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很長一段路,我都沉浸在很玄妙的感覺中。

連簟春給連家堡送了信,似乎是要确定我的身份,林州和雲州并不遠,回信也很快就來了,說許長随已經在連家,也确定了我何生,是連山的關門弟子。

連簟春不情不願的喊我師叔,我很淡然的受了。

馬上要見到許長随,我激動的很,許廷在旁邊一臉揶揄的看着我,我裝作很淡定的樣子,他也不點破,偶爾兩個人插科打诨也算是自在。

連簟春那小姑娘最開始還是不信我,直到我一路上指點了她很多,她才肯信我,只是喊師叔喊得還是不情不願。

連簟春對許廷還是時不時的開啓冷嘲熱諷,許廷也不在意,每天慢悠悠的懶的理她。

我問許廷:“你和她搶男人失敗了,你們兩争鋒相對這麽久,你就不想剁了她?”

許廷笑道:“我只不過是碰巧和她喜歡了同一個人,互不順眼很正常,只是我虛長了她十歲,若還和她計較,豈不是顯得我小家子氣。更何況她雖然總不待見我,但實際用的手段也是堂堂正正。”他嘆氣道:“只怪我身為男兒身。”

我問道:“是因為你是男的,他才不願和你在一起,選擇了連簟春嗎?”

許廷道:“不知道,但是于我而言,與其相信是因為我魅力不夠,不如相信是因為我身為男人。至少,會讓人好受些,哈哈哈。”

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理由。

到達連家堡的時候是清晨,老頭的兒子,現任的堡主連祁帶着一幹人等在門口迎接我們。畢竟我是老頭的關門弟子,也是他的小師弟了。

可是說真的,現在想起來,所有場景都是模模糊糊的像在夢裏,只有站在連祁身後的許長随,狠狠的落在我心底。

堅如磐石。

我拱手朝他們行了一禮,客套了一番,連祁把許長随和另一個姑娘拉到我前面,說:“這是小女連簟秋,與春兒是同胞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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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随沖我眨了眨眼睛,我沖他挑挑眉毛。

連簟秋長的和連簟春很像,但氣質截然不同。如果說連簟春看面向就感覺刁鑽的讓人手癢,那連簟秋就像是養在白門山頂的一朵白蓮花。

如果非要說個形容詞,大概是,孤傲。

我不知道連家堡這麽一個親和的地方,是怎麽養出連簟秋這種性格的,總之她沖我點了點頭,喊了聲師叔,我應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

許廷也被當上賓供着,我這才知道,他是江南許家的小兒子,喊着金湯匙出生,難怪一身貴氣,在哪都洗不掉。

晚上我睡覺的時候,我坐在床頭發呆,然後房門被輕輕推開了。

許長随抱着枕頭在門口笑道,“師傅,徒兒許久未見您,思之甚切。”

我滿意的點點頭,“為師亦是。”

我們兩躺在床上,許長随的腿大咧咧的架在我腿上,手摟着我脖子,腦袋蹭着我肩窩。含糊道:“師傅,那許廷是誰呀。”

這小子眼睛偷瞅許廷瞅一天了,我假裝當沒看到,果然他現在就問了。

我說:“很久以前他請我吃過一頓飯,就認識你。”

許長随道:“他們說許廷喜歡男人……真的假的啊?”

我說:“是真的。”

許長随啧啧了兩聲:“男人喜歡男人……真奇怪。”

我眼神暗了暗,轉頭問他,“哪裏奇怪?”

許長随道:“我就是不明白。男人喜歡女人,不是因為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嗎?男人和男人一樣的,怎麽會喜歡上男人呢?”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的小徒弟,什麽都能說的頭頭是道,除了感情。

有些東西真的是天生的。

第二日醒來,許長随說要帶我在連家堡轉轉,我們便收拾收拾溜達出門,看了庭院,逛了逛藏書閣,路過東廂房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連簟秋。

她和我們點了點頭就走了,走的時候許長随回頭望了一眼她的背影。

我問他怎麽了,許長随說:“她人挺好的,就是實在是不太愛理人。”

我笑道:“你認識她多久了?怎麽知道她人好不好?”

許長随嘿嘿笑了:“以前我還挺讨厭她的,覺得太高冷,跟她說一句話比和師祖下棋還累。不過感覺雖然高冷,但是真讓她幫點小忙她還是肯的。但是……現在說話還是很累就是了。”

我哈哈哈笑了:“怎麽,許小少爺還有求人幫忙的時候?”

許長随撇了撇嘴,“那可不,之前你不在,我沒有辦法知道你的消息,只能拜托她托人幫我打聽了。”

我摸了摸他的頭,他沖我做了個鬼臉。

晚上我去見了連祁,他問了我一些老頭的事,我大致的說了,最後他抖了抖嘴,嘆了口氣,“師弟啊,既然你是我父親的關門弟子,也算我半個弟弟了,以後這連家堡就是你的家,你想什麽時候回來,自然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

我應了聲好,卻沒有多在意。據說連山很早以前就辭去了連家堡堡主的位置離開了,連祁少年接手連家堡,我在整個堡裏轉了一圈,全是陌生的味道。

這是連山出生的連家堡,卻一點兒也沒有連山的氣息。我自然,更加沒有感覺。

連家堡是以貨物運輸為主的,據說前身是一個大镖局發展來的,我現在享着連家堡的供奉,自然也是要幫忙做點什麽的。

這趟标據說是要壓往京城,給皇帝太後的,連家自然不敢怠慢。連祁試過我武功,連山教我的武功,除了碎月劍法和幾套掌法,其他很少是連家堡。于是我只用連家堡的武功,大約出五分力,可險勝他,雖然他以為我出了全力。但是能同他打成平手的,他覺得也足夠托付重任了。

于是我就和許長随,連簟秋,一起押送這批貨進京。

我問許廷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他笑了:“你和你小徒弟培養感情去吧,我晃蕩了這麽久也累了,在這裏挺舒服的,你讓我歇幾天。”

于是剛到連家堡沒幾天的我,又馬不停蹄的上路了。

上京的路上要經過并州,就是我和許長随長大的地方。但是我哪也沒有去,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雲後面藏了一半的白門山。

并州後再穿過山陽和洛水,就到了京都了,一路上我們走的官道,給了不少銀子,但一路也相安無事,就是在洛水城外的時候碰到一夥剛從京都逃出來的犯人,被許長随攔了下來,官府的人還好生感謝了我們一番。

許長随偷偷和我說,這種手拿犯人的感覺真的特別好。我笑了,說,那你以後就去官府做事吧。

許長随說,官府規矩太多,沒意思,要做就做武林盟主,帶領正道一起清除那些歪風邪氣的魔教。

他說歪風邪氣的時候一臉正義,樂的我直打滾。

連簟秋在一旁一臉不贊同的看着我們,似乎覺得我們有辱斯文。

我不在意,繼續軟趴趴的倒在馬車裏,許長随咳嗽了一聲,稍微坐的端正了。我忍不住偷偷踹了他一腳,他斜眼瞪我,我裝沒看到。

然後我們一路到了京都。

然後我見到了一個男人。

我知道我可能會見到,但是我以為我一輩子也見不到的男人。

那個,給我取名叫“何生”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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