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有那麽一瞬間,沈壽的眼眸似乎柔了一下。但這抹柔情很快就被心頭的無名火取代。

他從未這樣氣過,也不知道在氣什麽。

他抓住楚将離的手,欲将之脫離自己的腰帶,卻不想楚将離抓得更緊了。

“松開!”

楚将離只是抓着看着,雖沉默不語,但泛紅的雙眸似乎在祈求他別走。

沈壽︰“……”此時反而是他感到為難。

不過可能是再次動用靈力傷及了未愈合的經脈,他暫為孱弱的身子終于支撐不住了。沈壽眼眸一閉,朝楚将離的方向倒了過去。

楚将離将人接住,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紅着眼楮把人扛回房間。

楚斯還在哭,卿玉則抱着他不住安撫。

安置沈壽之後,楚将離把弟弟的屍身抱到了放置冰塊的地窖內。

楚斯抽泣着跟在身後問道︰“哥哥,我們什麽時候為弟弟處理後事?”

“現在還不能,仇還沒報。”楚将離擦掉面上的液體,用力吸了吸鼻子。

“你留下沈仙長難道是想報仇?”楚斯再怎麽小,都覺得這不是沈壽的過錯,是那個魔藤宿主導致了弟弟的死亡,該被千刀萬剮的人是那個宿主!

“當然不是。”他整理好弟弟的遺容,“我要找梵藏音。”

“但是梵藏音身在魔君之位,修為高深,別說平日裏極難見到他,我們現在也無法回去。”楚斯看到已經無法動彈的三弟又哽咽起來,“況且身上的毒還沒解,他想弄死我們就像捏死蝼蟻一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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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步看一步。”楚将離走出地窖。

他發誓,他和梵藏音沒完!如果不是梵藏音讓魔藤宿主擴散,小煦就不會死。

他回憶了《禍水》的劇情。

沈延年身為男主,也是抵抗陀羅魔域的第一人,具體表現為斬殺的宿主數量最多。原身楚将離的出現挑起了他和卿玉之間的矛盾,使得他的滅魔之路生出了坎坷。與卿玉的矛盾解除之後,兩人一起合作鏟除了梵藏音之子,即新魔君梵無心,停止魔藤宿主産出,卿玉也中計而亡。小說的結局,沈延年失去摯友,回歸孤獨,踏上了斬殺剩餘宿主的道路。

魔藤原種、宿主雖是小說裏存在感極高的工具boss,但是作者對其的描寫篇幅卻不多。就他在小說看到的而言,原種就是一種牛逼的植物,而宿主就是牛逼的“植物人”。

現在穿入書中,楚将離腦中一團混亂,因為作者的留白太多了。

他在腦中整理了現有的情報︰

一︰魔藤原種并非種子,而是一團動能強大的藤蔓,像極現實世界中的食肉類植物。只不過原種更誇張,能一下子榨幹人身上的精血,只留下類似被炭化之後的軀殼。

二︰宿主和原種相當于子母關系。原種感染人成為宿主,宿主再次傳播,讓各大仙境中人防不勝防,死傷無數。說他們是喪屍,卻又不是喪屍,他們有心智,有修為,極致利己,為了生存可以毫不猶豫地榨取他人的生命,為了繁衍将其他人變為自己的同類。

把書中描寫和自身的經歷一對比,楚将離發現并不是所有宿主死後都會炭化成粉。楚煦保留了屍體,但上一位被沈壽所殺的宿主卻變為齑粉消散。

想着想着,他不自主地踱步到了竹屋。以竹屋現有的設備,顯然無法進行研究魔藤宿主相關的實驗。

兩小只也跟在他後面。楚斯年紀小,現在怕得要死,正求着楚将離晚上一塊兒睡。

“好。”他安撫了弟弟,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既然主角的線路與滅魔藤原種與宿主有關,不如憑借自己的能力,幫着兩位主角滅了魔藤。滅了魔藤就等于斷了梵藏音一臂,沒有魔藤,看梵家父子拿什麽狂。

那麽新的問題又來了︰想滅魔藤得知己知彼,沒有研究道具難道拿頭鐵?想要拿到道具,必先博得沈壽和卿玉的好感度。

但是今晚和沈壽這樣一吵,之前的好感貌似打了水漂。

翌日清晨,沈壽機警地從榻上醒來,因起身幅度過大,胸口又傳來了刺痛感。“嘶——”他倒吸一口冷氣。但是看到周邊依舊熟悉的環境後,他才覺得隐隐安心。

卧寝外傳來了腳步聲。

他擡眼看去,只見楚将離帶着清水和紗布進來了。雖然弟弟死了,但生活照舊。

換了藥之後是不是該走了?沈壽心裏想着。

楚将離用清水蘸濕了巾帕,一言不發地走到沈壽身前。

沈壽擡手去拿巾帕,卻被躲開了。無奈,他只好拉開自己的衣服,将胸口的傷口展示出來。

楚将離很平靜,一點點地擦拭掉了已經幹涸的血漬,如果不是泛紅的眼楮出賣了他,沒人會想到昨夜發生的慘事。

擦完血漬,他為沈壽撒上藥粉,面無表情地纏上了紗布,再後來,一言不發地走了。

沈壽再一次覺得自己和楚将離八字不合。他生在“女兒國”,本想着諸位師姐的心思已經夠難猜,直到他遇到楚将離。

一炷香過去,楚将離靜默無聲地端了早膳進來,又面無表情地出去了。

“卿玉小斯,記得把早膳吃了,我去采冰。”屋裏的沈壽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很平淡。

采冰歸來,楚将離把用溫水化開的湯藥端到了沈壽身前,一言不發地看着榻上的人。

沈壽看着藥猶豫許久,随後拿來藥碗把湯藥一飲而盡。藥的苦澀,讓他指節分明的手隐隐作顫。以前楚斯端來的藥他頂多喝一調羹,這也是病痛拖了那麽久還沒好的原因。

他苦得全身發汗,卻不吭一聲,急需甜味沖掉嘴中的苦澀。

楚将離品出了對方眼神中的渴求,放了一個水壺。

糖丸?再也不給了!愛喝不喝!

以前擔心沈壽不喝藥,他都會囑咐楚斯送藥的時候一并給兩顆糖丸。但次次都是湯藥還剩着,糖丸沒了。

沈壽的嗜甜已然到了成瘾的地步。

一連幾天,他都未和沈壽說過話。不過不說話也有好處,至少沈壽再也不把湯藥剩下了。只要他在床前一站,保持面無表情的模樣,沈壽就會自覺把湯藥喝完。

藥喝下去了,病情好轉得極快。

自楚煦死亡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月,楚将離也慢慢走出了陰霾。自從鄭權被抓後,般若花的長勢變得極好,雖然有幾株還是枯萎了,但大部分都抽出了新葉。

到了傍晚吃飯時間,勞工們在一日的勞動之後正開心地吃着飯,雖然都是些糙漢子,但他們注意到阿離小哥最近不愉快,便也沒去招惹。

桌上少了一個人,如何也愉快不起來吧。

卿玉一如既往給喜歡清靜的沈壽送飯,然而這次進了卧寝,他發現榻上空空如也。“人呢?”他滿臉疑惑,轉而跑到院子裏問,“師父,沈仙長走了嗎?”

楚将離也詫異︰“走了?可是他沒跟我說過啊。”

他不信卿玉的話自己去找了一遍,但人真的不見了。“這人什麽性子,照顧了那麽久,現在一聲不吭地走掉了?!”他心頭的火又上來了。

沈壽明明是自己的男神,可偏偏也是讓自己生氣最多次數的人。關鍵是,生氣之後還不能拿沈壽如何,趕,舍不得,罵,顯得無理取鬧,打,一掌下去可能會死。“算了,要走就走,關我屁事。”

但說歸說,晚飯過後他還是習慣性地用溫水化開了藥丸。等藥化開,他才突然意識到沈壽已經離開了。他猛敲了自己的腦袋,決定收拾一下今晚搬回自己房間住。

然而剛走到前院,他卻看到沈壽回來了,此時正坐在石桌旁等什麽人。

沈壽見人來了,把手裏的包裹往地上一扔,淡淡道︰“宿主。”

楚将離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感染了楚煦的宿主,死後成了粉。”沈壽解釋道。但見人依舊一言不發,無數個疑問又浮上他心頭,“你意欲何為?我殺了傷害楚煦的宿主,還換不來你的一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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