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車輪碾過灰白的路面,馬蹄的噠噠聲回響在夜色中,馬車慢悠悠的從石橋上駛過。絕背靠着車廂,一手執着缰繩,一手扶了扶臉上的半邊面具:“你怎麽不說話?”

車廂裏一點動靜也無。

絕嘆了口氣:“好啦,我知道你生氣我給大人說了千手柱間的消息。可是那畢竟是大人啊,我不能違抗他的意思的。”

“你這是在害他!”帶土終于發話,聲調擡高,有些憤憤不平。

“可是大人……”絕斟酌了一下用詞,“大人他的眼光一貫很好的。千手柱間也沒有暴露大人的身份不是嗎?”

背後的靠板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是帶土一拳砸了上去:“你別忘了千手柱間的弟弟是倫敦政府的人,我叔要是在這樣下去,哪怕千手柱間不說,也會被他弟弟查出來。到時候他隐于幕後的優勢沒了,拿什麽和倫敦政府鬥?”

絕勒了馬,停了下來,認真的和他辯駁:“大人會知道分寸的。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只要幹好分內的事,不讓他操心就好了。”

車廂震動了一下,似乎帶土不服氣的又一拳砸在了靠墊上。但他終究沒有在說話,靠在窗邊,轉換了話題:“就在這裏停一下吧,我已經好久沒來過東方區了。說起來我被我叔帶回去認祖歸宗也有些年頭了。”

絕聽他提起從前的事,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那個時候大人查到宇智波還有血脈遺落在外,于是帶着我去東方區找你,沒想到老遠就看見你在幫你一個老奶奶扛米,後來人家遞給你一袋面包作為感謝,你只挑了一塊最小的。當時大人皺着眉很納悶的問我:‘這小子真的是我的侄子嗎?’”

帶土幹咳兩聲,拉開門,跳下馬車,在夜風中伸了個懶腰:“那個時候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扛米的時候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我又不是為了面包才去幫那個老婆婆的,怎麽能收那麽多東西?沒想到我剛拿到面包還沒開吃,就被一個突然出現一臉兇惡的男人搶走了。我叔搶了我的面包說的第一句話是,小孩子吃這個怎麽能飽?”他哼了一聲,“那個時候我也十五六歲了,也不算小孩子了。”

絕轉頭看了他一眼,揶揄道:“說得好像你現在不像小孩子一樣。”

“我……”帶土啧了一聲,就要反唇相譏,卻突然停了下來,側耳認真聽了聽,“你有沒有聽見有人在尖叫?”

絕愣了愣,仔細留意了一下,搖搖頭:“你還是上車吧,我們趕緊回去,把大人吩咐的事情辦好。”

帶土一聳肩:“好吧好吧,聽你的。”

白教堂附近的巷道大多森暗狹窄,大路上的路燈光照不亮裏面分毫。柱間與斑一路摸索着牆壁跌跌撞撞的來到尖叫聲發出的地域,在岔路口處停了下來。柱間警覺的皺起眉,他察覺到了附近細微的血腥味。

“這邊。”他推斷出大致方向,拉着斑跑向遠處一間門口挂了燈的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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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的木門大開着,柱間剛一趕到門口,就感覺一腳踩到了什麽粘稠的液體。他低下頭,認出那是才流出的血液,睜大眼,推門闖了進去。

“當心。”斑在後面及時拉了他一把,提醒他小心有變。

院子裏的衣架上晾着幾件款式過氣洗得泛白的蕾絲打褶長裙,裙擺處被血染做深紅。血不斷從地上那個赤身裸體的女人身上流出,彙成一泊——不僅是咽喉,她的身上布滿刀傷,最殘忍的一刀将她整個人從胸膛至下腹剖開,內裏的髒器猶自溫熱帶血。女人的眼睛用力睜大,目眦欲裂,定格在了死亡來臨那一刻的絕望與惶恐。

柱間與斑都沒料想到闖進來會是這樣一幕,随即,斑瞥見角落處一道寒光閃過,一個漆黑的人影翻牆而出。

“我去追,你留下來調查。”斑眯起眼,率先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斑!”柱間來不及拉住他,只能咬牙看着那個身影遠去,眼底浮起一絲憂慮。

他習慣性的想摸索自己的發帶,才想起自己的發帶早就被斑拿走很久了。柱間蹲下身,把垂到眼前的頭發抛回身後,仔細檢查起這具傷痕累累的屍體。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殺人,而是殘忍的虐殺。女人已經沒有了氣息,身上布滿血淋淋的傷口,光是她的咽喉,就被割了足足九刀。手腳關節都被割開,整個人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以一種詭異的姿态扭曲着。她被剖開的身體裏髒器錯位,柱間目光一凜,伸手探入那一堆血肉模糊中,仔細探察。

沒有心髒。這個死去的女人被兇手拿走了心髒。

斑一路追趕着那個黑影,然而對方顯然對白教堂附近的地形很熟悉,看準時機拐入一條巷道後轉眼就不見了蹤影。他在最後看見兇手的地方停下,皺起眉四處看了看,依舊一無所獲。

男人蹲下身,開始查看地面上的腳印。他伸手大致丈量了一下長度,判定對方應該是一個男性,年齡待定,從腳印偏向的方向來看,他應該是往……斑擡頭順着一個方向看去,突然眼神微變,側身一閃,躲過了從背後襲來的一刀。

斑從袖中抽出短刀,一把格擋開了那把銀匕首。刀刃相擊的那一刻,他認出了這種熟悉的兵器與手法——是幾個月前那個意圖盜取聖杯,造成那場大火的始作俑者。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向着那個全身包裹在漆黑中的人出刀,每一下都帶了堅決的力道。

黑衣人不料被他躲開了偷襲,失去先機,一時間處于劣勢。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斑卻能清楚的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種與鮮血和屍體為伍的濃重血腥味與腐臭。

黑衣人被斑接二連三的進攻逼得退後兩步,索性趁機借力退開,在斑上前補刀之際,将一個彈丸砸在地上,爆發出一陣灰蒙的煙霧,瞬間迷了他的視線。斑及時掩住口鼻,然而一種火辣辣的刺痛卻在眼中擴散開來。待得煙霧徹底散去的時候,眼前早已沒了那個黑衣人的蹤影。

斑咬牙切齒的一刀釘在牆上,突然間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他用力閉了閉眼後,目光又回到了一片清明。

剛才那是……被氣花了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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