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男人絕對不能慣着”
盛明窈支着球杆, 繃起臉蛋,克制住自己大庭廣衆之下翻白眼的不雅行為。
那副對沈時洲極為無語的表情,卻被理解成了是在生氣。
生誰的氣?
聽着鄭二少即便遠去也沒有消停的嘟嚷低罵聲, 衆人心裏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雖然在一見傾心的人面前丢臉, 确實難以忍受, 但像他那樣對沈時洲氣得跳腳, 也不太合适吧?
氣氛微妙地尴尬下去。
第一個主動來跟盛明窈熟絡的迎楚, 似乎是南城圈子裏的核心人物。她眯了眯狐貍眼, 流露出對鄭二少的幾分不屑。
随着她的情緒變化, 其他人也仿佛壯了膽子,出聲來勸。
當然,都是在勸盛明窈。沒有誰跟沈時洲搭話。
一是因為那男人渾身不自覺透露出來的矜冷氣度,看着實在有幾分生人勿近的意思。
二是知道他手上那塊百達翡麗是盛明窈送的之後,他們已經下意識把沈時洲這個一窮二白來當球童卻還是能這麽拽的男人, 劃到盛大小姐名下了。
最終,迎楚找了個明面上的理由, 連餐都沒有聚,便提前散了。
迎楚主動湊到盛明窈身邊:“加個微信?我們下次再聚吧,不約某些神經病了。”
盛明窈也順勢挽過她。
兩個女孩子湊一起,加個微信也磨磨蹭蹭的。
從“你微信頭像的自拍好可愛哦”這種客套話說起, 再然後發 現彼此竟有這麽多相同的喜好,一聊就是十幾分鐘。
期間,盛小漂亮聊得很歡,連頭也沒回, 更沒留意某個被她故意冷落的男綠茶,到底去了哪兒。
離開俱樂部,便彼此告別了。
盛明窈站在莊園門前的路邊, 已經通知了司機來接。但是還沒收到回信。
七八分鐘過去,一輛一輛車從她面前開過,唯獨她沒等到司機。對方甚至連消息都沒回。
最終,是輛看着有幾分眼熟的昂貴私家車,緩緩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沈時洲那張俊美的面龐映入眼簾。
她有些訝異,這男人什麽時候跑去地下停車場了?
回過神,才想起自己該朝沈時洲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盛明窈也的确這麽做了,長睫扇着,表情透露出一連串的“不想理你”。
沈時洲卻彎了彎唇,看着她這幅生動鮮活的表情,竟然似乎有些愉悅。
盛明窈不動聲色地下逐客令,不想見這強行捆綁過來的男人:“真巧啊。”
“不巧,”沈時洲道,“我來接你。”
盛明窈晃了晃還亮着的手機屏幕:“我已經讓人……”
“他早走了。”
盛明窈:“???”
迎上她迷惑探究的眼神,沈時洲解釋得從容不迫:“我說我來接你,他就先離開了。”
“他是未未幫我在這邊新雇的人,南城本地的,會認識你嗎?”她将信将疑,“你說我以前那個認識你還差不多。”
沈時洲微微一頓。
然後才道:“我拿了你的東西。”
也沒具體說是什麽。
盛明窈把随身要帶的東西都塞包裏的,亂得很,她懶到不想去翻找查看。
見快十五分鐘過去,司機還沒來,她拉開車門,坐到了後車座。
沈時洲瞥了眼身邊空的副駕駛,定住,很快又挪開。
盛明窈倒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雙手抱胸,涼涼地道:“我對你剛才的造謠很生氣。”
沈時洲:“嗯。”
就這!??
就“嗯”一聲!?
隔了半晌,才聽見那男人補了句:“之前沖昏了理智,說錯話了。”
是嗎?她怎麽感覺像是處心積慮的。
盛明窈抿起唇瓣,冷冷地哼了聲,不跟他争。心裏是徹底記上了一筆。
沈時洲也不說話。
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等她消氣。
而盛明窈的情緒,也的确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不是會自己給自己找心理負擔的人,在心裏唾棄了幾次沈時洲的綠茶行為後,也就沒再去想了。
拐到她家門外的&zwnj ;最後一個十字路口,沈時洲放慢車速,才緩緩道:“我手上有擦傷。”
盛明窈在那兒一個人發呆,都呆得有點犯困了。
冷不丁聽到這話,“唔”了聲,後知後覺地将視線挪到男人的手上。
沈時洲便将車停到路邊,時間卡得剛剛好。
他伸出右手,袖口随着動作微微上移兩寸,露出創口貼。
男人膚色冷白凜感,創口貼的那抹深色格外顯眼。雖然看不到傷口,但讓人無端地感覺,傷得好像是有一點點嚴重……
盛明窈回想着,硬是沒想到他是怎麽受的傷。
她狐疑:“不會是因為我吧?”
如果這男人回答“是”,盛明窈甚至有一秒懷疑男人有賣慘的嫌疑、
沈時洲惜字如金:“之前那個男的。”
“……”哦,怪不得他後來被一球打得流了那麽多鼻血,原來都是先自找的。
盛明窈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幹巴巴地道:“不嚴重吧?”
“嚴重。”沈時洲看着幹幹淨淨的創口貼,定了定,又補道,“當時很痛,還好後來愈合的快,沒留下五厘米的疤。”
五厘米……
盛明窈比劃了一下,還挺長的。
鄭二少是拿刀在戳他嗎??
雖然沈時洲說了不是她的原因。
但盛明窈很有良心的。她覺得,追溯根本,這倆男人會起矛盾,還是跟她有那麽一丁丁丁點關系。
所以,沈時洲的傷,也跟她多多少少沾點關系吧。
“那你幹嘛要開車送我,不怕傷口破裂嗎……”她聲音輕輕的,又抿起唇瓣,“那好吧,之前的事情不跟你計較了,你,唔,少吃辛辣生冷的食物。”
沈時洲黑眸凝視着她,嗓音很低,似乎有絲得逞的笑意,但再一聽,只能聽見絲謹慎:“真的不計較了?”
“我人美心善,原諒你一次,不行?”盛明窈挑起秀眉,用最傲慢的語氣說最心軟的話。
……
下車前,盛明窈還特地提醒了句:“你記得塗祛疤膏啊。”
她不算完美主義,但對男人的要求也是很挑的。沈時洲那雙修長好看的手上,要是有道五厘米的褐色傷口,在她這兒至少要減十分。
沈時洲:“我家沒有。”
“藥店都有賣的。”她最初還沒反應過來這男人是想做什麽,很耐心地回答。
沈時洲:“附近沒有藥店。”
想也不用想,下一句肯定就是 ——可以去你家拿嗎?
盛明窈一看這男人又有得寸進尺的征兆,瞬間不想理他了:“……”
沈時洲掃過她的表情,話鋒一轉,沉聲道:“我先去醫院看看有沒有感染。”
又聽他強調起了那道五厘米傷口的嚴重性。盛明窈剛冒了尖的氣,立馬消了下去。
她決定不跟他計較,解開密碼鎖就進家門了。
回到家,盛明窈還十分良心地搜了搜,沈時洲口中那種程度的傷,會不會有破傷風什麽的風險,心裏替他擔憂了一秒鐘……
某度百科的結果還沒出來,她便看見剛剛司機發的消息。
[盛小姐,我到俱樂部門口了,您在哪兒?]
盛明窈:[?]
[不是說四點半來門口接您嗎?]
司機也很懵逼:[停車場網不好,您之前給我發的消息我沒收到,是更改了嗎?]
因為鄭二少的意外,盛明窈提前半個小時離開了。
她也知道司機在停車場等着不一定能收到消息,發之前,還特地拜托俱樂部的人跑一趟,親自去跟司機,讓他早半個小時。
看樣子,是俱樂部沒說??
[沒事……你先回去吧。]
打完這行字,盛明窈眯了眯漂亮的眼睛,拉開包鏈,翻找了下自己的貴重物品。
一件沒掉。
那之前沈時洲說拿了她的東西,以她的名義讓司機先回家,是在騙鬼嗎。
而且,仔細想想,沈時洲這狗男人為了不讓其他男的跟她湊一塊兒,全程都站在她身邊,哪兒有空去翻她放在休息位上的包?
她聘的這司機,很盡心盡責,沒見到她本人絕對不會被勸退,也不該是沈時洲口中說的那樣。
所以!
真相只有一個,就是沈時洲偷偷以權壓人,串通了俱樂部經理,截下了她的通知!!
狗男人還很清楚,她懶,不會親自跑去地下停車場查證。所以撒起謊來面不紅氣不喘的!!
盛明窈簡直無語凝噎。
也不知道找誰吐槽,最終還是點開了熟悉的姜未未的聊天頁面:[你是不知道沈時洲有多無聊!]
姜未未聽完:[笑死我了。]
盛明窈:[我都沒想到,會有人大費周章就為了給我當回司機,以至于當時沒去細想他在搞什麽鬼。(手動再見。]
“你是不是真傻啊,他哪裏是只給你開了趟車?這不是露傷口、訴苦、讓你把剛才的氣一筆勾銷這& zwnj;全套都有了嗎?
車裏兩個人創造解釋的機會,車程最初沉默是金讓你獨自平複心情,在家門口才給你賣慘留下深刻印象,這一套被你吃了?”
姜未未恨鐵不成鋼地發了條長語音,最後,很直白地點評:“就你這反應,能把他釣到現在,真是沈時洲對你太客氣了!”
盛明窈:“……”
哦?
好像是有這一茬噢。
但是:“沈時洲當時應該沒想那麽多吧……”
說着說着,盛明窈也不确定了。
姜未未又在吃薯片,邊嚼邊口齒不清地道:
“他肯定不需要想這麽缜密啊,太子爺都什麽層次的人了,一點就通,明白你怎麽比較好哄之後,就完全能憑感覺來做。但邏輯是這麽個邏輯。你就告訴我,我分析得有沒有道理?”
盛明窈躺進沙發裏,仰臉望着天花板,半晌才拖長尾音:“他怎麽開始琢磨這些了——”
姜未未要把薯片扔她臉上了,發來張“不想跟憨憨交流.jpg”的表情包。
盛明窈:[嘤嘤,你罵我,你不愛我,你變心了,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小朋友!]
“其他路線琢磨過了啊。五十年來京城最貴的珠寶拍賣品就是你那頂不知道扔哪兒了也沒見戴過的王冠。國際高定的季度展子邀請了大半個京城開成了你的個人展……
你要是真想再浮誇點,可以讓他給你買個小行星,不是那種只有命名權糊弄人的,是正兒八經要幾百萬美元,我相信他很樂意。”
“但是,你不是說見慣了覺得沒什麽新意嗎,還覺得沈時洲是想砸錢糊弄你。要不是你要求一天變一個樣,太子爺至于淪落到鑽研怎麽賣慘的地步嗎?”
盛明窈換個姿勢躺在沙發上,小腿擱高,哼了哼:“你說得對,但我不改。男人絕對不能慣着。”
“別改啊,沈時洲就是被你矯情過來矯情去吃得死死的。”姜未未跟她關系好,吐槽時用詞很不客氣。
但她們倆嘴毒互怼早就習慣了,盛明窈完全沒在意,“那他的傷,該不會也是……”
“應該有,但肯定沒五厘米。他滿手流血不知道拿給你看啊?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讓他們看着你關心他,這不才是上上策?”
她感覺自己好像懂了沈時洲的心思,若有所思:“噢。”
“算了算了別想了。你又猜不透沈時洲,不如就随便亂來吧。反正是他使勁渾身解數追你哄你逗你開心,橫豎你也不吃虧…… ”
姜未未一頓,大白天就說起了限制級話題,“除了失身。他現在花多少精力追你,以後就能花多久精力讓你下不來床。”
盛明窈不客氣地将她短暫拉黑了五分鐘。
除去某些插曲,盛明窈跟迎楚那個小圈子的人相處還算愉快。她默認接下來的時間統統有約,便開始重拾已經懶了很久的護膚大業,打算這兩天先宅家裏了。
她還很好心地跟沈時洲說了聲自己的行程。
沈時洲回得也很有分寸:[正好這幾天公司忙。]
要不是聽姜·感情專家·未未分析了一通這男人的騷操作,盛明窈差點就要被他的進退有度給騙過去了。
不過,她相信,沈時洲說忙是真的忙。
因為接下來的幾天……
沈時洲早晚要沒話找話,發個“早安晚安”也就算了。
連每天的行程,也要事無巨細給她發條消息。
十點鐘有京城君朝總部的會議,他卡在九點五十九跟她發一句:[開會。到十一點二十。]
他真的很忙的樣子,這種東西一天要發二三十條。
盛明窈玩個手機,時不時就能看見這毫無營養的新消息。
她真看不懂沈時洲是想幹嘛,也不客氣地把沈時洲給拉黑了。
原定是第二天跟迎楚她們出海去玩的,然而,當天晚上,迎楚便神神秘秘問她:“要不要去蹦迪?”
盛明窈揭掉面膜,超級無敵感興趣:“我之前沒去過诶,好玩嗎?”
“就在舞池裏蹦啊,也沒什麽好玩的,但是很high。”迎楚道,“那個酒吧是老地方,都算熟面龐,我已經避開潛在的神經病了。”
盛明窈沒多想就同意了下來。
迎楚還特地提了句,可以穿少點,舞池人多,很熱。
她就挑了件很薄的黑色吊帶跟牛仔熱褲。
……
舞池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嘈雜喧鬧。
迎楚最初還給她留了退路,除了卡座外,特別定了樓上的包廂。說她要是不習慣可以上去坐坐。
沒想到盛明窈玩得比誰都開心。
不知不覺,她就蹦到了靠近舞臺的位置。
哪怕燈光很暗,打碟的男DJ也一眼就看見了她,很熱情地抛了個飛吻過來。
盛明窈一看那妖嬈的姿态,就知道大概是個GAY,也沒太在意異性距離,朝他回了個飛吻。
擡起臉的那一刻,舞臺頭頂的燈 光太閃,刺得在黑暗中待了半小時的她眼睛疼,不得不停下來揉了揉眼睛。
揉着揉着,視線還是模糊的,周圍卻有一瞬安靜了下來。
她正準備擦掉受刺激後的生理淚水,耳尖便鑽進了男人與迷離光線交織在一起的聲音:“遇見我就難過地哭了?”
停頓片刻,才淡淡地道:“那看來,是我打擾到了你晚上的豔`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