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19
醫院裏一陣雞飛狗跳。
混混們跟在周宇楊和朗封身後猛追,不少抄了醫院房門口放置的掃把和畚鬥。周宇楊拉着朗封溜着一群人在醫院外圍繞大圈,等跑過瘾了才從醫院的停車棚下找到他們的車,一個跳上後車座,一個跨上前座位,腳蹬子一踩,車帶人飛馳出了醫院大門。
徒留下混混們彎着腰拄着身子大口喘氣。
“你們個死小子!”
“有本事再來追我們啊!”
周宇楊扭頭朝幾人做了個鬼臉,随後攬上朗封的腰,順着微風騎遠了。
等徹底瞧不見那幾個混混的人影,朗封騎車的速度才逐漸慢了下來。兩人剛才這麽一通胡鬧,身上泛起了熱氣,出了不少汗。好在冬天出這些汗一會就能幹透。周宇楊拍拍朗封的後背問:“你剛才怎麽敢把熱水往他身上澆的,不怕燙着人?不過你澆得好,澆得過瘾極了,對那種人就是再澆上幾瓶也不為過!”
朗封說:“他們話說得難聽,何況那水的溫度不高,燙不着人。”
“想起來我就覺得好笑,那家夥的模樣跟青蛙似的,拉長了臉皮,全褶皺在一起,黑青黑青的。”周宇楊偷樂幾聲,随後正經道:“謝謝你幫我一次,我記下了。”
朗封說:“楊楊記在心裏了嗎?下次我要問你讨回來的。”
周宇楊擺手說:“記下了記下了,你把腳撒開,讓我騎一會。我告訴你騎車呢,不止能坐騎還能站着騎,更能兩個人一起騎,我今天心情好,教你一個好玩的。”說着,他把腳踏上了腳蹬子,先是只有一只,接着等朗封把另一只腳撒開後,他把兩只腳都放了上去。
前頭的那個把控車把手,後頭的那個掌控車輪子,這是21年後典型的雙人騎車模式,也是周宇楊小時候特別喜歡玩的一種游戲。不過長大後他沒再這麽玩過,現在重溫一下,感覺竟然更有趣了。
“你把手也撒開,我試試。”
周宇楊玩出了興頭,除了腳要控制腳蹬子,他的手也逐漸朝車把手伸去,捏住車把手之後示意朗封松開手全權讓他掌控。朗封眯縫了下眼,聽從周宇楊的話把手撒開,瞧了瞧對方用手将他圍圈起來的姿勢,倒不舍得這麽快騎回家了。
“你幫我看着點方向,我看不見。”周宇楊技術不賴,就算眼前看不清楚,也把車控制得穩穩當當。
朗封瞄了眼前頭的路說:“左……右……左……拐彎。”
“砰——”
車頭撞上了拐角的牆壁,兩人都摔到了地上。
周宇楊是坐在後座上的,摔也自然先被甩到地。朗封是坐前座上的,等周宇楊摔到地上之後才跟着被甩了下來,他身子恰好地壓在了對方的身上,然後手重重地順着力道扇在了周宇楊的臉上。
那力道不輕,都扇出紅印子了。
周宇楊因為被甩出來腦子一懵,接着又被朗封的手扇了一巴掌,腦子更加糊塗了。還沒等他糊塗結束,那疼痛的餘韻立馬接踵而來,激得他直抽氣。他不知道是該先捂屁股還是先捧臉。
朗封一時間慌了神,他立刻站起身蹲到周宇楊面前握住了那下巴。他先是輕輕地吹上幾口詢問:“疼不疼?”
“疼!”周宇楊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接着就見朗封湊上前去,伸舌頭在周宇楊被打的地方添了添。周宇楊只覺得疼痛上覆蓋了一層溫潤,泛起絲絲冰涼,随後那疼痛就仿佛遇見了天敵般消退了不少。他迷糊間睜開眼,瞧見朗封與他挨得極近。
“還疼嗎?”朗封問。
周宇楊的臉頓時紅了,他後仰幾弧度,遠離些朗封的臉搖頭說:“好像……沒……沒那麽疼了。”說着,他按着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伸出手觸碰了一下自己被打的地方,不知怎麽的覺得指尖發燙。
“你剛才……”
“還覺得疼的話我們去醫院看看吧。”朗封皺着眉頭說,“土法子說不定都是假的。”
指尖的熱度頓時降了不少,周宇楊穩穩心神說:“不用了,我們走吧。你家不是有藥箱嗎,回去上點紅藥水就好。就是這車……我不坐了。”見朗封狐疑,他補充了一句解釋,“我坐着屁股疼。”
朗封微微一笑,扶起車和周宇楊并肩往前走。
他們摔的地點離朗封家不遠,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兩人就走到了家。回到家以後,朗封剛停好車就拉着周宇楊坐在沙發上,他從茶幾底下拿出藥箱,從裏頭找出紅藥水,想給周宇楊塗藥。
紅藥水塗在臉上格外明顯,明天又是上課的時間,周宇楊想了想還是算了。
朗封按住他的身體,不讓他随意動彈。擰開紅藥水蓋頭後,用棉簽沾了沾,快速在周宇楊的臉上比劃出了個愛心。他塗的地方是被他用指甲劃出血的地方,其餘顯紅印子的地方他一概沒碰。
放下紅藥水後,朗封找了條涼毛巾敷在周宇楊的臉上。
“嘶~”泛涼的毛巾刺激得周宇楊渾身一個激靈,他捂住自己皺成包子狀的臉,仰腦袋往沙發上一躺,嘴裏吐槽,“每次遇見那個何嚴,就倒黴。也不知道安陽看上他哪點,就因為他會修摩托嗎,找他還不如找摩托呢。”
朗封坐在他身側問:“你怎麽知道安陽對摩托有好感?你對她很了解?”
“當然了解,那是我……”周宇楊回神了,不說了。
朗封追問,“那是什麽?”
周宇楊閉了眼搖頭,“沒什麽,就是我家有個阿姨也喜歡摩托,就因為這前期找的都是摩托男,我就是覺得安陽和我那阿姨挺像的。”
自周宇楊來到朗封家後,朗封從來沒有聽周宇楊提及他的家人以及家庭情況。雖說朗封很希望周宇楊能夠在他家住下去,但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人會是那麽簡簡單單的家庭嗎,又或者這背後掩藏的是一個大秘密。
“楊楊,你的名字究竟叫什麽?”朗封想起自己因為逼問不出周宇楊的名字,給對方辦理的入學表上填的還是周宇楊三個字,後來叫着習慣了,這件事也沒有再多理會,現在他卻很想再了解對方一點,哪怕只有那麽一個簡單的名字。
周宇楊巴眨下睫毛,坐起身來,他看向朗封說:“你叫了這麽久,還沒聽出我名字和你表弟的名字一樣?要不一樣,我每天聽別人的名字能習慣嗎?我以為你不問我了,是因為你從楊仔那打聽到我的消息了。”
“那你的家人呢?你住哪?你是哪的人?又或者……”
“等等。我雖然住在你家,但是我的家庭和家人屬于我的私事,我有權利可以保密吧。而且你問這麽多幹嘛?想套路出我的家庭情況,把我送回去嗎?我告訴你,別想了,白搭。”
“很好。”朗封卻沒有顯露出周宇楊意料之中的表情,他笑道:“那這樣楊楊就能一直待在這了。”
周宇楊突然汗毛豎起,有些警惕,“你這麽好心,還想收留我一輩子?”
朗封說:“只要楊楊願意,我家就是你家,待一輩子又怎麽樣。”
“你做夢!我家是我家,你家是你家。兩家是絕對不會變成一家的,現在不會,21年後也不會。你別肖想我ma……”周宇楊說着說着發現說話的對象不對,這話他應該當着21年後的朗小三說,而不是當着現在的朗封說。
朗封抓住了周宇楊的餘音,重複句,“ma?”
“嘛!你別想肖想我嘛。”
朗封不說話了,他對視周宇楊的眼神,想從中看出點什麽。他本以為周宇楊說的意思是他所想的那種,可細細一看他就懂了,這家夥壓根不開竅,說的話也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在那一瞬間,他很想張口告訴對方,他的确是想肖想對方一輩子。
周宇楊被朗封盯得不習慣,他扭扭身子,偏過腦袋不去看朗封。
很多時候有些人不懂裝懂,有些人想懂卻不得不裝懂,他們之間就差了那麽一點點,再近一些,或許能夠發現戳破了所謂窗戶紙,得到的結局并不一定都是破碎。
朗封起身說:“我去買飯,你先休息。”
關門之後,周宇楊盯着朗封離開的背影,心裏冒出些酸澀滋味,其實他剛才好像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點認真,但他又好像看錯了。
等朗封買完飯回來,周宇楊已經抱着毛巾在沙發上睡着了。
朗封輕手輕腳地放下晚飯,過去喊對方起來,可身子剛走到沙發邊,就瞧見了對方閉着眼恬靜睡覺的模樣,很可愛,很誘人。
吸引着朗封不自覺看呆了神,然後緩緩附下身子。
唇瓣在對方喉結處輕輕一碰,接着用牙齒磨了磨。
一聲輕笑從他的嘴角溢出,他仿佛品嘗到了世間最美味的滋味,舌尖的雀躍讓他流連忘返,可是他卻不得不站起身,推了推對方。
“吃飯了。”
“恩。”周宇楊哼聲,轉過頭去。
朗封拿掉他手中的毛巾,又推了推。周宇楊被擾得煩躁,抓住他眼前晃悠的東西,一把塞進自己懷裏,等感受到那東西溫熱的觸感後睜開了眼,雙眼正對朗封的額間碎發,某人的唇恰好地蓋戳在他右臉頰上。
唇瓣對準愛心。
位置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