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的自制力很差”
游輪欄杆邊, 男人半摟住她的腰後,低頭碾吻。
有幾絲長發被風吹起,掃過他向來冷硬的側臉線條, 淩亂的濃黑色幾乎與他交融在一起。
從遠處看, 懷中的人被吻得很深很深。
氣氛, 被弄得愈發粘稠暧昧。
從這兒通往大廳的磨砂大門半掩着, 廳裏談笑應酬的人小心翼翼投來目光, 又心驚膽顫地移開。
全都裝作沒看到。
不敢有一絲的打擾與冒犯。
也許可以這麽說:她們不敢相信, 自己看到的那個人是沈時洲。
……
十分鐘後, 那扇門被推開。
盛明窈被他半抱在懷裏,側臉懶懶地倚在男人胸膛。
身前搭着擋風的,則是他的外套。
一見到外人,沈時洲的臉色又冷淡了下來。
只是,他抿得筆直的唇邊有幾抹很淡的口紅印, 為那張冷峻清寒的臉增添了絲欲色。
沈時洲攬緊了站都有點站不穩的盛明窈,不輕不重地道:“失陪了。”
作為珠寶展的主 角, 丢下賓客提前離開,當然是非常失禮,落人話柄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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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沈太子爺開了口, 把責任拉到自己名上。就是有人以後想借機發作,也沒了理由。
更何況,經過剛才那一幕,大家都心照不宣……
聞言之後, 瞬間讓開了道。
然而,男人還邁腿離開,衣角就被拉了一下。
盛明窈将腦袋埋着, 細聲細氣地道:“腿軟。”
并沒有得到什麽回複。
但是當天,游輪上的所有人都目睹到了——
盛明窈犯嬌氣不肯走,是讓沈時洲抱下船的。
盛明窈醒來時,眼睛還沒睜開,腦海裏,已經把醉後的事情記起來了七七八八。
她顧不上後悔,怎麽又在喝濃度這麽高的酒。
腦海裏,全都是沈時洲吻過她後,說的那句話……
他不舍得。
這幾個字眼,像是用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盛明窈的神經。
她用掌心蓋住眼睫,保持着同一個側躺的姿勢,半晌不動。
隔了很久,才用手撐着床沿,緩緩坐起身。
窗外天色漆黑濃郁,淺淡的光線從窗簾縫隙透進了卧室。
她看着許久不見的裝潢,意識到沈時洲把她帶回了他家裏。
而且,這不是她之前借住的那間側卧。是他本人睡的那張床。
盛明窈覺得,喝醉之後,她的性格缺陷确實被放大了。
比如說,超級會挑刺。
沈時洲最初把她抱上了她之前住過的那間房裏。她看着空了的床頭櫃和梳妝臺,嫌那間卧室太像酒店客房,怎麽都不願意睡。
最後,讓沈時洲把她抱到了他昨晚剛睡過的地方。
這裏的确很好入睡。
床被裏,都是清冽幹淨,又帶着他淡淡荷爾蒙氣息的味道。
很有安全感。
盛明窈下床,打開床頭小燈,發現她一覺睡到了很晚。
這個時候,沈時洲要麽在公司,要麽就在書房辦公吧?
她準備去找他。
雖然沒想好要做什麽,但就是想見一下沈時洲……嗯,可能是對酒後的行為有點愧疚吧。
昏暗之中,盛明窈沒看路,剛邁了一步,膝蓋就重重撞上了沒有收回去的床頭櫃抽屜。
她疼得“嘶”了聲,好久後才緩過來。
彎下腰,伸出根指尖,正準備将抽屜推進去。
卻突然在那最上面,看見個好像有點熟悉的照片,或者是圖像。
色調太渾濁了,看不清楚。
盛明窈将床頭燈的光線調到最亮,湊近了,才終于辨別出,這是沈時洲之前的頭像。
也就是她曾經給他拍的,唯一一張照片。
悉尼平安夜的夜空。
她記得沈時洲說過,原片當初被她洗出來作為紀念,送給了他。
……然後,他就保存到了今天。
明明已經聽沈時洲說過一遍。
可是親眼看見的時候,盛明窈還是有些怔然。
她輕輕摩挲着這張照片。從邊角淡淡的磨損泛黃可以看出,原 片的确有些舊了。
但是,上面鍍了層薄膜,保存得很完整清晰。
這抽屜沒收好,是不是因為沈時洲在她睡着之後,又把這張照片翻出來看了幾遍?
盛明窈翻到照片背後。
右下角,有兩行小巧秀氣的鉛筆字。褪色後,字眼有些模糊了。
“新年禮物To盛明窈她男朋友。”
“新的一年,未來365天我都會超愛你!”
後面,還跟了一個很可愛的“啾咪”小表情。
往下一點,就是男人用鋼筆寫的回複。
從磨損的程度上看,比她寫的那句晚了許多,并不是及時回的。
很可能是收到這張照片很久之後,才想起來補上那麽一句——
“我也愛你”。
醒來後鼻尖就若有若無的酸楚,突然又濃了。
視線漸漸有點模糊,她胡亂将照片塞了回去,坐在地毯上發呆。
也不知道又是多久過去。
盛明窈終于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尋着走廊裏唯一的光源,推開了書房的門。
沈時洲剛結束一則通話,見她來了,立刻将手機放到一邊,出聲:“怎麽不穿外套?”
“忘了。”她說完,才感覺到有絲冷。
沈時洲拿起放在小沙發上的毛毯,走上前,披在她肩上。
盛明窈擡起無辜的眼,“我有點渴。”
話沒說完,卻擺明了是手酸不想動,要他喂水。
喝完後,便坐在沙發最邊上,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沈時洲挽起袖口,垂下眼看着盛明窈的臉蛋:“還有什麽事?”
并不是那種不耐的語氣。
而好像是在縱容她提出各種任性的要求。
被這麽一問,盛明窈反而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
又過了良久。
彼此之間,只剩下輕輕的呼吸聲。
盛明窈将地毯的紋路描摹了數十遍,才突然開口:“沈時洲……”
“嗯?”
“我好像有一點點,喜歡上你了。”
男人的神情,驟地一僵。
他滾了滾喉結,向來從容的神态,因此洩露了絲局促。
有那麽短暫的幾個瞬間,仿佛是個還沒成熟的少年,不知所措。
片刻後,他聲嗓沙啞地回:“那我以後再接再厲。”
盛明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我還以為,你至少也會給我說一句喜歡什麽的,禮尚往來……”
她撐着臉蛋,吐字輕輕,好像有點埋怨,但更多的,是在很自然地跟他撒嬌。
盛明窈從小到大都是相當嬌縱,非常需要及時回報的性子。
稍微付出了一小丁點真心,就必須很快得到數倍的反饋,不然,就會改變主意,又退縮到十萬八千裏之外。
并且,不會再輕易付出。
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沈時洲明白她的意思,卻沒像她暗示的那樣,說幾句情話來哄。
“我不習慣模棱兩可。”他道,“如果你想聽,以後在很鄭重的場合,我可以給你說很 多句。”
必須要在有很多人見證的情況下。
而且,說的也絕對不是“有一點點喜歡”這麽似是而非的話。
不只是告白。
更是承諾。
一旦說出去,不只是撩她,更是永遠不會收回去的諾言。
他雖然很喜歡說些話逗她害羞臉紅,但在這些事情上,卻從來都很正式。
盛明窈垂下睫毛,唇角輕輕揚起:“好啊。”
其實……
她已經聽過了。
聽過了她長大到現在,所聽到的,最鄭重的告白。
……
“十一點三十五。”沈時洲看了下腕表,詢問聲打破了這冗長的安靜,“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他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好了。
竟然沒強行留她。
但盛明窈算了下,讓沈時洲開車送她回家,怎麽都要折騰将近一個小時。
她嫌麻煩不說。
還會麻煩到為了她推遲公務,現在還在加班的沈時洲。
她搖了搖腦袋:“明天我再回去。……唔,我可能要接近中午才起床,你不用等我。”
沈時洲颔了下首:“你的包在客廳茶幾上。”
“嗯嗯,我還有點困,先去睡了。”盛明窈漾起甜甜的笑,“晚安哦。”
沈時洲彎腰,在她發旋上落了一個很輕的吻,“晚安。”
她用手指攥緊了外套的邊兒,走到門前,才想起來一件事。
“我睡你的卧室,那你睡哪兒……書房嗎?”
這個沙發倒是勉強能睡人。
但是,好寒酸。
沈時洲:“房間很多。”不用擔心他沒地方休息。
雖然他家裏長期不住別人,其他地方都布置得過于簡單。但好歹能湊合。
見盛明窈還想說什麽,他雙手插褲,說:“如果你可憐我,也可以讓我跟你睡一張床。”
盛明窈好像真的有點松動了:“那我們劃好分界線……”
“我會越界,”沈時洲截斷了話頭,“每到這個時候,我的自制力都很差。”
她愣了愣。
突然想起來很久之前,沈時洲說的。
以前她睡不安穩,十分天真傻白甜地拉着他陪。
等她睡着了,這男人就悄悄地……
剛才還靜谧安穩的氣氛,瞬間燥了。
盛明窈連忙縮到了書房外,十分果斷:“我一個人睡!”
說完,溜得飛快。
書房裏,就只剩沈時洲一個人。
他站在原地很久,擡手,指腹摁在眉心上。
想起盛明窈那句話,就像個剛情窦初開的小男生一樣,好久才回過神。
剛才,他的确在逗盛明窈。
但何嘗不是……
盛明窈在挑`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