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讨好未來太太”

夜幕垂落, 華燈初上。

名貴的私家車,一輛一輛停在酒店大廳前。

盡管陣勢隆重浩大,周圍也不見任何媒體記者的影子, 早被驅散得幹淨。

雖然記者隊伍裏不乏想拿到獨家資料, 铤而走險的狗仔, 但都會不約而同地避開這裏。他們清楚地知道, 哪些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大廳中央的擺鐘已經指向了九點半, 按照原計劃, 拍賣會該開始了。

然而, 望着第一排空着的那兩個位置,衆人面面相觑,都沒動作。

九點四十的時候,氣氛漸漸陷入詭異。

大家彼此間交換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都說太子爺跟秦大少爺各退一步,打算借這次拍賣會順水推舟和解。沈時洲是反悔了嗎?

下一秒, 伴随着高跟鞋噠噠踩在地板上,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很抱歉各位, 我有事耽誤了。”

盛明窈的确像是匆忙趕來的。

她說話間,還夾雜着低而急促的淺淺呼吸。

耳邊的碎發也很淩亂,因為薄汗緊貼在臉頰邊。

她肩上還披着男人的西裝,遮得很緊。細長的脖頸都被擋完了, 半點沒露出來。

寬大的深色衣服堆在肩頭,顯得她明麗的臉蛋愈發嬌小皙白。

也将肌膚上,原本已經消了大半的淡淡紅暈,襯托得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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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邊, 沈太子爺只穿了件襯衣,少了幾分平日生意場上西裝革履的冷漠,多了些幾乎很難從他身上看到的放松。

似乎印證了, 前幾天才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

只不過,跟大多數人猜想的版本不太不一樣。

……

盛明窈的手指都快脫力了,也要緊緊揪住那身西裝,将肩膀擋完。

她看似在歉意笑着向其他人道歉,實際上壓根不敢去對視。

生怕觸及到其他人探究打量的目光,心态就崩了。

都怪沈時洲!

她越想越氣,擡頭剜了男人一眼。

沈時洲低眸回望她,薄唇輕吐:“是弄傷你了嗎?”

“……”盛明窈哼了聲,入座後故意別開臉,不理他。

這男人謹記上次的教訓,稍微克制了那麽一點,不至于弄出傷口。

但是除了傷口以外,什麽都  有……

深深淺淺的泛紅吻痕,從脖頸到身前,沒有哪處是他放過了的。

難怪沈時洲今天沒讓李叔開車,而是纡尊降貴親自做了回司機。

在跟她坦誠前,還把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最裏側的位置。

盛明窈越想越覺得,她就不該對這男人良心大發。

最初答應,是以為他只是想摁個草莓印。

誰知道沈時洲得寸進尺,毫不餍足地從側頸一路順着吻下來。

然後,一只手捏着她的後頸,另一只手輕車熟路解了她側邊的拉鏈,将肩帶扯下,親她身前……

從頭到尾,沈時洲都衣冠楚楚。

她卻是頭發亂了,上衣也垮到了腰窩,除了貼身衣物那一小點布料遮着,其餘暴`露在空氣裏的肌膚,沒有哪處是幹幹淨淨的。

都被他挑弄了個徹底。

更可氣的是,結束之後,她的手沒力氣拿拉鏈,這男人也不幫一下,就這麽袖手旁觀地看着。

她要補妝,用粉底把格外明顯的痕跡遮一遮,讓沈時洲拿化妝包,他也不願意,還反過來哄騙她,說一點都不明顯,衣服擋一擋就好了。

就為了這,他們倆在車裏磨磨蹭蹭了快半個小時,晚了這麽久才來。

盛明窈壓根沒心思去看展示的拍品。

她轉眸,又悄悄看向另一邊。

秦書宜面容柔靜,卻微微泛白,望着拍賣臺的眼神有些心不在焉。

被秦書宜略擋住的身影,就是她的胞弟,秦大少爺秦現。正微低着頭,跟秦書宜聊着些什麽,沒看她,似乎是刻意避開了。

如果這種微妙的和諧能維持到拍賣會結束,也挺好。

她正想着,就聽見秦書宜跟沈時洲的聲音同時響起。

“六百萬。”

“六百零五萬。”

盛明窈愣住,然後才注意到拍品。是副中世紀某名家的真跡。主角是身着盛大婚紗的年輕王後,風格極浪漫。

秦書宜被這絲毫不俗氣的典雅華麗一眼相中,不奇怪。

倒是沈時洲,平時也沒有收藏書畫的喜好,拍下這幅婚紗像,似乎是要送給她……幾個意思?

盛明窈伸手去拉沈時洲的手,正想跟他說:要是秦書宜加價,他絕對不許跟着加。

還沒出聲,秦書宜便已經率先開口了:“我也很喜歡這幅畫,時洲是拍來送給盛小姐的嗎?”

偌大的廳裏,只聽見她的聲音。

對沈時洲有些親密的稱呼,也讓人遐想紛紛。

沈時洲擡眸,不疾不徐地道:“我姓沈,不姓時。”

秦書宜聽出他的意思,笑容有一瞬間的難堪。注意到盛明窈投來的看戲眼神之後,那句“沈先生”,就更說不出口了。

她保持沉默,間接地選擇了不追價。

盛明窈撐着臉,望着銀幕投影的油畫細節發呆。

沈時洲轉了轉腕表,低沉地道:“喜歡嗎?”

她看着那占據大片畫幅的婚紗,很難不覺得,沈時洲是在暗示些什麽。

盛明窈就裝聽  不懂,抿起唇瓣,像模像樣地點評道:“她帶的紅寶石項鏈還挺好看。”

“很像我下午給你選的那條。”他靜靜地道,“你沒拆。”

又暗戳戳帶上了幾分邀功的意思。

盛明窈用指尖點了點他的襯衣,有意刁難:“不行,多看兩眼我又覺得同款太多,爛大街了。我喜歡主鑽有七顆七種顏色的,彩虹見過嗎?”

盡管她已經把“我就是故意的”擺在臉上。

男人的眼神,也仿佛只是再看一只正學着撓人的幼貓,黑眸裏纏繞着絲絲笑意。

啓唇,答得從善如流:“記住了。”

接下來的拍品乏味可陳,都是些古代字畫。

盛明窈沒舉牌,撐着下巴,發呆發得有些困了。

直到壓軸拍品出場。

哪怕只是個銀幕投影,反射的炫光,也将她的眼睛狠狠地閃了一下。

耳邊,沈時洲提醒:“窈窈,你要的彩虹。”

盛明窈看清銀幕:“……”

沈時洲是不是老天爺親兒子。

她剛為難完這男人,提出稀奇古怪、壓根不可能完成的要求,主鑽有七顆七種顏色的珠寶便自己送上門了。

雖然不是項鏈,是王冠,但拆下來重新打造成首飾也很容易。

打造這頂王冠的工匠為了滿足當朝女王挑剔的要求,做得極為細致。

每顆主鑽周圍都嵌了細細密密的碎鑽,柔和了不同顏色的邊界,使七種明亮各異的色彩達到了漸變的效果,毫不突兀。

更不會像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那些臨摹品一樣,堆砌太多太雜,而顯得俗氣。

在場的女性,無論年紀大小,平時愛好的是書畫古跡還是珠寶首飾,都很難不被它所吸引。

盛明窈越看越喜歡,轉過頭,朝沈時洲乖巧地眨了眨眼:“幫我舉個牌。”

她不想擡手,怕一個不注意就露出了遮住的痕跡。

整場拍賣會都即将走入尾聲了,這是盛明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露出這麽明顯的喜愛之色。

沈時洲颔首,出聲追了個高價。

在場的人之中,他財力最為雄厚,身份又舉足輕重。

所以,作為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沈太子爺要是有看中的玩意兒,其他人即便再不舍,也得忍痛放棄了。

然而,就在拍賣官準備敲槌,宣告壓軸拍品的得主是沈時洲先生時。

大廳裏,陡然響起另一個聲音。

——秦現追價了。

盛明窈一聽見他出聲,立刻感覺到不妙。

手指下意識地握住了男人的掌。

沈時洲垂眸,看着她細細嫩嫩的指尖,反手便十指相扣,握得更緊。

他擡眼看向銀幕,神色冷淡得分別不出喜怒,薄唇淡淡吐出了翻倍的數字。

說一次,秦現就跟着追加一次。

期間,秦現停下過,溫和有禮地問:“沈總,下周是我姐姐二十六歲生日。前些年我們姐弟分離,一直沒有機會為她慶祝  ,今年機會難得。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割愛。”

到底是不是送秦書宜的,得打個問號。

大部分人聯想到秦大少爺跟盛家千金的往事……心裏都有答案。

不過,他們不會拆穿,把事情弄到絕境。

姐弟情深是個很好的理由。說得過去,也不至于撕破臉。

沈時洲掃了他一眼,語調漫不經心:“我讨好未來太太的機會,也很難得。”

秦現表情微頓。

一旁的秦書宜則低着頭,雙手捏着包,看不清臉上神态。

而莫名其妙成了未來沈太太的盛明窈:“???”

她張了張唇,又認命地閉上。

行,不跟這種喜歡吃飛來橫醋的男人計較!

要怪就怪秦現吧,也不知道他是發什麽病。

如果真是給胞姐買禮物就算了。

但是他故意截胡的這舉動,伴随着濃烈的火'藥味,也不知道揣的什麽心思。

這段插曲後,雙方沒有任何一個喊停,金額被哄擡得越來越高,不斷朝翻三倍的天價逼近。

錢還是小事,關鍵是這暗自湧動,劍拔弩張的氛圍……

令其他人都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坐在盛明窈後邊的中年女人,跟傅女士有點交情,沾沾自認算沈時洲半個長輩,主動充當起了和事佬:“盛小姐,秦書宜那邊都在勸他弟弟了,你也多勸勸。一個身外物而已,沒必要搞得這麽僵。”

盛明窈看着秦書宜,慧眼早就識破了綠茶。

秦小姐看似是善解人意地在勸她弟弟,拿她作對比,向外人塑造出名門閨秀的氣度。

但那隔一會兒才說一句的頻率,跟略顯焦急的表情完全不符呢。

秦書宜毫不掩飾對沈時洲的示好,卻三番兩次被拒絕打臉,心裏估計也憋着一口氣。

哪怕她心裏深知秦現買這東西,壓根就是不是想送她,是想送給盛明窈。

但至少,明面上用的是給她秦書宜做生日禮物的名義。傳出去也是她的名字。

所以,絕對不會放過。

盛明窈也不知道,是在心上人跟親弟弟面前反複受氣的秦書宜慘一些,還是無緣無故卷入這場風波的她更慘一些。

她頭疼得很,沒有那裝模作樣的閑心。

和事佬還在絮絮叨叨。

盛明窈偏過頭,釀出燦爛明麗的笑容,一句話堵了回去:“可是我的确很喜歡很想要啊。”

嗓音不大,卻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秦書宜即便沒聽清楚,也通過別人的轉述知道了,緊抿着嘴,肩膀突然有些發抖。

說到底,想要什麽就直說出來的小公主脾氣,還不是被人寵着慣出來的。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說了就能得到,才會這麽直率。

……是啊,無論秦現還是沈時洲買下來,都會眼巴巴送給盛明窈的。

她就被臨時拿來做了個擋箭牌,還是個大家都心知肚明  的擋箭牌。

繼續比下去,就是在自取其辱。

而且,一來就鬧得這麽僵硬,之後的晚宴哪兒還有緩和的契機?

不能緩和關系,做什麽都是白搭。

秦書宜長舒一口氣,被情緒占領上風的大腦清醒過來,死死攔住身旁的人,威脅他不許再跟沈時洲争。

秦現最初不聽。

直到親姐姐要氣哭了,又接連警告着他一意孤行的後果,他才住了手。

于是,本次的壓軸拍品,以全場最高價被沈時洲買下。

用來……追女人。

那個女人是別的就算了。

沈太子爺清心寡欲二十多年,有難抑的時候很正常。

但為什麽會是盛明窈???

圍觀群衆聽着就覺得不可思議。

……

盛明窈偏頭倚在沈時洲肩上,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甜膩的話像不要錢一樣往外說。

男人表情如常地應。

她披在肩頭的西裝有滑落的趨勢,他還伸手将衣角拉了上來。

頓了頓,才道:“之後還有場晚宴,我跟秦家的人有些事要處理。你要是不想待着,……我讓李叔送你回家。”

“沈時洲。”

盛明窈盯着他,突然喊了一聲。

有些鄭重。

“嗯?”

他低下頭,像是準備認真傾聽她的話。

然後,下颌被措不及防地“吧唧”了一下。

沈時洲愣住。

反應過來之後,指節收攏,眼底迅速聚起了暗色。

卻為了等她,沒有采取下一步動作。

盛明窈親完之後,便迅速将臉埋了下去,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她才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我不是想用這個,換你的禮物。”

并不是抱着這種等價交換的目的。

“……你說好陪我一起忘的,要說到做到,不許多想,不要生氣。”

又等了幾分鐘,沒聽見回複。

盛明窈遲遲擡起臉蛋,想看沈時洲到底是什麽表情。

還沒看到,眼睛便被突然遮住。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會很想吻你。”

男人的嗓音不見任何洶湧的情緒,平靜且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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