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劃破夜空的叫聲引起師徒二人向兩兄弟的房間看去,同時也讓沈壽的眼神驟然變得警惕。

“啊——”楚斯張皇失措地從房間裏跑出來,一頭紮進楚将離懷中瑟瑟發抖。

“怎、怎麽了?”

“小煦,他不對勁,他、他……”楚斯抖如糠篩,擡手指向房間。

師徒二人順着順着看去,只見發絲淩亂的楚煦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着楚斯,眼神時而貪婪時而無助,“二哥哥……別、別走。”他一邊說,口中的涎.水不住地流。

沈壽的眼神一凜。

下一刻,沉重的冷棠飛出乾坤袋,被沈壽握入手中。

楚煦的雙眼布滿黑色的紋路,步履蹒跚地向三人走去。

楚将離把兩個小的護在身後,自己也下意識退後了兩步︰“小煦,你怎麽了?”

“兄長……”楚煦見三位最親密的人齊齊往後退縮,心裏即害怕又難過,“不要這樣子。”他匆忙擦掉止不住的涎.水,擡手接着往前走。

楚将離的呼吸愈加發緊,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小斯,小煦去過哪兒?他背着你接觸過什麽人?”

楚斯哭着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平日裏都是跟他一起出去的……我不知道他怎麽了。”

楚将離再護着兩個孩子往後退了兩步,卻隐約看到楚斯的手臂處綁了紗布︰“手上的傷哪裏來的?”

楚斯這才記起來,哆哆嗦嗦地道︰“昨天委托一個修士去采冰,結果才一轉眼的時間,我就看到小煦被那修士抓傷了……是那個傷的緣故嗎?”

“兄長,你們不要走,我好怕。”楚煦止不住地掉淚,但是眼淚早已不是透明色,而是漆黑如墨水。“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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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楚煦只是原身的弟弟,但是楚将離腦子裏還保留了原身的記憶,因而他已經把楚煦當成了自己的弟弟。現在得知楚煦已經被魔藤宿主感染,且被宿主感染的人在最後會變得六親不認,他的內心卻存在着僥幸心,想上前去看看楚煦到底怎麽樣了。

他擡手去碰楚煦。

眼看着兩人雙手就要觸碰到。

但是沈壽的動作比他快了一步。一道勝月寒光在眼前乍現後,猩紅的血液在夜空中揚起。

楚煦的右手被斬落在地,緊接着傳來的就是撕心裂肺的叫聲。

從未見過真實血腥場面的楚将離突的睜大雙眸。

沈壽揚手,用劍柄将楚煦的身子敲開了幾丈之遠,同時左手猛一用力,推開了張皇失措的楚将離。

身體的痛苦激發了楚煦體內還未落根的魔藤種。楚煦暴躁地尖叫起來,迎來的卻是沈壽冰冷的目光。

“沈壽!等等!”眼見沈壽提着冷棠劍朝楚煦沖過去,楚将離心頭煩亂,除了阻止沈壽,再也幹不了什麽。“等等!”

但是沈壽斬殺宿主絕不姑息,只不過瞬息之間,他已經到了楚煦身前,一雙淺灰色的眸子勝卻寒月,充滿了陰戾與殺戮。

“沈壽你給我停下!”

伴随着肌膚被劍刃割裂的聲響,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落在地面。楚煦體內的魔藤種被冷棠正中,支離破碎。

“小煦!”楚将離朝倒地的楚煦跑過去。

但瘦小的身體已經在止不住地咳血,用無力的眼神看着跑來的兄長。“兄長……”

楚将離紅了眼楮,抱起雙目漆黑的弟弟。他的淚水也止不住往下掉,可能是原身記憶使然,也有可能是靈魂寄宿在這身體裏的幾個月,他真的将楚煦當成了親弟弟。

“對不起,我似乎又給你添麻煩了……”楚煦用最後的力氣艱難地說道。

楚将離搖了搖頭。

楚煦看向對自己下手的沈壽,嘴角微微揚起笑意︰“謝謝。”

沈壽一愣,握緊了手中的冷棠,看着楚煦閉上眼楮。

“小煦!”

“小煦?”楚斯一時間難以接受弟弟死去的事實,只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卿玉也吓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麽會呢?今天中午不還跟着自己搶肉吃嗎?為什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小煦……”死了是不是沒法聽他喊自己“玉哥”了?

“小煦!”楚将離拼命地搖着弟弟的身子,但如何搖都搖不醒了。他紅着眼看向沈壽,心頭的苦楚戰勝了理智,“你做了什麽!”

沈壽還沉浸在楚煦死之前的微笑中,但是聽到楚将離的責問聲後,柔了半分的眸子突然變回了昔日的寡淡,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動。“他被魔藤宿主感染了。”他道。

“萬一不是呢!萬一只是中了其他毒呢?!他是我弟弟!”他本以為自己是理性的,不會被感性支配,但是看到弟弟被殺,就算知道這件事的本質,卻也遏制不住地将心中的惱怒撒在沈壽身上。

“他不死,死的就是你們。”沈壽的語氣極其平淡。

“你為什麽可以這麽果決!哪怕你心裏再猶豫幾分也好,這些日子裏到底是誰在照顧你的起居,難道你都忘了嗎!你就這麽冷血嗎?”

沈壽似乎被戳中了痛處,驟然提了音調︰“不然要如何?”

楚将離愣了一下。

“一刀一刀地活剮讓他生生痛死嗎!橫豎是個死,倒不如一刀來得痛快。”強行握住冷棠勢必牽動體內的經脈,沈壽按住胸口,重重地咳了兩聲。

聞言,楚将離痛苦地咽了兩下喉嚨,恨自己沒有分出精力花在兩位弟弟身上,也怪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情發生。

沈壽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恨,便将冷棠劍收入乾坤袋中,拖着虛弱的身體走向大門。

卿玉終于緩過神來,他站在楚将離和沈壽之間,看着沈壽越走越遠。“沈仙長,你要去哪裏?”他跑上去拉住了沈壽的薄衫。

沈壽拉走卿玉手中的衣角,回眸有氣無力地道︰“我舔着臉在這兒待着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這段時日打擾了,多謝你們的照顧。用于般若花種植的晶石過兩天就到,務必言而有信。”

“我不是怕你走了我們就斷了晶石,而是你的傷還沒好,你走不遠的。”卿玉急着看向師父,希望他把人勸住。畢竟楚弟弟被感染後,死是必然的,若不死去,到時候就是害人的一方。況且若沒有沈壽,他們也不會知曉有人從中作梗擾亂他們種植般若花,屆時師父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進行嘗試,勞心又勞力,“師父……”

“讓他走。”楚将離有氣無力地說。

沈壽聞言,心裏起了一股無名怒火,于是扶着胸口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

“你走了就別回來!”語氣從無力冰冷轉為氣急敗壞,“哪怕受傷也好,死了也好,都與我無關!”

“不勞閣下記挂。”沈壽本是不屑于再說一句話的,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回了過去。他覺得自己和這姓楚的可能八字不合。

他吃力地捏住門闩,抽了幾下都沒法把門拉開。待到終于将門闩抽開,打算開門離開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又被人拉住了。

他氣惱地轉身,想讓卿玉把手放開,卻不想拉住他的人是楚将離。

平日裏訓起人來絕不含糊,總是充當着家長的人在此時噙着淚,用手輕輕地勾住了他的後腰帶。他雖然一副不情願的表情,但吐字的語氣像是在認錯︰

“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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