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從那天之後,這對“有共同愛好的小情侶”,很是蜜裏調油地膩歪了一段時間。
雖然他們後來也并沒有發生什麽更加親密的肢體接觸,天天晚上只是發乎情止乎禮地蓋着棉被純睡覺。
叫塗琰幾度疑心自己是否回到了純潔的中學時代。
他們倆之所以默契地沒有去撲對方,除了最近太忙太累,還另有隐情。
塗琰這人雖然一貫地沒什麽節操,但是聞歷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他拍戲的時候常常分不清自己和角色;談個戀愛又憂心他愛的是劇中人物,自覺心病難醫。塗琰打定主意要對聞歷負責,而這“負責”自然也包括了不能随意上床。
而聞歷的原因則簡單的多,事發突然,最近又要忙着拍戲,他還沒來得及做功課……
而劇組的其他人,大多都沒有發現他們在一起的事情,大概是因為在這之前他們就一直形影不離地虐狗,大家都習慣了。他們這樣坦蕩,別人也只當他們感情好。而現在,他們倆除了每晚同睡一張床,似乎也确實沒有太大改變。
感受到這樣微妙的細節變化的,除了近水樓臺的球哥,就是八卦帝謝瀾淵。
球哥某一天半夜巡視領地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手下的兩個鏟屎官搬到了一張小床上去睡,于是連忙将另一只空出來的床納入了自己的新地盤,确認方式是同隔壁二哈學的。第二天一大早,幾乎每個路過塗琰房間的人都聽見了他以下犯上地對喵陛下吼道:“你是一只貓好嗎!做什麽學那只蠢狗!”
……是的,球哥把聞歷的空床,尿了。
而至于謝瀾淵……純粹是因為八卦心太重導致的觀察細致入微。
謝瀾淵整天跟他們倆混在一起,先是微妙地感覺這兩人突然變得更加親密無間。好吧,只是某種玄幻的第六感之類的東西。他們以前感情也很好,但是絕對沒有像現在這樣,三個人坐一塊兒吃個盒飯,謝瀾淵都覺着自己多餘。
于是懷着這樣的疑問,謝瀾淵某一天突然來到了他們的房間串門。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塗琰坐在床上打游戲,聞歷照例熱情地洗了水果招待他,而球哥也照例乖巧地讓他抱還跟他蹭蹭親親。酒店的房間不算大,所以沒有專門的會客區,唯二的兩張床一張堆滿了東西和一只塗琰,謝瀾淵便只好在另一張空着的床上坐了下來。
結果,抱着球哥的謝瀾淵才剛把屁股放在床邊上,懷裏的貓大爺便不滿地“喵”了一聲,還毫不客氣地就近在他手上來了一口。
這一口猝不及防,謝瀾淵驚叫了一聲,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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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貓咬了人,聞歷老大不好意思地連連道歉。謝瀾淵倒是沒在意地擺擺手,反正也沒咬破,甚至都沒有多疼。不過球哥跟他一向好,為什麽會突然咬自己?
謝瀾淵疑惑地看着球哥,球哥卻趴在那床上,懶洋洋地打了個滾,有恃無恐地在兩腳獸們面前坦露着肚皮。
看着這貓這副大爺樣,謝瀾淵啼笑皆非。他無意識地在身上摸了一把,結果摸了一手貓毛。
生性愛潔的謝瀾淵皺了皺眉,球哥是個短毛貓,這又不是掉毛的季節,床上哪來的這麽多貓毛?
電光火石間,一個瘋狂的念頭闖入了謝瀾淵的腦海裏。而後他的嘴角慢慢牽起一個笑容:水到渠成,本來就在意料之中;只不過這進展似乎比他想象的可快多了。
謝瀾淵慢慢攤開手,故意大驚小怪地嚷道:“這床是你們球爺的吧這麽多毛!哈哈哈,聞歷,你的床多久沒收拾啦?你平時沐浴在貓毛的海洋裏,可怎麽睡得着哦?”
這床因為最近一直是球哥在滾,球哥三分鐘熱度不過,護食得厲害,絕不肯給人碰。聞歷便索性不管了——反正收拾完了也是一床毛——卻沒想到會在這種事上露了馬腳。聞歷和塗琰尴尬地對視了一眼,都謹慎地沒有開口。
謝瀾淵揶揄地看着以為不說話就不會被發現的鴕鳥二人組,神秘地一笑:“我說,你們不會是……”
塗琰立馬緊張地看着他。
謝瀾淵吊足了人胃口,才繼續道:“把床讓給球哥了?”
塗琰這二貨頓時表情一松;聞歷努力不動聲色,卻直接嗆咳出聲。謝瀾淵哈哈大笑:“不逗你們了,我都懂,都懂得。”
塗琰一頭黑線:“……你懂什麽了?”
謝瀾淵打定主意吊人胃口,只丢了一個暧昧的眼神,竟就直接告辭了。
謝瀾淵走後,塗琰和聞歷面面相觑。
半晌,塗琰以一種十分夢幻的口吻,輕聲說道:“他是不是知道了?”
聞歷謹慎地點點頭:“可能。”
而後聞歷突然笑了:“那咱們就不用這麽小心了。”
塗琰聽得有些期待:“那你想怎麽‘不小心’呢?”
聞歷想了想:“我陪你去李遙的生日party吧。”
聞歷為了跟塗琰一起去李遙的生日聚會,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在趕戲,而塗琰的戲份要少得多了。原本沒事的時候他都要在樓上睡覺,這回卻決定要當個好男朋友,幾乎場場要陪聞歷了。
結果好巧不巧,沒幾天就看了一場感情戲。
依舊是陸千山和阿秋的戲份,卻是陸千山有感情勢不妙,要強行送阿秋離開。阿秋雖然不知道他的圖謀,卻直覺如果自己走了可能就再見不到這個人了。所以一貫溫柔的她抵死不從,還跟愛人爆發了最後被陸千山打暈交給了影衛。
并沒有柔情蜜意,卻是處處透着款款深情。
塗琰看着陸千山一心為阿秋打算,越看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再想想自己,啊,不,是陸白,卻被他推出去當了替死鬼。
負面情緒一點點籠罩了心髒,塗琰要不住地告訴自己那是陸千山不是聞歷,卻還是忍不住黯然神傷。
直到聞歷的戲一遍過了,下場遞給塗琰一杯水。塗琰擡頭看着他,那模樣委屈極了,聞歷便知道他在為什麽難過。聞歷拉着他跟自己一塊進了休息室,找了個借口把助理和化妝師都打發出去,抱着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好言安慰道:“你看看,我是聞歷,不是陸渣渣;我就喜歡你,也不喜歡那個小姑娘。”
塗琰看起來好了一點,但還是扁着嘴,悶悶不樂地找茬:“聞歷才不是這樣的呢。”說着還嫌棄地看了一眼屬于陸千山的風騷發型。
聞歷哭笑不得地摘下假發套:“這可行了吧?”
塗琰滿意多了,學着謝瀾淵教的,重複了三遍:“你不是陸千山,你是聞小慫。”念叨完了又有點後悔:“等等又要戴上,多麻煩啊。”
聞歷擺擺手:“太熱了,正好透透氣。阿琰,待會吊威亞,你要不要先練習一下。”
他們的下一場戲,是整部電影裏為數不多的打戲之一。
《他山》雖然披着武俠的皮,但是周老爺子不愛大段大段花哨的武打動作,所以整個劇情實際上更重權謀一點。拍攝過程中需要吊威亞的戲份統共就那麽幾場,集中在一起的話兩天左右就能拍完。
塗琰跟大多數男孩子一樣,從小就羨慕那些飛來飛去的大俠,夢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跟他們一樣厲害。而現在,時隔多年,在他早就過了相信這些故事的年紀之後,卻意外地有了一次能夠實現童年夢想的機會。
馬上就能當一回飛來飛去的大俠了,即将頭一次吊威亞的塗琰異常興奮。
聞歷之前拍過一次仙俠劇,威亞是吊得夠夠的了。他嘆了口氣,憐憫地摸了摸塗琰的頭發,說道:“別心急啊,這玩意可難受了。”
而塗琰只顧新奇,哪裏還管難不難受。
考慮到塗琰這是第一次吊威亞,周晦老爺子專門留了大段的時間,足夠他練習。塗琰興奮地看着工作人員往他身上綁各種工具,興奮地直讓助理給他拍照。聞歷拿了道具劍遞給他:“別美了,老師過來了。”
武術指導老師走過來給塗琰講了幾個要點,着重講了幾個動作:“……劍尖往前,不要上挑,動作堅決一點,你是在拼命……好,就這樣!重複一次我看。”
塗琰依言把剛剛學到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完成度非常好,武指老師贊不絕口:“不錯啊,來,咱倆再對一遍。”
待會兒武指老師也會上場,演一個武藝奇高的龍套。陸白為了陸千山,硬是跟高手過了三招,招招拼命,演起來對新手來說确實有點難度。武指老師一邊跟他對戲,一邊不住指點:“……對,就這樣!待會第一劍你飛身刺過來的時候一定要穩準狠……好了,準備,先試一遍。”
高手不用動彈,就能輕易化解陸白的進攻,所以需要綁威亞的只有塗琰和聞歷。工作人員一擁而上,手腳麻利地開始準備把演員往上吊。
不知為什麽,聞歷突然一陣心慌,下意識地阻止塗琰那邊的工作人員道:“等一等!”
工作人員和塗琰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聞歷自己也有點莫名其妙,只好随口找了個理由:“你們有沒有覺得他那邊角度不是很好?我們兩個換一下吧,可能效果更好。”
武指老師無可無不可地擺擺手,一切準備停當後便開始了。塗琰使劍使得很像那麽回事,拼命是真,不敵也是真,就是吊着威亞飛起來的部分還有點勉強,重複兩三次就好了。
眼看着陸白險些葬送在高手劍下,陸千山終于飛身過來,把小琴童扯進懷裏,逃了。
可是,先到了陸白面前的不是陸千山,卻是高手的劍。只聽四周一片嘈雜,一個尖細的女聲尤為刺耳:“都散開,快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