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們婚前同居……”

盛明窈指尖還轉着墨鏡, 聞言,愣了。

她瞥了眼秦書宜,眼裏的疑問很直接——

不是說好你才是傅春景親女兒嗎?

還沒等到你們母女情深, 為什麽要摻和上我這個無辜群衆??

秦書宜錯理解成了挑釁, 回以一笑:“你先進去吧。”

走進去的同一時刻, 盛明窈想起絲異常。

秦書宜見到她, 就默認她是來看沈時洲生母的?

按理說, 不該是驚訝嗎?

在她昏昏欲睡這大半天裏, 難道又有什麽消息傳開了嗎。

盛明窈收回神, 走過玄關,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病床邊的女人。

她心裏微微驚訝。

沈時洲媽媽的樣子,完全超出了她之前的設想。

她先入為主,覺得傅春景是被自己氣進醫院的,剛才又被秦書宜上了眼藥。

因此, 心裏勾勒出來的形象,要麽病氣脆弱, 喜歡哀哀怨怨向兒子無形施壓;要麽臉上塗着精致厚重的妝容,儀态高貴,做足了貴太太的架子。

但是萬萬沒想到,第一次見傅春景女士, 她竟然在床邊削蘋果。

身上是一條溫柔大方的水藍波紋長裙,頭發半紮着,歲月好像對美人格外優待,明明估算下來應該是接近五十的年紀, 看着卻像三十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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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也沒有同齡貴婦砸重金保養出來的那樣僵硬。

讓人有種很想湊過去親近的感覺。

盛明窈恍然覺得,沈時洲應該更多的是遺傳到了他父親吧?

傅女士身上的氣質,跟他可是沒有一點半點的相似之處。

“是明窈來了啊。”傅春景放下小刀, 用絲帕擦了擦手指,伸手招她,“站着愣着幹什麽?過來坐坐。”

盛明窈應聲,慢慢挪啊挪,沒有選擇坐在她身邊,而是坐在了病床旁的小沙發上。

傅春景起身,把裝着蘋果片的托盤放在她面前的小茶幾上:“剛洗的,知道小姑娘愛美,晚上不怎麽吃東西,所以就削了一點點。”

盛明窈怔了怔,随即很上道地彎起眼睛,嘴甜地說着“謝謝阿姨”。

她晚上的确不怎麽吃東西,但今天從早餓到了晚,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吃了大半盤才放下叉子。

“阿姨,我是接到電話,說您突然病發住院了,才趕過來的。是心髒病嗎?”

傅春景笑了一下,說:“很多年前的老毛病了,這幾天沒怎麽按時吃藥,又聽說你住進小洲那裏,有點激動,就過呼吸了。其實都是小問題,不該麻煩你跑這一趟的。”

盛明窈:“我……”

還沒說句什麽,手已經被握住了。

傅女士壓低聲音,囑咐道:“你們婚前同居  ,吃虧的都是女孩子,要學會多為自己提點要求。以後還累着,就不要聽小洲的話亂跑。他恐怕是自己不想來了,就強迫你代替他來……這孩子啊,其實也挺好的,就是不會心疼人。”

傅春景還特地看了眼她唇角的傷口。

表情好像在說——

我知道你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很害羞,不會直說,但你應該明白我在講什麽吧?

盛明窈張了張唇,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半天才道:“阿姨,你誤會了,我只是借住幾天。”

傅春景點了點頭,但看樣子,好像并沒有聽進去,只當她是羞了,暫時不願意承認。

“總之,以後要好好休息。今天我也沒想到你會來的……我剛回國沒多久,原本是打算在下次蒂格的活動上見你的,還早就準備了禮物。”

盛明窈眨了眨眼:“阿姨知道蒂格有什麽活動嗎?”

她都不知道诶。

“啊?哦……我特地讓小洲不要告訴你,怕你知道之後,想得太遠,不願意跟我們再來往了。”

傅春景一邊打開茶幾上的小木箱,一邊說,“但撇開你跟小洲的關系,我依然很喜歡你給我提供的設計稿,很漂亮。”

盛明窈領略到她話裏的另一層含義。

腦子裏,瞬間聯想到了許多碎片式的信息。

——蒂格的品牌創始人,西蒙嘴裏對她“喜愛至極”“推崇備至”的頂頭上司,是個姓傅的女華人,很神秘,從來沒有露過面。

——君朝從來沒有對外,甚至對第二個人延伸的珠寶支線,卻偏偏出現在了她跟蒂格的合作中。

原來,都是因為這層關系。

曾經那些熱情洋溢誇她是天才少女設計師,靈感匠人,風格驚豔得令人窒息……的種種言論,都是來源于傅春景。

盛明窈看着傅女士那張溫柔美貌的臉,突如其來地拘謹了。

她坐直。

傅春景從小木箱裏取出兩串佛珠,不由分說,就套在她的雪白皓腕上。

“第一次見面,總不能什麽都不給,那還像話嗎?這一大一小兩串,是已經圓寂的引空法師親自作壇開光的,還算過得去……”

盛明窈想推辭:“阿姨,這太貴重了。”

傅春景頓住,皺起眉,有絲淡淡的哀傷:“你是覺得這珠子黑漆漆的,不如鑽飾亮眼,瞧不上?”

“……”

盛明窈不知道該怎麽接。

最終,還是收了下來。

她們又聊了兩句,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的響動。

傅春景別過臉:“沈時洲來了嗎?”

“是的。”護士說完,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秦書宜小姐跟盛小姐一起來的,在外面等了快半個小時。”

秦書宜這紮眼的姓氏出現在這兒,傅女士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妥。

她皺起眉,不想給沈時洲添麻煩,但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念着秦書宜及時趕到的真心&  zwnj;,道:“都進來吧。”

……

病房門外。

秦書宜擡眼,悄悄打量着男人英俊冷淡的五官。

她輕輕地道:“時洲,好久不見。我已經回京城很久了,但因為各種各樣的顧慮,一直沒去見你……”

“秦小姐,”沈時洲低眸看了眼手表,淡淡吐字,稱呼很是疏離,“我們不熟,也沒有見面的必要。”

“……”秦書宜有些難堪。

因為秦現的存在,她避着嫌,這三年來幾乎都是跟着傅春景在國外,就是接觸沈時洲,都是遠遠的。

但她以為,曾經那段記憶,讓她在沈時洲心中,始終有一份特殊微妙的地位。

十來歲的時候,傅春景收她做幹女兒,她以妹妹的身份自居,常跑去沈宅,也遇見過沈時洲很多次。

沈時洲一向潔身自好,學生時代沒談過戀愛。她每次按照傅春景的叮囑給沈時洲送東西,已經算是離他最近的異性了。

但是,沈時洲的态度,一如既往地……

護士讓他們進去的聲音來得很及時,秦書宜低下頭,跟緊在沈時洲身邊。

沈時洲連餘光都沒有留給她,進去後,徑直向護士詢問了傅春景的病情。

得知沒有大礙之後,他神情微松。

傅春景先跟秦書宜打了幾句招呼,讓她找地方坐,桌上有水果零食,餓了可以吃。

然後才轉眸看他:“沒時間就別來了,以後別強迫着明窈替你盡孝心。她這麽小一姑娘,受不住累。”

盛明窈有一瞬間,以為“累”是代指的……

都怪沈時洲,一大早上污染了她的神經,害得她整天都胡思亂想!

想到這,盛明窈擡起瞳眸,剜了男人一眼。

沈時洲卻以為她在無聲地撒嬌抱怨,唇角扯開一個極淡的笑弧。

他颔首,很聽話地認訓:“是我考慮不周。”

話是對着傅女士說的。

眼神,卻牢牢投在了盛明窈那張漂亮傲嬌的臉蛋上。

傅春景繼續問罪:“我讓你不許跟明窈說我的牌子,也沒讓你一句都不提,連幫我提前留個好印象都沒做……其餘的,一會兒再跟你說。”

最後那半句話,赫然就是把站在一旁的秦書宜當成了外人。

秦書宜的臉有些白。

傅姨在沈時洲面前,對她微妙一些是應該的。畢竟她弟弟秦現的存在太尴尬了。

但是,這兒還有盛明窈一直在看着……

人最怕的就是對比。

這一對比,就落了下乘。

傅春景對她以前的态度,其實跟現在一樣,和藹疼愛,又保持着些距離。

但唯獨這次,秦書宜前所未有的尴尬。

她連忙接話道:“那傅姨,我先不打擾你了。這次是我來得不恰當,明天下午再找個時間看您,陪您晚上散散步。”

傅春景叮囑了兩句路上  小心,沒有挽留。

半個小時後,盛明窈跟傅春景告別,這才坐回了車上。

她偏頭,看着旁邊的男人:“你是不是還要去公司?”

“嗯。”沈時洲答完,又道,“你想要我留下來也可以。”

“不可以,我不想。”

她拒絕得可果斷了。

沈時洲原本是想逗她兩下。

卻看見盛明窈擡起手腕,盯着上頭那兩串佛珠,有些忐忑。

“這是你媽媽送給我,哪個大師開光過的東西,是不是很貴重啊?。”

“我周歲的時候,她找人算了我的生辰八字,可能結果不太好,就去請人出山開光了道長命鎖,讓我戴到六歲,以及這兩串佛珠——”

他垂眸,“留給兒媳婦和孫輩。”

盛明窈:“……!”

兒媳婦就算了,怎麽還有長孫的份兒??

沈時洲他媽,都想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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