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風刮起身上的黑鬥笠,從一條巷子裏拐出來的人影扶了扶兜帽,輕手輕腳的停在了LeRouge et le Noi門前。停在招牌上的一只烏鴉磔磔飛起,人影在衣服裏摸索了一下,找出一串黃銅鑰匙,選中最老舊的那一把握在手中,正要插入鎖孔,卻停了下來——鎖早已被打開了,松松垮垮的挂在門上。
人影沉默片刻,屏住呼吸,并沒有急于将門推開,而是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刀。
他緩慢将門推開一條縫,側身進去,屋子裏一片黑暗,然而他卻準确的辨認出了櫃臺與桌椅的位置,沒發出絲毫響動。是什麽人如此大膽,敢潛入Le Rouge et le Noi?
一聲火柴擦燃的動靜在桌邊響起,一團火光驟然亮起,照亮一片空間。帶土坐在桌邊,動作緩慢的用火柴點着桌上的燭臺,然後擡起頭,看向面前那個拿刀的人影:“這麽晚你去哪裏了?絕。”
兜帽從人影的頭頂滑落,露出一張帶了半邊面具的臉,蒼白的臉色在燭火的映照下,顯露出一種病态。絕有些詫異的看着桌邊的帶土,放下了手中的短刀,很快回過神:“你怎麽來了?”
“我記得我的那些證件從前放你這裏了,想來找找。”帶土撓撓頭,站起身,“找了一圈沒找到,你放哪裏了?”
絕似乎松了口氣,轉身繞到櫃臺後面,翻找起來:“也許大人只是想給你個教訓,過不了兩天就會把你叫回來的。”他拉開底層一個抽屜,從裏面抱出個盒子,“你要沒地方去,就在我這裏待一段時間。”
“你覺得他那天說的話像是一時沖動?”帶土接過盒子開始尋找自己要的東西,絕轉身又拿出了另一個盒子,“怎麽那麽多?”
“這裏面的證件随便拿一張出來都可以以假亂真的。你的證件我好像混在裏面了,要慢慢找。”絕一份份抽出來翻看上面的名字,随口道,“大人也許有他自己的考量,咳,咳咳……”他捂着胸口連連咳嗽了幾聲,眼底是難掩的疲憊。
帶土轉頭看了他一眼:“看你這個樣子有好多天沒睡了吧?幹什麽去了?”
絕緘口不言,繼續替他找尋證件。帶土啧了一聲,也不再多問,換了話題:“我叔最近還好吧?”
“大人忙着調查開膛手傑克的事情,不外出的時候基本都在書房裏。”
“哦,叫他自己注意休息。”帶土想了想,故作無意的繼續問了下去,“那你有沒有覺得,他哪裏不對勁?”
絕停了下來,有些疑惑:“不對勁?”
“比如生病什麽的?”
“生病?”絕皺起眉,思考了一會兒,“應該沒有吧。大人最近脾氣不太好,我一般都進不了書房,不過平時見着了,并沒有發現哪裏不對。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大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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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随口一問,最近天冷,怕他感冒。”帶土輕描淡寫的敷衍了過去,“我叔身邊就剩你一個人了,還麻煩你多看待着點。”
絕似乎笑了笑,将看過的證件重新放回盒子裏:“這是當然的,侍奉大人是我應盡的職責。”
帶土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他的表情,最後還是沒再說什麽,合上手中的證件,轉而在另一堆中翻找起來。絕零零星星看過幾本後,突然想起什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從櫃臺下面翻出了一條黑色的圍巾:“對了,正好你來了,我正好有件事要讓你幫幫我。”
“這不是你去年織的圍巾嗎?”
“我覺得開頭那個地方織的太松了,想改一改,你看有沒有辦法?”
“好端端的,幹嘛想起改這個?”
絕把圍巾抱在懷裏:“天快冷了,圍着暖和。”
帶土拿過來仔細看了看,點點頭:“行,有毛衣針嗎?要不要我再給你鈎個花邊?”
“你教教我怎麽弄,我自己來就行。”
帶土叼着自己的證件從Le Rouge et le Noi出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送報的郵遞員抱着報紙從街頭挨家挨戶的經過。他把證件揣進口袋,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懶洋洋的往碼頭的方向走去。
走出兩步,他察覺到不對,警惕的回過頭。
千手柱間不緊不慢的給自己的煙鬥點上火,深吸了一口,擡頭沖他溫和友好的一笑:“想找你談談,方便嗎?”
“別費心思了。”帶土一撇嘴,“我叔的事情我是不會說的。”
“不是關于斑的。”柱間平靜看着他,“我想知道一些,關于那個絕的事情。”
帶土站直身子,一動不動的與他僵持對視,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告訴你?”
“斑現在身邊只剩他一個人了吧,你是斑的侄子,會允許一個可疑的人繼續待在他身邊嗎?”
“你怎麽知道我叔身邊只有……”話一出口,帶土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刻住了口。
柱間微微眯起眼:“果然。你已經被他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