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楚将離即刻将自己全副武裝,扛着兩具冰冷的屍體進了實驗室裏間。
把屍體的衣服扒個精光後,他對着屍體發出由衷的贊美︰“不愧是男神,連傷口都是幹淨利落的,這兩具比昨晚扛回來的幹淨太多。”再看旁邊兩具仿佛被鞭//屍過的屍體,他又對這兩位仁兄産生了憐憫之意。
“四位兄弟,對不住了,你們的身體得借我用用。”他合十雙手對幾位拜了拜,拿起刀具沿着傷口開始剖析。
這次開出的寶箱不僅涵蓋了植物實驗室的必用試劑道具,如生長素,生長延緩劑,組織培養基質,培養皿等,還有福爾馬林,手術刀等會出現在生物實驗室的道具試劑。不過出現得再多,他想象中的設備依舊沒出現。
如果能從基因方面入手,他相信問題會明了許多,不過不太現實,畢竟那些大家夥都要用電……
一想到這是個以靈石為能源以及貨幣的世界觀,他又不由嘆了口氣。
前院。
卿玉打坐結束,一如既往給師父備了早膳。對着緊閉的竹屋囑咐兩句,他執着桃木劍到了涼亭邊,沈壽已等候他多時。【晉?工獨發,拒絕轉載】
一想起昨晚的夢,他突然忍俊不禁。沈壽只看他一眼,他就迫不及待解答沈壽的疑問︰“仙長,我昨晚做了個很奇怪的夢,但有一半似乎是真的。”
沈壽道︰“夢境怎會成真。”
“你且聽我說。我昨晚夢見師父夜出歸來,在我床頭放了兩朵金花。”他撓了撓腦袋,甚是疑惑,“他還揉了我的腦袋似乎看了我許久。随後我也夢到你了。”
沈壽︰“……”
“你在師父離開之後也進了我的房間,在我床邊也站了一會兒,還拿走了我的兩朵金花。不過可能是這樣的行為有失禮儀,不合君子之道,你便在我床邊放了兩塊上品晶。那兩塊晶石都夠整個田園的勞工一天的膳食用度了,不過因為換走的是我師父給的金花,我還是心疼了好久。”
沈壽輕擡眼眸看向別處,以手掩唇輕咳一聲。
卿玉沒發現這個細微的動作,還在眉飛色舞地說着︰“結果你猜今早怎麽了?我真的發現床頭多了兩塊上品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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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你師父讓你去置辦勞工夥食用的。”沈壽直視卿玉帶着笑意的面容,淡漠的眼神直接把對方看虛了。
卿玉突然認慫。
沈仙長怎會做這等偷梁換柱之事?哎,什麽時候能夠像師父一樣滴水不漏地說話,我怎麽随便說了兩句就把人惹惱了。
心中如是一說,太又對沈壽尴尬笑了笑︰“或許真的如仙長所說。其實師父也不是第一次偷偷往我床邊放東西了,以前就乳酪糖果堅果什麽的。像沈仙長這次肯指導我,還是托了師父的福。我就覺得師父待我就像親哥哥那樣好。”
沈壽輕輕蹙了如劍的墨眉。
“仙長你已知我們的身份,我也可以敞開了說話。師父把我從魔騰原種處救下時,我以為他會像其他亞西利那樣将我當個賤奴。可是他從剛認識我的第一天就對我很好,給我吃穿,帶我脫離魔域苦海,教我識字農耕,現在還托人帶我修煉,他是我生命中的貴人,無人可以取代。”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麽?”聽對方說了良久,沈壽終于開口打斷。他喚出冷棠一橫,“昨日七傷劍宗的劍法我見你學得不錯,今天練與我看看。”
與沈壽切磋機會難得,于是他爽快地提起桃木劍,道︰“仙長修為高深,可要手下留情。”
然而兩人剛要比練,楚将離從竹屋探出腦袋,對着沈壽一陣呼喚︰“仙長,你過來一下,我有事。”
這次沈壽倒沒拒絕,收回冷棠往竹屋方向走。
卿玉見狀也要跟上。
楚将離道︰“卿玉你先單獨練練,這裏暫時不适合你來。”屍體被解剖成沒有人樣,他哪裏敢叫卿玉小孩兒過來。
卿玉聞言,蹙了稍顯稚嫩的眉宇,低低地哦了一聲。
“仙長,你先做好心理準備,裏面的情形可能會讓你産生不适感。”他瞄了一眼衣櫃,示意沈壽穿上防護服,“會很髒。”
“不必,污穢之物近不了我的身。”
楚将離點點頭。也對,沈壽修為高深,若非意識薄弱,屍體上的污穢還真奈何不得他。
兩人進了裏間。
那四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确實令人觸目驚心,而沈壽顯然見過更加慘烈的,眼神依然波瀾不驚。
楚将離直入正題︰“左邊兩位仁兄是你帶來的,哎你別假裝不知看別處,我知道是你,一會兒給你好吃的。我循着你刺過的傷口輕而易舉地找到了碎裂的魔藤原種。但是!”
他指向另外兩具︰“這兩位仁兄,我沿着他們身上十幾道傷口進行了解剖,卻死活找不到種子。”
沈壽擡手在右邊兩具屍體上方來回掃了一遍,道︰“右一的種子在羶中穴處,右二體內沒有種子,但是池中穴附近有種子停留過的痕跡。”
楚将離頓覺耳目一新,立時照着沈壽說的做。果然,他在右一的羶中處找到了一顆完整的種子,在右二的池中穴附近找到了種子待過的痕跡。“難不成種子感受到宿主被攻擊,會脫離身體保命?”
對他的這番發現,沈壽也挺吃驚的︰“我并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你是居于首位的斬魔仙士,是令衆宿主聞風喪膽的存在,我想這和你可以輕易感知到種子的位置有關。”他還不忘把沈壽誇贊一番,“你的獵殺都是幹淨利落的,但其他仙士未必有你這本事。看右邊兩位仁兄,身上的傷口多,這表明殺死他們的仙士并不能一刀斃命,只能在他們身上不斷累積痛苦緩慢致死。魔藤原種的行動力極強,因而宿主身上的種子可能也有這種特性。宿主正受到傷害,種子脫體也不是不可能。”
“我知曉現下你一定有諸多疑問,事實上我也很疑惑。這是其中一個猜想,我還有好多猜想,比如宿主的感染程度是分階段性的……”
沈壽聽着話,雙眸掃向他的側臉,忽然覺得自己對魔域之人的認知有些過于刻板了。
或許這人真的沒有歹意。
心中的警惕性低了,他的眼神也不那麽寡淡疏離了。
“就像傳染小煦的宿主,他死後化成了一堆黑沙。”楚将離突然擡頭看向沈壽,卻看到對方也在看自己。鬼使神差的,他的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這溫柔的眼神是在看我嗎?壽壽。是不是覺得認真的男人很迷人?”
沈壽︰“……”他私以為這人不僅有時候腦子不清醒,現在看來還極度自戀。
感受到沈壽略帶嫌棄的眼神,楚将離尴尬地略過對方眼眸,繼續講述發現和猜想。
這一讨論就是一個多時辰。
結束此次觀察,他把自己收拾幹淨去往草屋,觀察并記錄般若花的生長現狀。
而沈壽依舊待在竹屋裏,按照楚将離講述的方法查看被放大後的魔藤切片。他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法器”,未曾想到種子在這法器之下居然是這番斑斓的模樣。他再次好奇楚将離的來歷,并對其師祖,那位袁姓前輩佩服不已。
過了約莫一刻,許久未有動靜的竹屋再次發出聲響。他以為是楚将離回來了,結果擡眼卻看到小心翼翼阖上門的人是卿玉。
“你怎麽進來了?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沈壽道。
在兩人探讨期間,楚将離不止一次提到不會讓卿玉進到這兒來,因為他認為卿玉尚小,看不得這樣血腥肮髒的畫面。結果這會兒卿玉卻進來了。
卿玉戰戰兢兢道︰“師父允許我進來的。”
沈壽投以無法理解的眼神。
“師父答應教我研究魔藤種為他分憂,前提是我能适應屍身令人作惡的氣息和模樣。”卿玉朝沈壽的方向探了探,确認了屍體的方位,“師父說你在裏面,所以也放心我來。”
沈壽沉默良久,随後道︰“你且再去練半個時辰的劍法。”言畢将人先行帶出竹屋。
輕車熟路地摸到生了無數般若花的草屋,他也不拐彎抹角,問楚将離道︰“你讓卿玉進去的?”
楚将離認真地測量了花苗高度,頭也不擡一下,低低嗯了一聲。
他正高興着呢。剛才卿玉沖他一陣軟磨硬泡,說要學習研究宿主為他分憂。他也受不得卿玉渴望巴巴的小鹿眼,一口答應了。沒想到這一答應,又讓任務進度條增加了5%,此時的任務進度已到40%。
“你認為他接受得了那種畫面嗎?”沈壽問。
他的耳朵在接收到沈壽語氣中的責問後突然立了起來。他擡起頭,興致滿滿地看向身前之人。
他來了!他帶着傳說中的護妻屬性來了!
“他若能接受,就跟着我學;若不能,犯惡心了就會自行放棄。我且答應着,有何不可?”
沈壽問︰“你主動找他的?”
楚将離如實道︰“他在我剛出竹屋的時堵了我,抱怨我讓你進了竹屋,卻留了他一人在外。”
“所以你就答應了?”
楚将離笑吟吟地問︰“生氣啦?”
沈壽無意與這人插科打诨,只平心靜氣地道︰“凡是他提了要求,你都會答應。你是不是太溺愛他了?”
這是溺愛?楚将離自問。
卿玉迫切地想要向師父學習新的學識,哪裏還肯去練劍,因而沈壽去找了楚将離,他也跟着到了後院草屋。剛靠近草屋,築基結束、已然耳聰目明的人就聽到了草屋中的談話︰
“我也沒放縱他去為非作歹,他只是想學,我為什麽不能教?”
沈壽問︰“毫無保留地教?”
“徒兒想學,我當然傾盡所有。難道令師尊沒有将其所有修為傳授與你?”怎麽感覺,好像不是護妻?
沈壽說︰“我聽小煦說過,卿玉只與你結識不過幾月。”
楚将離點點,明白沈壽的意思了。原來他還沒放下對卿玉的戒心。“沈仙長多慮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收了卿玉,自然是信得過他的人品。他身為魔域底層,但一直不屈服于自己的命運。我喜歡這樣的性子,以及……”
沈壽洗耳恭聽。
“你說的溺愛,确實有一些。他在沒遇上我之前過得太苦,我不自覺地就心疼了。”如果說沈壽是自身條件甚好,且被安放了主角光環的角色,那麽卿玉就是一路摸爬滾打,走廢柴逆襲流的角色。他好不容易即将走到頂峰、可與主角并駕齊驅,最後卻被狠心的作者寫死了。
這劇情直戳楚将離的心窩。
小說能被讀者接受,必定是某處的情感讓讀者産生了共鳴。沈壽只能是他羨慕的對象,而在卿玉身上,他找到了那種共鳴。
這一番話後,草屋內陷入沉默。楚将離兀自記錄數據,希望沈壽能夠明白意思,讓其對卿玉産生憐憫之意,從而拉近兩人的距離,卻不想︰
“你覺得他苦,難道你不苦?”
低磁而溫潤詢問聲鑽入他的耳內,使得正埋頭記錄數據的人身形微怔,同時感覺到隐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一塊軟肉被猛地戳中了。
“他現在有你這師父為他鋪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