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藍玉柔這些天在工作之餘打聽與周晏持有關的事,有人告訴她,這個男人看似大方,實則可恨。他表面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內裏卻無所顧忌倜傥風流,但再接觸下去,才會發現他相當涼薄傲慢冷血無情。
藍玉柔對這樣的評價并不能十分理解,但她認為,她只需要知道今天晚上即将要發生的事就夠了。她本沒想到第一眼見到時待人極為冷漠疏遠的周晏持有這麽容易就擺平,她是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的,然而結局是遠超出她預料的驚喜。
藍玉柔的手指摸索着攀上去,終于碰到他的下巴,然後是鼻梁和眼角。她雙手捧住他的臉,頭顱微微後仰,姿态優柔,有如獻祭。她的吐息有些發燙,等着他拽下她禮服的拉鏈。
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沒有動作。營造出的氣氛慢慢變得尴尬,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收場。黑暗裏她漸漸臉紅到耳根,羞愧和一絲惱怒讓她別開臉,狠狠咬了咬下嘴唇。
下一刻她突然被周晏持抓住了一只手腕,接着他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一張面孔在黑暗裏緩緩挨近,藍玉柔下意識閉上眼。不知隔了多久,她還沒有感受到他的吐息,周晏持的電話鈴聲毫無預兆地打破了一室暧昧風光。
藍玉柔很快被松開,來電人是周缇缇,僅憑手機鈴聲就能分辨。藍玉柔聽見周晏持在電話裏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态度,他柔聲回應女兒的質問,聲線低沉至迷人,哄着女兒說爸爸很快就回家。周缇缇不滿地說你的很快有多快啊,周晏持說二十五分鐘,你從現在就可以計時開始。
根本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可能。藍玉柔只能失望地打開燈。但是她的心機沒有到此為止,在體貼識趣地送周晏持出門的時候,她禮服一側的肩帶楚楚可憐地滑了下 去。藍玉柔的肩膀雪白而且圓潤,是好看勾人的一處風景。可惜周晏持沒有看見。他忙着回家,因而離開的時候步履匆匆,沒有回頭看一眼。
二十五分鐘後周晏持到家,将周缇缇背在肩膀上去洗漱。整個周宅靜悄悄,傭人都被打發去睡覺,周晏持把洗白白的女兒抱回卧室,蓋好被子,然後在額頭上輕輕一吻。
周缇缇對他依依表達這幾天的想念。然後她問:“媽媽想我嗎?”
周晏持說:“今天晚上你沒有和媽媽通電話?”
“通了。她說她想我啊。”周缇缇趴在枕頭上,眉宇間有點憂愁,“可是媽媽好像心情不好。”
周晏持輕輕撫摸女兒的頭發,打算哄她到睡着。他暫時不想跟她探讨這個話題。周缇缇比同歲的小孩要早慧,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把握住話題深入的程度。
可是周缇缇不想睡覺,她看着他的眼睛,直截了當地問:“你和媽媽為什麽要離婚?”
周缇缇是第一次問這樣的問題。實質上周晏持和杜若蘅的離婚悄無聲息,兩人一直注意避免在女兒面前談到類似分離的字眼。這是兩人現在為數不多的默契,想讓年幼的女兒知道,即使已經離婚,她擁有的東西一樣都不會變。
周晏持反問:“媽媽和我對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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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孩很誠實:“好。”
周缇缇柔聲說:“離婚可能會讓我們擁有更好的生活。所以我們這麽做。”
“以前不好嗎?”
“以前也很好。但是就像你喜歡香草味的冰淇淋,可是更喜歡松露味的冰淇淋。有了松露味的,就不會選香草了,對不對?”
周缇缇垂着眼睛思索一會兒,問:“那以後你們還會再和好嗎?”
周晏持把周缇缇的手指頭塞回被單裏,回答:“這個問題,爸爸還不知道。”
周晏持把周缇缇哄到睡着了,才關了床頭燈從女兒的卧室出來。管家端過來一杯溫牛奶,然後要給他彙報方才周缇缇與母親的通話內容。這是例行事項。可是今天周晏持不想聽,他跟他說想自己靜一靜。
這一年多每次從S市回來,周晏持總要變副模樣,老管家本來已經見怪不怪,只是今天周晏持格外消沉一些,讓他有些關切:“您怎麽啦?要叫醫生過來看看嗎?”
周晏持揉着眉心擺手,一副不願多談的架勢。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把管家叫了過去:“她跟缇缇都談了些什麽?”
管家在心裏忍不住搖頭嘆氣。他已經在這個宅子裏工作幾十載,目送過來往幾代人。周晏持由他看着長大,小時候便體現出天賦的經商頭腦,長大之後子承父業, 繼而将父親經營的公司擴大不知多少倍。與此同時他養成一股傲慢涼薄的秉性,對誰都不冷不熱。周晏持順風順水慣了,從小到大沒有遭遇過什麽挫折,若一定要歷 數,與杜若蘅的離婚便算是他唯一的一次大挫折。
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會讓人覺得惋惜。很難說清楚這對夫妻究竟是誰對誰錯。若從表面 看,是看似溫婉的杜若蘅在小孩滿兩周歲的時候毫無預兆地提了離婚。她反常的固執倔強,讓周晏持不能不同意。可再深究下去,在管家眼裏,其實又是周晏持錯得 多一些。他對奉送上來的女人來者不拒,這已經是多年的事實,連他這種常年大門不出的人都有所耳聞,就更不要提還在外面工作着的杜若蘅。
婚內的時候杜若蘅仿佛對周晏持的這種行為不甚在意。管家甚至都懷疑兩人沒有正式地溝通過這個話題。有一次他忍不住多管閑事,跟杜若蘅暗示了報紙上刊登的緋聞,可她只随意瞟了一眼,便柔柔說:“吳叔,您覺得我管得住周晏持一心一意不出軌嗎?我跟他說,您覺得他就會聽?”
“……”
“您看,您的表情就足以說明一切。”杜若蘅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仍然娴靜地微笑,“恕我直言,婆婆不也是這麽過來的。我明白這個道理。您放心,我不會鑽牛角尖的。”
周家二老如今已在國外W市靜養長居。早年周先生也一度尋花問柳,姹紫嫣紅一番熱鬧,并且有一把安內攘外的好手段。周夫人在家隐忍多年,兩人沒有人提出過 離婚,連争吵都少有。周晏持在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不能說沒有影響,但最終形成看淡忠誠的觀念,只能說,自己對自己的默許縱容才是最大因素。
在管家的印象中,似乎沒有人跟周晏持交流過有關忠誠的立場。他接觸的人很多,但真正的朋友只寥寥幾個,這其中有人別無二心,有人逢場作戲,也有人流連歡 場。杜若蘅對他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而周家父母起了反面教材的作用。他身為一個管家,更是無從教誨。有一次偶然提起這方面,周晏持對忠誠不以為然的态度令 他有些吃驚:“阿蘅怎麽會在意這方面。她不會是這樣的人。她倒是能因為我忘記買瓶沙拉醬把我掃地出門,可還沒有因為這一點沖着我大發脾氣過。”
已經如此,管家也無話可說。只能眼睜睜看着兩人的婚姻一步步惡化,最終分崩離析。事實上走到這一步,管家總懷疑是因為杜若蘅對周晏持風流的真正在意,可是她曾經好笑地堅決予以否認,而周晏持似乎也根本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兩個多小時之後,藍玉柔突然接到周晏持的電話,說他正在樓下。
這出乎藍玉柔的意料之外。她手忙腳亂地前去開門,在門關處觀察到周晏持的情緒比方才和緩了一些,松了口氣。緊接着她的喜悅心情就超過了其他,周晏持在這 個時間點出現在她的家中,除了一個原因之外,不做其他想法。藍玉柔很慶幸自己今晚的睡衣很性感,真絲薄薄一層貼在身上,長度直達腿根,還是魅惑的深紫色衣 料。
她的臉頰有點發紅,站在原地等着周晏持進一步動作。可是她似乎會錯了意。他看了她一眼,開口:“不冷?去披件衣服再出來。”
藍玉柔僵硬片刻,只有去了卧室又回來。周晏持斜倚在沙發裏,微微眯起眼的樣子有些出神。她坐到他旁邊給他倒水,領口很低,可以輕易看到裏面含而不露的風景。
周晏持沒有轉眼,他歪着有些要睡不睡的樣子,可是眼底又清醒,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麽。藍玉柔被安靜壓抑得尴尬,小心打破沉默:“您今天兩地往返,路途勞累,我給您按摩一下?”
周晏持總算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藍玉柔走到他身後給他按摩肩膀,室內被她方才點了一支熏香,周晏持慢慢放松下來。藍玉柔想自己應該摸到了一點門路,周晏持青睐她的善解人意,這是她在他眼裏最大的優點。
她看着他形狀很好的唇線,慢慢低下頭來。有發梢輕撩在周晏持鼻息之間,可他連睫毛都一動不動。她便大着膽子繼續索取,一直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被周晏持一根食指按在唇上。
他仍然合着眼,唇角勾起一點笑容:“別鬧。再鬧打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離婚的來龍去脈,感覺到這一章為止就解釋得差不多了。
有人說藍玉柔這個名字真值得吐槽!
對!沒錯!
我把全部取名字的能力用到渣男主的身上了,我也很後悔好嗎!
現在取個名字都取不出來好嗎!
男主發小遲遲沒出場就是因為名字沒取出來你們知道嗎!
好挫敗,上一次被人吐槽取名字很奇葩還是在遙遠寫《奢侈》的時候呢,被人質問幹嘛取名叫許談,這壓根不像個人名…