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梁真道,笑得羞澀:“我把長壽分給你啊,我們以後每個生日都一起過好不好。”

有那麽一瞬間,邵明音想直截了當地問梁真,這句話什麽意思。

或者,梁真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邵明音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答應,應該是有的,不然梁真不會吃得那麽津津有味,但那一小碗長壽牛肉面他吃得特別心不在焉,就連洗碗的時候,水槽裏的水都要漫出來了邵明音才關得水龍頭,拿着抹布和碗,手腕轉動地慢,是還想着什麽事情出神。

倒是梁真見邵明音老久沒從廚房出來,大大咧咧地自個兒就進來了,見邵明音是在發呆,他就想吓吓人家,從後背一撲将人整個抱住,手又是護着邵明音小腹不讓那兒磕碰到櫥臺的邊角,梁真下巴擱在邵明音肩上蹭蹭,大着喉嚨在他耳邊說:“我離不開你了!”

邵明音被吼地半個身子都酥了,梁真就又将人箍緊,舉止親昵地真像大型犬:“我吃你下面吃上瘾了!”

“梁真…”邵明音真的聽不得他這麽說,“你能不能別老說這種有歧義的話。”

“我不管,反正就是這個意思,我離不開你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邵明音挺無奈的,“你先把手松開,我還要洗碗吶。”

梁真松開那個擁抱了,也特殷勤:“我幫你我幫你。”

“得了吧,我能讓壽星洗碗?”邵明音不樂意了,“你生日呢,怎麽開心你怎麽來吧。”

“真的啊,”梁真兩眼發光,“我想怎麽來怎麽來?”

邵明音有點意識到不對勁,但又意識不到是哪裏不對勁,就有些不過腦的說了聲“嗯”。

“邵明音同志!這是你說得!”梁真一個健步就沖出了廚房,像什麽陰謀得逞,“警察同志是不能言而無信的!”

邵明音猜不透了:“你想幹嘛?”他随後就聽到一聲悶悶的重物往軟的地方砸的聲音,出于擔憂他想都沒想也出去了,以為梁真磕着碰着了。

可他一出去,就看到梁真衣服都沒脫,整個人卷在被子裏,還非常霸道地橫着躺,見邵明音過來了,他幹脆就把腦袋挂出來,眯着眼,嘴巴大張笑得滿足。

Advertisement

“今天我生日!”梁真道,“我要睡大床!”

邵明音:……

等邵明音整理完廚房,梁真已經洗漱過了,毛巾一挂上就又沖回了床上把自己裹起來,一見邵明音從廚房出來他就警覺的和什麽一樣,正襟危坐,被子當然還裹着,像是吃定邵明音不會趕他,又像是生怕邵明音趕他。

邵明音最終還是沒趕梁真,從浴室出來後他換了睡衣,站在床邊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梁真就很鸠占鵲巢地躺直,伸出一只手“啪啪啪”的拍床單,語氣強硬:“上來。”

邵明音笑:“梁真你別太過分啊。”

梁真瞬間就破功了,一破功就撒嬌:“你上來一起睡啊,來呀來呀。”

邵明音笑得嫌棄,可還是曲着膝蓋,掀開被角鑽了進去,不睡上去還不要緊,這一躺下,梁真馬上又得寸進尺地一個勁兒往邵明音那邊鑽。

“別鬧了,”邵明音也沒地方可以退,再任梁真往這邊湊,兩人身子就要碰一起了。

“你是豬嗎?”邵明音故作怒意,“豬才像是這樣,一直拱過來。”

“對,我就是!我就要拱過來!”梁真張張嘴,還真學着發出幾聲豬叫,繼續往邵明音那邊又拱又蹭。

邵明音差點笑岔氣了:“梁真你的尊嚴呢?”

“尊嚴不要啦!”梁真大叫一聲,直起腰後被子也從身上掉下來了,他擡起雙手做張牙舞狀,誇張地“嗷嗷”叫喚,是要撲邵明音身上。

邵明音擡腿就是要踹,以前梁真屢敗屢戰的想賴他床上,到最後都是因為打不過并被踹了回去。但今天邵明音動作很遲疑,是考慮到梁真剛吃了一大碗面,他一個不小心沒踹對地方就容易把人傷到。

梁真也得意,他就是吃定邵明音不舍得這時候攻擊他,手都撐到邵明音腦袋旁的枕頭了,梁真腰還是弓着。

邵明音很嚴肅:“要睡就好好睡。”說完他又加了點力道,梁真順着那一腳往旁邊一翻,倒下後和躺屍一樣,愁眉苦臉。

邵明音剛才非常精準地抵住了梁真的恥骨。

梁真,卒。

梁真還是不甘心,側躺着盯着邵明音看,邵明音讓他關燈他也不為所動,邵明音就撐起身子要自己關,梁真一直伺機而動,等燈光暗下,他就非常精準地抓住了邵明音還沒縮回去的手,同時摟住他的肩膀。邵明音挺猝不及防的,要掙開,梁真就是不配合,兩個人就這麽打鬧地糾纏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笑的,整個過程誰都沒用力,就是肢體觸碰地厲害,還好這是大冬天,要是在夏天,指不定就是一身汗粘膩到一塊兒。陽臺的窗簾按照邵明音平時的習慣開了一臂的寬度,所以房間裏并不全然漆黑,都不用湊得很近,梁真就能看輕邵明音臉上是什麽表情。這時候梁真用殺手锏了,他撓了邵明音咯吱窩,但這個技能一發動其實就是一時爽,因為梁真比邵明音更怕癢,打鬧到最後邵明音膝蓋抵着梁真脊椎骨,單手反抓住梁真的雙手手腕,另一只控着的手撓梁真的腰窩或者是咯吱窩,梁真連個翻身的着力點都沒有,被擒拿的動彈不得。

實踐再一次用事實證明,梁真打不過邵明音。

邵明音也沒弄疼他,手在梁真背上一拍,問:“服不服?”

現在的梁真早已經是沒有尊嚴的梁真了,當然服。

邵明音又問:“那還鬧不鬧。”

梁真搖頭:“不鬧了,你松手吧,疼。”

“怎麽可能會疼,”明知道梁真是在瞎講博同情,邵明音還是把手松開了,梁真當然沒學乖,一得了自由,馬上又精力充沛地蓄勢待發另一波攻勢。

“真的夠了,”邵明音道,“我困了。”

“你才不會困,”梁真側躺着,離邵明音很近,“你別以為我沒發現,你每次都睡很遲,睡着了也睡很淺。”

“那我總要上班啊。”邵明音很自然地摸梁真頭發,語氣也哄,“乖,睡覺。”

“噢…那好吧。”梁真雖然還亢奮,但也不鬧了,邵明音也沒再側身,不管梁真睡不睡,他反正是把眼睛閉上了。

于是萬籁俱寂之下,邵明音又一次落在月光裏,不同的是這回梁真和他離得特別近,只要再稍稍靠過去,再靠過去一點點,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額頭,就碰到一起了。

像是魔盒被打開,梁真越來越貪婪,并且被吸引着朝那一點點靠近,他很難形容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就是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有這種想法,只要和邵明音靠的近,他就想靠的再近一點,再再近一點,都給不出理由,他被本能驅使着,去接近,去觸碰。梁真稍稍往下挪了挪,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樣靠近過去,碰到的就不是鼻子或者是額頭,邵明音也在這當口有所警覺的睜開眼,他并沒有足夠的時間往後退,但梁真是能停下的。

但梁真沒有。

他毫不猶豫地在邵明音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在那之後邵明音能看到梁真眼裏閃過的懵懂和困惑,那眼神好像在說,原來是這樣。

和邵明音接吻,原來就是這樣。

那眼神莫名使得邵明音陷入了恐慌,好像自己辜負了梁真。他撐着手臂就要起身,是想逃避,雙唇已經啓開了,那個名字的音節也冒出了第一個。

但邵明音終究沒能喊出那個名字。

他也沒能起身,因為當那眼神裏的懵懂和困惑褪去,這個名字的主人極其霸道地扣住了他的後腦勺。

當手指穿過那裏的頭發,那唇間的輕啄也在那一刻變本加厲,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吻。

一個由梁真主導的,真正的吻。

邵明音反抗,先是毫無章法地推搡。但就像梁真贏不了他的那些擒拿技巧,光拼力氣,邵明音也沒有任何優勢。

但他總能将人推開的,總能掙脫開,他肯定會有辦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突破了牙關攻城略地。

他有辦法的,有辦法不被梁真那麽赤裸裸的侵占和親吻,掙脫開後他可能會把梁真揍一頓,把人趕走,趕下床趕出門,永遠也不見面了。

可當他看清那是誰,看清那個不再僅限于輕吻,同時也給予擁抱的少年是誰,他何止是不舍得揍,一想到會疼,他連咬一下對方入侵的舌頭,他都不舍得。

他任由那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少年将自己視為獵物,而他呢,他連那原本用來反抗的手,也環到那少年寬厚的背上了。

然後他也把眼睛閉上了。

他妥協了。

眼前的人是梁真,他妥協了。

那一刻的妥協是配合,也是他真實的內心。

那一刻是梁真,那一刻邵明音也不想有辦法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