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變臉絕技
錄制結束。
藺尋抓住時機,又跑去蹭車。
車上氣氛略顯沉悶,舒彤清了清嗓子,說:“不要管那些……”
“我沒事。”江輕直接打斷她的話,合上雙眼閉目養神,“到了叫我。”
舒彤無奈地嘆了口氣,在後視鏡中和藺尋的視線相撞,苦笑着搖搖頭。
車子停在小區,待兩位女士離開後,江輕鑽進車子。
翻找幾下,找出上次沒抽完的半盒煙,點燃後才關上車門走進樓道。
“一個人抽?”藺尋問。
“你會抽?”江輕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掏出煙盒,遞了一根。
藺尋接過去,細長的手指将煙放進嘴裏。
江輕摸着打火機,眼前卻籠下一片陰影。
藺尋微微彎腰,在他的煙上借了個火。
江輕眨了眨眼,看着他的眼睛,大腦一時停止運轉,竟不知該說點什麽。
電梯門正在此時打開,藺尋率先邁了出去,回頭笑問:“不出來嗎?”
“靠。”江輕煩躁地搓搓頭,“你能不能不搞得這麽奇奇怪怪?”
“哪裏奇怪?兄弟之間借個火很奇怪?”藺尋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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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輕一噎,沖他吐了個煙圈,沒好氣道:“兄弟才不這麽幹。”
“那要怎麽幹?”
江輕擰起眉,總覺得這話更奇怪了,便插科打诨道:“是兄弟,就來砍我。”
“……?”
江輕見他吃驚的表情,知道他是當真了,當即便哈哈大笑:“蠢豬。”
月光透進來,與樓道燈光交織。
藺尋倚在門邊看着他放聲大笑,有些虛張聲勢的意味,可是笑容又十分好看。
他安靜片刻,靜靜地聽着某處的動靜。
雖說這時間地點有些不合時宜,但心弦仿佛被笑聲撥動,回響不斷,幾乎要将胸膛擊破。
兩人默契地靠在走廊欄杆上抽煙,只是藺尋很少抽,更多時間是在等待它自然燃燒。
江輕扭頭,痞裏痞氣地問:“煙不好抽?還是口味刁了,嫌棄我們本土煙?”
藺尋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興趣。”
“什麽時候學會的?”
“忘了,以前學的東西太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會了。”藺尋說,“你呢?”
“初二。”江輕記得很清楚,“找導演學的,他教我怎麽吐煙圈,表情應該怎麽更頹廢更好看。看,這個表情到位嗎?”
說着,他小弧度地眯起雙眼,雙眼放空仰頭看着月亮,側臉很是好看。
可惜藺尋卻欣賞無能:“不好看,還是你笑起來好看。”
“真不懂欣賞。”江輕微不可見地彎了下嘴角,視線落在即将燃完的煙上,“你不覺得我冷血嗎?”
果然是受影響了,藺尋這樣想着,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人類的悲歡并不相同。”
江輕淺笑,若無其事地說:“我确實挺冷血的,外公……是被我氣死的。”
藺尋不置一詞,輕輕點了下煙,煙灰落下短短的一截,被夜風吹散。
“他也反對我演戲,說我年紀輕輕不學好,好好學習繼承家産才是正途。我們大吵了一架,氣得他心髒病犯了。”
“連句多餘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昏迷不醒,去了另一個地方。”
“他肯定去跟他女兒告狀了,不過我不怕,比起我,他更讨厭他女兒的老公,要罵也是先罵他。”
藺尋安靜地聽完,從只言片語裏聽出了個大概,沒有搭話。
安慰是個技術活,和勸酒一樣。
過了,傷身。不過,又傷心。
這種時候,藺尋一般選擇傾聽,傾聽才是良藥,也不容易出錯。
煙盡,兩人互道晚安後,各自回房。
隔天再見到江輕,又是一個因起床氣而炸毛的帥小夥。
吃完早飯,江輕便去了公司,今天要和公司正式簽解約合同。
呆了近二十年,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感情。
以前的瑞華講人情、講道義,但是老人們慢慢退了下去,新的瑞華擁有了至高的地位和野心。
一樓大堂來來往往不少人,好幾個新人與他擦肩而過,臉上還帶着初出茅廬的稚氣與意氣風發,對未來既期待又好奇。
江輕轉回頭,走進電梯,抵達會議室時,經理和法務部的律師以及幾名助理正在簡單地交談着。
都到了這個局面,也就不需要再假意客套。
經理将財務整理好的資金和合同遞過來,江輕和舒彤一一過目之後,才在合同上簽下了名字。
“以後的路,可要自己小心着走啊。”經理微笑着說,“背後沒有了大樹,走路都怕你摔倒。”
江輕笑了一下:“恭喜你們丢掉了我這個包袱。”
心裏話被說了出來,經理也不覺得尴尬,彼此都心知肚明。
走出大門,江輕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悵然若失道:“失業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口袋沒有一分錢。
舒彤看了下時間,說:“我東西還沒收拾完,你是先回家去吧。”
“多嗎?要不我幫你吧。”
“不用,一一在打包了,兩個人能搞定。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松懈,尤其是身材!不許偷吃炸雞!到時候胖成肥豬了都沒有人敢買你。”
舒彤絮絮叨叨地說完,返回辦公室去。
江輕逗留片刻,突然想去見一個人。
剛一轉身,就見高遠喬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臉色不大好,焦急道:“師兄,你解約了?你為什麽要解約啊?”
“正要去找你呢。”江輕上下看了一眼,“去喝杯牛奶麽?”
還是在上次見面的地方,不過這次高遠喬沒有點牛奶,而是點了杯伏特加。
“腦子進酒了?知道它多烈嗎?既然你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好了。”江輕想不也想地劃掉伏特加,給他點了杯很刺激的加冰可樂。
高遠喬乖乖地喝了一大口可樂,打了個汽嗝,重重的黑眼圈将雙眼映襯得毫無亮色:“師兄,你怎麽突然就解約了?瑞華不好嗎?”
“到期了,正規流程而已。”江輕不欲與小新人說太多,對方在瑞華說不定還要呆很久呢,不能打消積極性。
“是不是因為……汪明知啊?”高遠喬低聲說着,一提到這名字,他又猛喝一口可樂,“他不是好人。”
江輕不置可否,轉而問道:“你是怎麽回事?最近狀态都不大對。”
高遠喬看着他,看着看着,眼角就冒出兩滴淚,他擦了擦淚,嘴角癟了下去:“我失戀了。”
“失……失戀?!”江輕納罕道,“傻孩子,你們那叫戀愛嗎?”
“怎麽不叫了。”高遠下意識地反駁,開始追憶起逝水年華,“他說我是很有潛力,很欣賞我,還說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可是他現在卻愛上了別人!”
“他那不叫愛上別人,是壓根沒有心。”江輕無語地看着他,若是告訴他白邦楠同時養着好幾個情人,他只是其中一員的這個事實,這憨憨不會直接從這跳下去吧。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
“我去找他了,他說現在喜歡上別人了。”高遠喬突然趴在桌上埋頭哭,嗚嗚咽咽,委屈死了,悶着聲音說道,“他怎麽可以這樣,他可是我的初戀嗚嗚嗚,我都跟家裏人出櫃被趕出來了,混蛋!”
江輕淡定喝咖啡。
十幾分鐘後,高遠喬擡起頭,臉上挂着淚水,哭唧唧地問:“你為什麽不安慰我?”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江輕無動于衷道,“分手就分手,下一個更可口。”
“我不要下一個了!我對男人死心了,我感覺我不會再愛了!”
江輕扶了扶額頭,說:“屁大個人,說什麽愛不愛的,趕緊把眼淚擦了,難看死了。”
高遠喬抽抽噎噎地抹了兩把眼淚,又拿起餐巾布擦了擦,心情才好一點。
之前一直一個人壓在心裏,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
“師兄,你真好。”
“诶,別這麽說,我怕你愛上我。”
“我不會再愛了。”
“那就行。”江輕笑了一下,“是演戲不夠香,還是天地不夠廣,什麽傻逼愛情值得你這麽低三下四的。”
“對!”高遠喬握拳,片刻後又憋屈了,“可是他之前對我真的好好,從來沒人對我這麽好過。”
“所以你被騙了,越是沒有幸福感的人,就越容易抓着一點微不足道的好處而感動。”江輕說。
高遠喬緩慢點了下頭,又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有點好奇:“師兄,你難道沒有戀愛過嗎?”
江輕擡眼:“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馬上就是半決賽了,我希望你恢複之前的狀态,別給我這組丢人。”
高遠喬鼓起一張臉,重重地點了下頭:“好!我明天就去解約。”
“噗。”江輕拿起紙巾擦了擦嘴邊的咖啡漬,“別這麽沖動,違約費可不少,你簽了幾年?”
“十年。”高遠喬聲音低了下去,“我不想再看見他,哪怕退圈,我也不想在瑞華待下去了。他之前給了我不少錢,應該可以支付違約費了吧。”
“多少錢?”
“大概這麽多,我一分都沒花。”高遠喬把手機遞過去,上面顯示着銀行卡餘額,看得江輕有點心梗。
既然錢這方面無需擔心,江輕便說:“對自己的所有決定負責就行。”
“嗯,師兄……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高遠喬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馬上不就要錄制節目了嘛,你多贏幾場,不就能多見面了。”
高遠喬抿嘴:“我盡力。”
“是一定。”江輕說,“好好努力,然後把這些随意欺辱你的人踩在腳下。”
“好。”高遠喬握拳,“師兄你好像很有故事的樣子。”
“走開。”
高遠喬:QAQ
接下來的幾天,江輕的三個組員去電視臺排練,江輕偶爾閑着沒事做,便去監督他們。
表演片段在上期錄制時已經選好了,是一部宮廷權謀劇。
四人坐在一起分配角色,唯一的女性蕭皇後自然是由劉慧敏扮演。
還剩下二皇子三皇子兩個角色,江輕問藺尋和高遠喬有什麽想法。
兩個人毫無想法,任憑安排。
江輕根據本身性格和實力劃分,讓高遠喬扮演浪蕩二皇子,藺尋則飾演心機深沉的三皇子。
兩個人的表演技巧完全相反,希望能通過這兩個角色,中和一下。
這時,導演組的人說導師可以邀請一位好友前來助陣,其他兩組都已經選好了,前提是助陣嘉賓的名氣必須不能太高,免得喧賓奪主。
三人齊齊看向江輕。
江輕尴尬地摸摸鼻子,這不是純心難為他嗎,誰不知道他在圈裏就沒幾個朋友。
“那就我自己上吧,這不是還有個廢太子嗎?我就挺廢的。”
導演組沒拒絕,他能親自上陣就更好了。
廢太子的戲不多,江輕主要先帶着他們找找感覺:“敏姐,你的動作戲比較少,重點放在眼神戲上面,前期的狠勁和後面東窗事發後的恐懼要發揮好。即使鏡頭沒有給到你也不要松懈,現場都是觀衆在盯着你。面部松弛一點,別整張臉都繃着。”
“高遠喬,給我打起精神!你這吊兒郎當的是沒睡醒嗎?再浪蕩你也是個皇子,別拿流氓皮子的樣來,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得寵的皇子應該是怎麽樣的。”
“藺尋,你給我看着鏡子,給我個最狠的眼神。”
片刻後,江輕推了下藺尋腦袋:“狠的眼神懂嗎,別這麽軟綿綿的!”
藺尋有苦說不出,對着江輕的這張臉,他狠不起來啊。
江輕見他竟然演笑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顧着旁人在,便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這麽不聽話?”
耳朵酥酥麻麻,藺尋故意湊前一點,悶笑着說:“不是故意的,你今天有點好看,我狠不起來。”
江輕微怔,白了他一眼,耳朵悄然紅了起來,自己卻毫無所察,欲蓋彌彰地吼了一聲:“好好練!”
說完他就轉身去看高遠喬的情況,見高遠喬演得太賣力,想了想,拉着他走到角落,附耳悄聲說:“你可以想象一下白邦楠這個太子爺的行為舉止。”
高遠喬訝然,扭頭看向他,遲疑道:“你、你知道是他?”
江輕拍了拍他肩膀,點點頭:“他是哪些地方吸引你的,除了對你好,是不是還有點痞雅的氣質?”
高遠喬沒有否認,看着他的臉,若有所思地放空情緒。
對面的藺尋一直盯着鏡子,從他們走到角落時就注意着那邊的動靜,尤其是兩人親昵的說悄悄話,現在還玩什麽深情對視……
他眼神驟然冷了下來,渾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連江輕都感應到了。
江輕隔空望過來,沖他豎了個大拇指,剛想誇他幾句,就見那雙鋒利帶刺的眼睛倏然軟了下來,眉眼彎彎的。
江輕:“……”你小子是不是經受不住彩虹屁?我這還沒放呢。
不過在最後的整體排練時,他發現藺尋這陰沉發冷的氣場很有效。
一旦和高遠喬對上戲,眼神就變得很吓人,第一次高遠喬差點沒接住戲,被江輕罵了一頓後才重新打起精神。
在罵高遠喬的時候,他餘光瞥了一眼藺尋,又見他眉目溫和一臉無辜,變臉速度可謂一絕。
正式錄制那天,他們一組在化妝間裏上妝,劉慧敏有點緊張,說:“我要是表現得不好的話,會拖累你們。”
“不不,我才是那個後腿。”高遠喬确認地說。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實在太卑微了。
江輕看不下去,發出最慘卑微宣言:“我嘴壞招人罵,你們做我的組員,要遭殃。”
“不不,師兄你是最棒的!”高遠喬忙說,劉慧敏也連連點頭,開始吹捧。
江輕笑了笑,一扭頭發現杜悅寧這丫頭又進來了……
“哇哦,藺尋你今天超帥!我能跟你拍張照片嗎?”
“好。”藺尋起身和她站在一起拍照。
杜悅寧不死心地磨磨蹭蹭,見江輕化妝師終于停下動作,忙說:“江勞斯,你也來吧,我們一起拍一張啊。”
江輕搖搖頭,就聽她說:“江勞斯今天這麽好看,不拍幾張照片實在可惜!”
“……行叭。”
杜悅寧站在他們前面,舉着手機,拍了一張大合照,馬上轉身:“來來,我再給你們拍一拍。”
“可以了吧。”江輕讪讪道,胳膊卻突如其來多了一點重量,他扭頭看向胳膊的主人,“你幹嘛,老虎的肩膀也是你搭得的?”
藺尋挑眉:“你都可以搭高遠喬的肩膀,我為什麽不可以搭你的?”
“這有什麽關系嗎?”
“怎麽沒有?”
江輕疑惑:“有也是搭錯車的關系,給我撒開。”
杜悅寧見他們嘀嘀咕咕好不親熱,簡直就是福利!
她忍不住問:“江勞斯,你們關系這麽好,在說什麽啊?”
話落,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吃瓜群衆前排瓜子看戲.jpg
江輕迅速變臉:“呵呵,就是誇、誇誇他,表現很不錯——”話語突然打結,他馬上補一句,“——錯的呢。”
攝像師聞聲趕來,打開機器。
杜悅寧職業警鈴響起,一秒轉變職業笑容:“請問你對這組選手們有信心嗎?”
“有。”
“你最看好誰?”
“你。”
杜悅寧:“?”
江輕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你不止是一位出色的主持人,我相信演技也很不錯。”
杜悅寧笑了起來:“江老師客氣了。”
“嗯,我也就是客氣客氣,別當真。”
杜悅寧:“……”
職業生涯慘遭滑鐵盧,我竟然接不上話!
我是不是惹到江勞斯了?
我死了。驚恐.jpg
一旁的藺尋猝不及防彎了下嘴角。
杜悅寧:這什麽史詩級寵溺的笑!啊啊啊啊老娘又活了!
“那麽江老師和選手做個加油的姿勢吧!”杜悅寧說。
江輕握拳,剛要舉起來,就被杜悅寧打斷:“不如來個筆芯吧。”
江輕:小姑娘,你是否滿腦子都是應該被屏蔽的畫面?
吃瓜群衆:“好好!比心!我們要看比心!”
話音剛落,藺尋就配合地曲起右手,伸向心髒不遠處,等待對方來個完美比心,笑得春風滿面。
攝像師将這一幕記錄下來:“三、二——”
江輕伸出手。
“一。”
咔嚓。
攝像師按下拍攝鍵,吃瓜群衆們卻仿佛被按了消音鍵,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江輕和藺尋,也不知是誰先笑出來,緊接着房間裏響起一陣不小的笑聲。
化妝師們:化妝的手,微微顫抖。
杜悅寧笑得前俯後仰,湊到攝像機旁看了眼照片。
只見照片裏兩人笑得同樣春風和煦,只是姿勢卻完全不一樣。
藺尋伸出手掌,江輕卻一個人單獨伸出拇指和食指,自己完成了比心動作。
藺尋沒得到完美回應,也覺得好笑,悄聲問:“你好像很怕和我接觸?”
江輕:“……”
我那怕的是你嗎?我是怕杜悅寧又造謠我們的“神仙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下面請奔走在嗑糖第一線的杜悅寧同志為我們講述一下她的幸福瞬間。
杜悅寧:別問,問就是反複去世上天入地四肢發麻渾身觸電,我就是個誇父,每日追尋蒸煮,期待他們能夠太陽一下!【每日一磕,只等發車】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半醉10瓶;今天暴富了嗎?9瓶;小魚餅5瓶;嘤嘤水一間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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