然沒懂他的意思。
病房的門打開,兩人明顯聽到驚訝的抽氣聲,來人接着退了出去。
宋珺瑤看了一眼,顧峻風光裸着上身,精細白皙的皮膚,身材修長。而她緊貼他站着,一只手按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被他攥在掌心裏。看來是誤會了。
拿過幹淨的衣服幫他套上。打開門出去看了一眼,是肖文昕,小姑娘面紅耳赤,尴尬的叫了一聲:“嫂子,沒打擾到你們吧,我忘記敲門了。”
宋珺瑤請她進來。
“哪會,我在幫你哥擦身子,已經好了。”
肖文昕比顧琰小幾個月,是鐘配配和肖方的孩子,一樣叫鐘峻風哥哥。都是鐘峻風無比疼愛的妹妹,幾乎有求必應。
這一次肖文盺走進的步伐怯懦,低低的叫了一聲:“哥。”
顧峻風那雙眼冷得就要結冰了,也不知在生誰的氣。冷冷的看了肖文昕一眼沒有說話。
宋珺瑤招呼肖文昕坐下,接着将水端進洗手間倒掉。
聽到肖文昕在跟顧峻風道歉:“對不起哥,我不知道你那天追着我去機場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