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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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把暈倒的龍王大人搬到床鋪上,廢了阿瑜不少力氣。

明明可以把這個人丢在地上不管的,為什麽還要精疲力盡的把他抗上軟鋪。

“真的是欠的債。”阿瑜喘着氣坐在床沿邊罵人,“把我忘得一幹二淨,還要來折騰狐……”

“阿嚏——咪!”一直被大狐貍忽視的小可憐往被子裏鑽了鑽,沒忍住打了個小噴嚏。

“哎喲!我的小乖乖!”阿瑜着急得蹦了起來,他趕緊去了櫃子旁,望了望那邊閉着眼的敖韞,又看了看只露出一張小臉縮在被子裏的小狐貍,神色一變再變,最終是長嘆了一口氣。

他伸出手從櫃子最下頭的拿出一個小箱子,阿瑜摩挲了好幾下發亮的鎖頭,才終于狠狠一拽,把它打開了。

阿瑜看着箱子裏整整齊齊放着的嶄新衣物,手心捏緊又松,松開又緊。

這才是真真的好料子做的,天上織女們縫制的雲錦,十載才制出一丈,就連當初的太子爺也只得這麽一匹,全給了他的寶貝狐貍。

阿瑜以往從未舍得用過,直到當初離開,流落此處,終日無事可做,才取出來,做了不少小崽的衣褲,有大有小,卻不知為誰做,誰能穿。

後頭做完便落了鎖,這麽多年從未打開過。

阿瑜比着小狐貍的身形選了一套出來,哼笑了一聲。

也罷,就算是物盡其用吧,便宜這小狐貍精了。

33

“來,好好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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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嗷嗚乖乖巧巧的站在軟被上沒動彈,看着大狐貍十指翻飛給他系了一個漂漂亮亮的結。

“親親!”小狐貍開開心心的摸了摸身上穿着的新衣,就開始一股腦的往阿瑜懷裏蹭,“嗚咪!抱!”

“有什麽好開心的?在鄉下這可是綁豬的結。”阿瑜滿臉超兇,然後就繃着臉把小狐貍精抱起來,他原來養雞的時候做過一張小兒床,現在也還能派上用場,“早點睡覺吧傻狐貍。”

“可是……可是……”小嗷嗚還不太會組織語言一句話憋了半天都開不了口,氣得把毛耳朵都直楞了出來,他伸出手手,指着那頭的大床,急的漲紅了臉,“爹爹痛痛……昏昏嗚咪呀!”

阿瑜幾乎啞了嗓子:“你……叫他什麽?!”

小嗷嗚眼睛又水又圓,偏了偏腦袋,跟着抿了抿嫩耳朵尖。

“爹爹嗚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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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以為自己早就放下這個人了,可是就這“爹爹”兩個字,就讓阿瑜像是被利劍刺穿了心口。

其實他應該料到的,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龍王大人正是洞房花燭,如今有個把孩子,不是理所應當的是嗎。

理所當然,光是想到這四個字,阿瑜就控制不住的發顫。

他這些年每每想起敖韞,就告訴自己一遍——無論敖韞是生是死,是子孫滿堂,還是孤獨終老都和他毫無關系。

可是,可是他還是怄火,幾乎要沖暈他。

“說!你娘是誰?”阿瑜的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無盡的妒火灼傷了他的理智,他瞪大了眼,兇巴巴的看着無辜的小狐貍,用僅有的力氣讓自己不要傷及無辜,至少,面前這只小崽不該替其他人背上罪責。

要知道當初懷瑾君上明媒正娶擡進龍宮的是青雀一族的郡主,再是如何也生不出一只狐崽。

狐貍,為什麽偏偏是狐貍。

小嗷嗚有點呆,傻乎乎的偏了偏腦袋:“親親?”

阿瑜深深喘了幾口氣,他不該這麽激動的,這狐貍崽子還小,懂不到這麽多也是正常的,再說了,萬一是收養的小崽呢?撿到的呢?

總歸……

狐貍精眼眶微紅,忍不住嘆氣

也不會是他的寶貝了。

34

深夜的氣候寒涼,阿瑜端着木盆,總覺得自己太過心軟。

“給他擦個屁的身啊!”狐貍精氣急敗壞的一邊嘟囔着,一邊坐到了床旁。

不管是不可能不管的,只能生生氣跺跺腳,胡亂發些脾氣來勉強平衡一下心态這樣子了。

敖韞長得高大,只是模樣冷峻,平日裏被他那冰冷的氣息給壓制住,也便不覺得他魁梧,可是阿瑜知道,實際上這位懷瑾君上可半點都說不上文弱。

“死沉死沉。”阿瑜念叨着,用熱乎的濕軟布一點一點擦拭敖韞臉上的細汗,對方的眉心緊鎖,看着極不安穩,搞得狐貍精也跟着忐忑。

阿瑜氣自己不争氣,之前心裏再多的怨氣,看着這傻子沒頭沒腦的一昏一倒,居然被驚得什麽都顧不上,只覺得心慌去了。

“非要跑到我眼皮子下頭昏倒……你是不是故意折騰狐……”

阿瑜不停的碎碎念,好像這樣自己的心跳就能慢一些。

可他的手還是顫抖,連盆裏的熱水都潑出來不少,星星點點的飛濺出來,搞得床鋪都濕乎乎的。

“我到底在幹嘛?”

阿瑜一個頭兩個大,眼看着敖韞的外衣都浸透了顏色,無可奈何的只好給扒拉下來。

反正看樣子這大爺一時半會也不會醒,等烘幹了再套上好了。

阿瑜這麽想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大人物就只剩了中衣。

狐貍精善心大發的擦了擦敖韞的雙手,卻無意之間看到了松散袖口裏奇怪的痕跡。

“這是?”

狐貍精不解的挽起敖韞的袖子,一瞬間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手腕以上寸餘的地方開始,連綿不斷的血紅傷痕如同鱗片一般密密麻麻的纏繞着敖韞看似健康無疾的軀幹,往上不停的延伸,沒入袖口遮掩住的身體。

阿瑜冰冷着指尖解開了龍王殿下的衣襟,就看着那些烙印一般的可怕痕跡果然沒有停止,而是像一張鋒利的網,捆綁着他心尖子上的人。

龍身堅利,非尋常之物不可破,阿瑜心口疼得發緊,不知是受了什麽罪,才會如此遍體鱗傷。

“韞寶……”

他啞着嗓子,疼惜得太甚,連自己都沒察覺已經忍不住輕觸上了對方的舊傷印跡。

“……該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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