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肉捏在手上,手感确實好得無話可說。随着一呼一吸之間,沈延年身上淡淡的苦艾草氣息鑽入鼻腔,明明是一種很沉穩的氣息,卻無端端地讓人口幹舌燥。

兩人的眸光對上。沈延年的眼神依舊淡漠,楚将離的眼中卻有隐隐的水光在波動。對視不消多時,他的面頰耳尖陡然冒上來一陣熱意。捏着肉的手指微微抽搐後,他又跟脫缰野馬似的跑回培養室。

楚将離一邊跑,一邊訓斥着自己的無用,撩人不成反被撩,要是沈延年有所作為也就罷了,人家明明連表情都未改變。

真是……

太沒用了。

把自己從頭罵到腳後,他跑入培養室做起了正事。

但是很遺憾,這一批克隆種子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到底是沈仙長沒反應,還是這批種子太過木讷?”楚将離喃喃道,“可前陣子不是因痛苦産生共情了嗎?”

他又陷入困頓的狀态,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實驗室。

沈延年還在外邊等着,見人怏怏不樂,他直言︰“你是想讓我的種子産生共情?”

心思又被猜對,楚将離只好點了點頭。

沈延年道︰“發自內心想做的事,與你違背本意刻意去做的事,只一眼就看得出來。所以,不要再用這種方式試圖讓我的情緒産生波動,一切順其自然。”

楚将離仿佛像一個被訓的孩子,更加悶悶不樂了。

順其自然?怎麽順其自然地讓這冰塊産生不同的情緒?

他若有所思,一把扛起剛剛清醒的楚斯,帶人一道先行沐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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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年走到楚将離的房間,想趁着兩兄弟占用浴間的時間打坐一會兒,卻看到牆上還固定着一個卿玉。一時間,他也不知該說什麽。“你也由着你師父胡鬧。”

卿玉像只被捏了背脊的螃蟹,在牆壁上晃動四肢,整個人也是欲哭無淚的狀态。他也沒想到師父就這麽把自己忘了。

翌日清晨,楚将離從睡夢中驚醒︰“等等,我是不是把卿玉挂牆上了!?”這一動靜之大,直接把邊上的楚斯吵醒了。

楚斯哼哼唧唧兩聲,下意識地抱住哥哥的手臂︰“哥哥讓我再睡一會兒……”

楚将離小心翼翼地把手從弟弟懷裏抽出來,迅速趕到沈延年的房間。然而房間裏依舊沒人,卿玉的房內也沒有人。“嗯?”

待走到屋外前廊之時,他發現沈延年與卿玉兩人已然開始練劍。兩人一個英姿飒飒,白衣飄然,一個朝氣十足,勁裝短打,他們舞着同一套劍法,每個動作空前一致,看起來就像舞着鴛鴦劍似的。

于是,某人的面上又浮起詭異的笑,穿着一身輕薄的衣衫,披散着一頭烏發從他們邊上路過。他雖然像模像樣地洗漱着,可眼楮一直不離二人。

經由梵無心闖入一事,沈延年覺得楚将離身邊确實得有個人護着。護的不僅是這個人,還有他的一身學識。若楚将離被梵無心重新帶回陀羅魔域,無異于将最利的刀鋒交到敵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楚将離既不能為華音閣所用,那麽眼下的情況就是最好的。

所以在征得郁湘塵同意後,他決定教卿玉兩套華音閣內門弟子才有資格修煉的劍法與心法,畢竟他無法每時每刻都留在楚将離身邊護着。

卿玉自然也是願意的,所以即便前陣子他還醋沈仙長與師父多度親密,這會兒為了學到劍法也欣然接受了。

一套劍法舞畢,沈延年開始指正。沈延年雖看似練得專注,實際上把卿玉的所有動作都看在眼裏。在他看來二人的動作雖一致,但是一致不代表就是正确的。

因而兩人的身形免不了湊近。

見延玉二人如此親近地靠着,某人連頭發都懶得紮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前廊,從系統裏取了些早點吃。不得不說Cp狗糧不是一般下飯,他都不知道自己手裏的早膳是何時吃完的。

可能人眼在看東西的時候,手總會閑不住,所以吃完了飯的楚将離又随手拿了前廊邊上的藥筐,随意抓些藤條狀的草藥開始無意識地搗騰。等兩人暫且分開一些,他發現自己居然編了兩個草藥環,模樣看起來相當不錯。

他在前廊邊掃視一眼,折了幾朵顏色各異的花一道編進草藥環中,準備當做兩人的獎勵。

但是細細一想,他都被自己逗樂了。這東西貌似只能哄哄福利院裏的那些小孩子,面前兩位與他年齡相仿,沈延年還比他長一歲。

不過也不是不能送吧,因為花環裏都編入了安神功效的仙草,現在二人剛剛練完劍,嗅一嗅來穩定心神也不是不可。

于是,已經坐在涼亭喝清茶的沈延年看到楚将離把兩手藏在身後一點點靠近,也不知又想搞什麽鬼。

“猜猜今天給你什麽獎勵?”

沈延年無意與這人玩孩子過家家的游戲,稍稍別開頭︰“不想猜。”

楚将離二話不說,直接把那個花環戴到沈延年頭上︰“嗯,好看極了。這花環送你了,編了好久的,別随手扔了,上面的草藥也挺名貴的。”

沈延年一怔,擡眼認真凝視着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

“怎麽?怕不好看,配不上你繁海一枝花?”楚将離以為沈延年不喜歡,擡手要去拿回來,“不喜歡就還給我。”

卻不想剛擡手,他的腕部便被沈延年箍住了。

沈延年依舊沒開口,眸中的眼神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他将楚将離從頭至腳看了一遍,視線終而落在對方頸部的喉結上。

此時的楚将離穿着一身寬松的底衣,烏木似的長發難得不怎麽淩亂地散落着,嘴角也噙着淺淺的笑意。這笑非常幹淨純粹,好比清晨含了露水的新葉,稍稍用指尖一觸就能蘸到一指頭微涼的水。但是這種笑不能凝視太久,物極必反,越是純的人,越能讓人聯想他縱欲時的模樣。

“所以要還是不要?沒事抓着我的手做什麽?”

沈延年略顯慌亂地将手松開,可手掌的肌膚還殘存着對方的溫度。

楚将離見這人突然奇奇怪怪的,嘴角雖然依舊噙着笑意,心裏卻開始思考起來。

難道頭戴花環在這個世界觀裏算忌諱?見不得人?就跟現實世界裏男人戴綠帽子似的。可他完全不記得小說中有這方面的描寫。

沈延年取下頭上的花環,剛欲啓唇說話,卻不想卿玉過來了。于是他見楚将離同樣笑盈盈地走上去,将手上的另一個花環給了卿玉。

“給你的。”

卿玉同樣拿下花環,愣了好久後問︰“師父,為什麽突然送我這個?”

“沈仙長有的你也要有,不然某人又要把嘴皮子撅老高。怎麽,是個花環就不喜歡了?”

卿玉道︰“喜歡啊,花環是很重要的東西。”

“什麽重要東西?”

卿玉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但在我印象裏它是很重要的東西,也許是師父給的東西都很重要。”

沈延年見此,心裏突然起了一陣無名怒火。不過怒火再大,他都不會顯露于形。他睨了手中的花環一眼,再望向楚将離的背影。

此時,楚将離的烏發被清晨的風緩緩吹起。

晨間的夏風很清爽,就跟那晚的風一樣。只不過那晚的風吹起的是一片雪白的布匹,而這晨風吹起的不僅是楚将離的烏發,還有沈延年心中的那一抹輕紗,輕紗之後,是經由雙眸無意間看到,卻被他強制封存的畫面︰

少年坐于石凳之上,清冽的泉水從白皙的肌膚上依依不舍地滾落,沿着肌肉線條,沿着背脊淺溝,帶走了那混合着芳草氣息的泡沫。

花環上幾朵新鮮的小花散發出來的氣味很粉很潤,也勾起了他對于氣味的記憶,那種彌漫在空氣中,被晚風不經意間吹散,氤氲且青澀的氣息。

腦海中的那人漸漸轉過身,一雙眼楮就同邊上的泉水一樣清澈,鼻翼上的紅痣将月光下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

乍然間,沈延年覺得額角的黑色圖騰又産生了莫名的痛感,好似這寸皮膚要被撕裂。

楚将離聽聞身後的動靜轉過身,看到的是沈延年眉宇微蹙,用掌托按着右額角的畫面。“怎麽了,頭疼?”他擡手要幫沈延年把脈。

但是沈延年甚是果決地把手擋下了,緊緊捏着花環往屋內走。

“師父,沈仙長怎麽了?”卿玉問。

楚将離搖搖頭。難不成頭疼是花環裏的草藥氣息引起的?可環裏的不過是最不會出錯的的安神藥,哪裏那麽巧撞到沈延年的雷?況且人也把花環拿走了,說明不是草藥的問題。

等等,不會是要魔藤化了?有了這個猜測後,他提醒卿玉道︰“你就在外面繼續練,暫且別去打擾沈仙長。”

卿玉很乖地點了點頭。

他不放心,跟着到了沈延年下榻的房間。卻不想這房間被下了結界,他根本進不去。“沈仙長,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此時的沈延年剛要打坐入定,但是聽到屋外的聲音後,心緒又有些繁亂。他喘了口深長的氣,對門外的人道︰“無礙,你且先忙你的。”

“有什麽病痛及時找我,你若在我這兒出了事,華音閣的仙子們可不會放過我。”交代完畢,楚将離随意找了一根發帶将烏發紮成了一個淩亂的發揪,一如往常般進入實驗室。

他首先觀察的還是那批魔藤宿主的克隆種,監測種子的代謝産物以及培養基裏缺失的養分是他的日常工作。

因為培養室裏只有他一人,所以這裏除了各類儀器發出的輕微鳴噪,就只有楚将離輕緩的腳步聲。

但是突然間,某個地方出發了玻璃瓶突然碎裂的聲響。【晉?工獨發,拒絕轉載】

楚将離聞聲望去,第一反應是培養瓶被什麽溜進來的小動物撞碎了。這裏是無菌培養室,要是被外來物侵擾,可能會讓他的研究功虧一篑。

他經過一排排培養架,忽然在一個培養架前看到了一只破碎的培養瓶,以及撒了一地的培養液。“什麽情況?”他喃喃一句,第一時間找了一只新的培養瓶,把地上的小可憐重新裝入器皿中。

這棵魔藤種是沈延年種子的克隆體。

然而他剛把培養瓶放到架子,轉頭想把地面打掃幹淨時,新的培養瓶居然又“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楚将離滿臉疑問。在确定架子上沒有搗亂小動物之後,他再次用鑷子夾取了這顆魔藤種。

随後,他看到這顆種子生出了細如發絲的小芽,并牢牢“抱”住了鑷頭,好像在暗示他不要把它松開。

作者有話要說︰劃個重點︰花環

壽壽是個“植物人”,花是植物的什麽器官,小天使們大聲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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