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8

風頭出了一天,直到放學臨走前還有三五個女生圍成一團,指着周宇楊和朗封指指點點。周宇楊羞愧地就想從地上找條縫隙鑽進去,他活了十八年,十二年的上學生涯還沒有這麽出糗過。

等教室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周宇楊才慢慢吞吞地從課桌前站起身,開始整理他的書包。突然一只手橫插到他面前,同時在課桌上重重拍下,浮起一層煙灰,像極了黃昏後落日的餘晖。

那個時間點接近吃飯,餓肚子的人向來不會有好脾氣。就比如站在他面前的安陽,一臉的怒氣,眼眸子裏好似燃起了火。

“周宇楊!”安陽說,“你是不是看不起何嚴?原本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說他的壞話,原來你壓根就是看不起他,那天在校門外你為什麽把他打成那樣!”

“打他?你說什麽啊?我沒打他……”

“你還狡辯!何嚴腦袋上那麽大一個血窟窿,難不成還是他自己打的!不過就是他不小心把朗封的自行車碾斷了,你們有必要這樣打人嗎,都把人打進醫院去了!”

“安安。”跟上來的薛玫想要制止安陽說話,卻被安陽反問,“玫玫,你究竟是站在我這邊還是站在他們這邊!”

薛玫臉色浮白,她擠了擠唇瓣說:“我當然站在你這邊。但是這件事還沒有徹底的調查清楚,我們不能這麽冤枉周宇楊同學。更何況那個何嚴他……也不是這麽很好的人。”

安陽瞬間甩掉了薛玫的手,她比起剛才怒視周宇楊更加生氣了些。薛玫被甩開手後本就泛白的臉更加的蒼白了些,她猶豫地想要伸手去抓安陽的衣袖,卻被安陽一手推開了。因為推得急,沒顧着兩人的站立姿勢,薛玫腳下一崴,朝周宇楊那摔了過去。

“ma!你幹嘛呢!”周宇楊吓得心髒都快禿嚕出來了。

他攙扶住他媽薛玫,扭頭就對安陽吼了一句,“你憑什麽認為何嚴腦袋上的血窟窿是我打的?他碾斷了朗封的車還颠倒黑白朝你告狀,這家夥就不是什麽好人!更何況,我連他一根汗毛都沒碰到過!”

“你放屁!要不是你,他能進醫院去了。”安陽對着薛玫有些心虛,可對上周宇楊又底氣十足了。

周宇楊冷笑,“他進醫院那是他活該。”

“你!”安陽伸手就想往周宇楊臉上打一拳,拳頭剛伸出去就被朗封給擋住了。朗封将安陽推開,錯位走出空隙,來到安陽面前站定。

朗封說:“你打錯人了,那家夥是我打的。”

安陽說:“我就知道是你們,你們現在跟我去和何嚴道歉。”

“道歉,他配嗎?”周宇楊嘲諷道。

朗封跟着接話,“道歉就沒必要了,下次見他一次還打他一次,你最好別讓你的男朋友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安陽氣得渾身哆嗦,她手指朗封說:“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

“沒這麽以為。”朗封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說:“想打架,随時奉陪。”

安陽甩下手,惡狠狠地盯了兩人一眼,扭頭就走。薛玫本想跟着過去,卻因為腳崴了,動彈不得。

周宇楊半蹲在地上,握着他媽開始紅腫的腳踝,一臉氣憤。

這件事壓根就不是他們的錯,憑什麽把責任推到他們的頭上,他之前還想着用委婉的手段讓安陽知道何嚴是個什麽樣的人,現在卻覺得這個人惡心到了極點。

薛玫低着頭,小聲說:“對不起啊,今天是安安的心情不好,她不是故意要這麽說你們的。我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你們做的,只是何嚴他向安安告狀,安安很聽他說的話。”

周宇楊擡眸望了他媽一眼,問:“疼嗎?”

他手觸碰了下他媽的腳踝,果然看見他媽疼得下意識縮身子。他不敢再觸碰那塊受傷的地方,而是轉過身子低下腦袋說:“你上來吧,我送你去醫務室。”

薛玫下意識望了朗封一眼,看見對方那猛地下沉的臉色,頓時搖頭,“不……不用了……”

周宇楊厲聲說:“不行,你腳都青了,不能自己走!”

薛玫又咬上唇瓣了,泛白的臉頰露出點血色。

仿佛看出了他媽的為難,周宇楊伸手就想換個姿勢把他媽抱起來,手剛伸出去就被朗封攔住了。

朗封說:“我來。”

周宇楊立刻道:“不行!”

朗封盯着周宇楊,兩人一時間都不說話,為什麽不行這個話題成了氣氛僵持的來源。直到薛玫出聲打破了這個僵持的場面,“那個我能讓周博同學背我去醫務室嗎?”

在最後一排早就盯着這個事件不放的周博聽到這句話後抖了抖耳朵,他自覺上前取代了周宇楊的位置說:“我來吧,你們這對小情侶不适合。”

後來,送薛玫去醫務室這件事就落在了周博的身上,他陪着薛玫去醫務室包紮好腳後,又盡心盡力地将人送到了校門外,等薛玫家的司機來接人,他才依依不舍地目送薛玫離開。至于跟在他身後的周宇楊以及朗封,他壓根不是很在意。

“等等!”周宇楊追上周博說,“昨天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周博這才想起周宇楊一天沒來找他說話的緣由,他回道:“不關你的事。”

周宇楊說:“你和你爸……不是,我是說如果你不開心的話,我之後都不會提了。還有謝謝你剛才送薛玫同學去醫務室。”

周博瞄他一眼說:“不用謝,我自願的。”

周宇楊沒聽出這句話的言下意思,朗封倒是聽出了個大概。朗封推着自行車跟在兩人身後,那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向上翹起。雖然周宇楊有撮合周博和薛玫的行為舉動,但他對兩人的過分關心總是會不自覺讓朗封産生警惕心理。

現在,他想大概不用再警惕了。

畢竟一個喜歡女生的男生并不适合成為情敵的候選人。

随着周博的離開,周宇楊與朗封并肩行走,走了片刻後,他猛地跳上了朗封推的自行車後坐墊上,大聲嚷道:“去找何嚴,我要把這家夥抽皮剝筋!放油鍋裏炸!”

朗封問:“你知道他在哪?”

周宇楊抿嘴一笑,從兜裏掏出一張紙說:“估計安陽原本打算照着上頭的地址去找人,誰知道一不小心掉地上被我撿到了。韶華市三醫院急診科306床,這家夥真的腦袋被人開花了?”

朗封瞄了眼地址,踏上自行車腳墊開始朝着韶華市三醫院騎去,他對何嚴有沒有被人開腦袋花不感興趣。但如果周宇楊想去,他就帶着對方去看看。兩人騎了十幾分鐘才騎到韶華市三醫院,醫院裏人不多,來往的都是一些住院的病人。

“走走走。”下了車,周宇楊就開始挨個去看房間號了。

等找到306床,他沒急着進去,而是站在門外貼着門板偷聽了一會。裏頭傳出三五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好像都是在外混的不良少年,特別是從門縫裏傳出來的煙味更是證實了周宇楊的這點猜測。

“噓。”周宇楊止住朗封開口詢問的動作,示意對方跟着他去聽。

朗封皺皺眉頭,揮去煙味去聽。

裏頭人說:“這娘們的錢不好騙啊,腦袋都開這個大一窟窿了,才只給這麽點基本的醫藥費,簡直浪費兄弟們的力氣。”

“我說何嚴你要不然找那學生妹好好說說,看能不能哄點錢出來,哥幾個最近都手頭緊。”

“我說了,她不給。還嚷嚷着要那兩小子給我道歉,我要道歉幹嘛,當飯吃啊!不過那兩小子也真是欠揍,要真跟被她壓過來給我道歉,我大人有大量也原諒他們了,哈哈哈……”

“就是啊,咱們何嚴最是大人又大量了……”

後面的話周宇楊壓根聽不下去了。

他伸腳就想往門裏頭踹,朗封拉扯住他的人,從護士站那裏借了個熱水瓶,帶着周宇楊進了門,拔開瓶塞,就将整瓶熱水倒在何嚴躺的床上。

熱水冒着煙,激得何嚴像條魚一樣從床上彈跳到地上。他的情況也不像安陽說的那麽嚴重,腦袋上是流了點血,包紮了幾根白布條,可瞧他的精神卻跟沒受傷人一模一樣,指不定那傷口的大小還沒指甲縫寬。

何嚴大聲嚷嚷:“你幹什麽!想燙死老子嗎!”

周宇楊接過熱水瓶,沒過瘾地把水瓶往那床上一丢說:“燙的就是你。怎麽,你是烏鴉啊,背後說人壞話,找人告狀?還想讓我們來給你道歉,你有那麽大的臉面嗎?”

“是你們兩個!”何嚴見到周宇楊和朗封就氣得直咬牙。

周宇楊努嘴角,“是我們怎麽了,你不是特別想見我們,還特意讓安陽帶我們兩過來嗎。行,我們來了,你想幹嘛,腦袋上想開朵真花嗎?別說你這腦袋包得還挺好看,就是你那點傷口不滲血,需不需要我們替你滲點血?”

何嚴氣極了,他抖着手指指向兩人,“你們……”

“去你的!”周宇楊伸腳踢在何嚴的膝關節上,拉着朗封就朝病房外跑,兩人跑的速度極快,壓根沒有給何嚴和病房內其他幾個混混反應過來的機會。

而何嚴抱着腳倒在地上,一臉的痛苦扭曲。

他渾身都濕透了,床上還放着一個冒着白煙的熱水瓶,場面詭異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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