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關筍葉還沒聽到鬧鈴的響聲便自夢中驚醒,說是驚醒也不太對,夢裏沒什麽驚悚場景,更像是一場夢做完被直接從睡眠中抛出來的感覺。他眼還沒睜就直接從床上翻起來了,醒來的時候呼吸還有點亂,仿佛口中還帶着夢中那可怕的血腥氣息。
他盡量冷靜下來,坐在床上,還是忍不住低聲自語道:“兩個都是變态吧。”
于是關筍葉又是早早到了學校,而他的同桌居然又比他到得還要早。
關筍葉不想理他,不過出于禮貌還是打了聲招呼,同時在心裏暗暗祈禱關苜不要再和自己說什麽了。
關苜睜大不同顏色的眼睛滿臉笑意也同關筍葉打了招呼——那顆能令關筍葉想到自己的夢的淺色義眼仿佛正冷冷地注視着他——之後他便讓關筍葉內心崩潰地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
“筍葉,我昨天又做了一個夢呢!”
這個話題關筍葉還有點興趣,他覺得第一次關苜的夢與他的夢重合還勉強可能是巧合,但如果這次關苜的夢還是與他的夢有關的話,就不太對勁了。
關苜神情恍惚,眼角彎起,唇邊是有點暧昧的笑容,淺色的義眼依稀閃閃發亮,他湊得離關筍葉近了一點——關筍葉強忍着沒後退——壓低了音量用模糊不清的語氣說道:“我做了個春夢啊。”
關筍葉皺了皺眉,既然知道了不是自己做的那種奇怪的夢,他便不想再聽下去,何況關苜的語氣和說的話都令關筍葉心中十分反感,他略有些生硬地回道:“我并不是很想同你分享這種夢的內容。”
關苜有些遺憾,卻還是沒再說下去,他語氣略帶惋惜道:“哎?不想聽麽……夢裏的那個人可是很棒呢。”
關筍葉是真的有點怒意了,他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盡量平和道:“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的性幻想對象是什麽樣的。”雖然情語氣制住了,但是說出口的這句話可是不怎麽客氣。
關苜絲毫沒被關筍葉的話刺到,他唇角揚起,黑色和淺色的雙眼都緊緊地盯着關筍葉,稍微拉長了聲音笑吟吟道:“那還真是遺憾啊。”
那一瞬間不知為何關筍葉覺得脊背有點發毛,甚至莫名地很想伸出手狠狠給眼前這人一下子,不論是一拳或是一腳,都可以。
關苜的視線順着關筍葉的身子從頭到腳看過一遍,最後又牢牢鎖住了他帶着警惕的雙眼。關苜還帶着剛才的笑意,用氣聲含混說道:“說不定那個人就長成筍葉你這樣呢?”
今天的關筍葉一如往常,沒怎麽和關苜說話。
下午有一節專為高三準備的自由活動課,高考越來越近,許多學生寧可坐在教室裏看書也不願出去活動,學校便查得很嚴,不允許學生留在教室裏。
然而關筍葉狀态忽然不太好。中午時還不太明顯,到了要去自由活動的時候就嚴重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低血糖還是快要感冒,反正關筍葉渾身都提不起勁來,心口還一陣一陣地發疼。
他不是個有前科的學生,所以和老師說了一聲之後就被催着趕快回去歇着了,老師還叮囑他要是堅持不下來回家也可以。
關筍葉回到教室的時候裏面空無一人,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後把外套脫了下來。他慢悠悠地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然後趴在了桌子上,準備睡一覺。
不知是不是因為每晚做的夢太豐富,關筍葉在白天的睡眠裏從來沒做過夢。
不過今天情況卻有些不同,關筍葉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不知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
那人的聲音含着笑意,有些玩味地低聲喚着“筍葉兒”,一聲又一聲,最後的兒化音被對方含在口中,化成含糊的笑意。
關筍葉閉着眼睛不想醒來,心想迷迷瞪瞪想着不管這人是誰都有夠煩人,沒看見自己在睡覺?不過他也模模糊糊意識到這時候教室裏應該沒人,所以這聲音應該是在做夢。
這個煩人的聲音停下的時候校園一片死寂,現實中正在上自由活動課,不可能是這種情況,于是關筍葉便接受了這是個夢的事實。居然在學校也能做夢,真是特殊情況。
關筍葉閉着眼偏着頭趴在自己的胳膊上,鼻子有點堵,只能微微張開嘴來呼吸,他對于自己在做夢這一點有點意識,但是睡夢中反應遲鈍,只能跟着夢的腳步走,做不出什麽回應來。
之前叫自己名字叫得黏黏糊糊惡心巴拉的人半晌都沒再出聲,關筍葉睡得更踏實了一點,發出微弱的呼吸聲。雖然睡得更沉,但是關筍葉莫名覺得自己在夢裏對周邊的感知更敏銳了,現在他就能感受到自己身邊那個人正在慢慢地蹲下。
關筍葉坐在靠近過道的位置,那個人一只手搭着他的桌子,另一只手放在關筍葉穿着校服的腿上不發一語地瞧着他。關筍葉能感受到腿上傳來的感覺,甚至能隐隐感受到投在自己臉上的視線,但是睡眠的執念不知為何如此強烈,他閉着眼睛連睫毛都沒抖一下,意識裏卻因為那奇怪的人而亂成一團。
那個人把手放在他腿上之後就沒了動作,關筍葉雖然感覺別扭,但沒一會兒也就完全不在乎了——身體不适,困,睡,管他誰是誰。
沉沉地睡了好一會兒,關筍葉感覺到自己腿上溫熱的感覺離開,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輕揉過了他微微張開的下唇。
……是手指?關筍葉睡得昏昏沉沉,那人好像并不滿足于只是揉撚他的嘴唇,手指在關筍葉的唇上又磨了幾下,便朝着更深的地方探入進去,侵入齒縫,觸到了關筍葉溫熱的舌尖。
最開始只是拇指的翻攪,那人的手托着關筍葉的下巴,拇指纏着關筍葉的舌不放,指尖刮過關筍葉舌頭的底部,撬開關筍葉想要合攏的牙齒,讓關筍葉無法緊閉的雙唇順着嘴角滴下涎水來。
關筍葉在夢裏懵懵懂懂不知反抗,只是在嘴角泛濕的時候有點煩躁地心想:艹,自己醒來的時候袖子準是濕的。
這麽想着便覺得這個夢裏的人真是面目可憎——雖然并不知道他是何面目。因為身體确實不舒服,關筍葉死活不想醒來,就只能在這裏被變态玩——好歹這個夢裏他自己不是變态了,也好——但無論如何都只是個夢,關筍葉也不怎麽在意,不過若是影響到現實讓他流口水的話,那可真是不怎麽令人愉快。
關筍葉自己生着氣的時候,身體也不由自主地作出了點反應,他重重地咬住了那個人來不及收回的拇指,狠狠地用犬齒來回碾磨,根據關筍葉對自己牙齒尖銳程度的了解,那人手指上的傷口應該不淺。
結果那人連抖都沒抖一下,拇指翹起用短短的指甲不緊不慢地刮了刮關筍葉的上颚,好像被咬着的那根手指根本沒有痛覺一樣,搭在關筍葉臉上的食指還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
關筍葉有點憤憤地想着,這人不怕疼,行啊,那他就把這根手指咬掉試試看咯。
還沒來得及使力,對方卻忽然先用了些力氣,生生把關筍葉緊鎖的牙關給撬開了,關筍葉感到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微微帶着腥氣。
對方的手指離開之後關筍葉賭氣似地咬了咬牙,結果惱怒的情緒還沒醞釀一秒鐘就感受到了驟然撲在臉上的氣息。
這回湊過來的是溫暖而濕潤的唇。
關筍葉在心裏老神在在地想,又來了,不過這回這個夢為什麽是在學校裏,場景還這麽真實?夢裏的關筍葉沒法做出暴起的行為,只能等着那個人動作,唯一讓他有點煩躁的就是做了這種夢說不定起來的時候袖子上都一片汪洋了。
那個人站起來俯下身子,濕熱的呼吸和關筍葉的氣息交纏在一起,對方沒急着把舌頭探進來,就那麽一下一下舔着關筍葉的雙唇,舔到關筍葉嘴唇濕漉漉之後對方開始慢慢地吮吸關筍葉的唇瓣,用牙齒在他柔軟的唇上留下痕跡,用自己靈巧的舌長驅直入極盡糾纏,關筍葉時而清醒地想着袖子要濕真是要死,時而腦中全然混沌一片,只有口中的感觸別樣清晰。
這一個黏黏糊糊的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關筍葉只知道唇分的時候那個人喘得比自己還帶勁兒,就好像主動湊過來的那個人不是對方一樣。對方松開關筍葉的唇之後戀戀不舍地在近旁停駐了半晌,關筍葉感受着唇瓣處的灼熱呼吸,腦袋裏亂七八糟地想着要是這個人是個感冒的,這樣交換呼吸的話自己肯定也要感冒——他忘了自己剛才已經和這個人交換了不少唾液,現在倒是糾結起呼吸來了。
對方終于退得遠了些,複又蹲下身來,關筍葉感到自己臉上傳來一點癢癢的感覺,應該是對方的指尖滑過自己皮膚的觸感,對方的指尖似觸非觸流連個不停,關筍葉被這個人拖拖拉拉的态度搞得心煩不已,想幹嘛就快點,不想就趕快從他夢裏滾出去,一節課的睡眠時間要是全用來做夢可就白瞎了。
對方可能完全沒聽到關筍葉的心聲,手上的動作反而變本加厲起來,四指屈起用關節在關筍葉的臉上蹭來蹭去,像是在摸什麽小動物一樣。關筍葉嘴裏有點煩躁地咕哝一聲,把臉埋到臂彎裏了。
摸不到臉,那個人退而求其次,把手轉移到了關筍葉的頭上,手指穿過關筍葉柔軟的發絲,揉亂之後又一下一下把他的發絲理順。關筍葉心煩的同時竟然覺得有點舒服,頭皮癢癢麻麻的,對方的手指恰到好處地撫摸着,讓關筍葉全身都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